楔子。
“不自量力的贱蹄子,也有胆子和公主殿下对着干。”
“是啊,害得咱们这么远来收尸.....”
这是沈婺华濒死前听到最后两句话,她咬牙发誓,若有一线生机,必要报仇雪恨。
“咱门直接扔在乱葬岗,殿下若是知道了.....”
“哎呀,你不说咱家不说,公主怎么会知道呢?这安葬的银子你我平分了就是。”
宦官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独有的尖酸与刻薄流露得淋漓尽致。
大雨淋漓,苍白的脸庞被雨点敲打得生疼,沈婺华被顽石高高挺起,纤细的脖颈垂落,雨水血水顺着打结的发丝滴落在地,松润的土地凹下一点。
三月后,大胤新皇登基,排场奢靡无比。
谢姝作为新皇嫡妹,此等重要场合自然是要盛装出席。
韶华宫里里外外都堆满了金银珠宝,整个宫殿珠光闪闪,好不奢华。
“公主殿下.....”
“该改口唤长公主殿下.....”贴身婢女芸儿轻声呵退跪倒在地的低等女官,轻附耳边,“文武百官们都到了.....”
谢姝白皙的手举过头顶,抬眼望向窗外刺目的目光,贴身女官芸儿朝着一旁使了个眼色。
她却浑然没有注意到,垂眸望向铜镜,周围的不真实感让她仿佛置身于巨大的万花筒中,她不明白,为何父皇驾崩宫里宫外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头晕目眩加上胃里泛酸,眼下对宫婢的催促显然十分不满,刚欲训斥一番脑子里便想起了昨日母后的嘱咐。
思来想去,还是忍了下来。
“长公主殿下,请吧。”
“死到临头,依臣女看,公主殿下看不必去了....”
谢姝动作顿在半空,刚欲训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拦了她的去路。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张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脸——沈婺华?
她不敢置信地揉揉眼,那张有些瘦弱凌厉的脸庞骤然在眼前放大。
她不是死了吗?
是她亲自派人去收尸,如今又怎么会出现在皇宫大内!
谢姝心中密鼓如雷,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意识到自己的狼狈后立刻恢复冷静的神色。
这里是她的地盘,是她的皇宫,她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对上沈婺华充满恨意的目光,她还是心有余悸,秀手微颤颤地指着来人。
“妹妹,你怎么......”
“怎么还活着是吧?”谢姝觉得自己都不认识沈婺华,那陌生的神情陌生的语气,仿佛就好像她们是仇人一般。
皇室灭了沈家,她确实是她的仇人,谢姝不忍沈婺华曝尸荒野派人去寻尸安葬,眼下,怎么回事这幅情景.....
“你还要再杀我吗?”
沈婺华声音洪亮,眼神凌厉,语气中带着不可察觉的哭腔。
韶华宫内局势十分紧张,沈婺华身后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身形高大的男子,紧接着宫外响起密密麻麻厚重的脚步声,铁器与盔甲的阵阵摩擦声让谢姝脸色苍白。
谢姝只觉得那人眼熟的很,可眼下也顾不了许多。
“还真是贝阙珠宫啊公主殿下....”沈婺华像是在自家般在宫内打量,她随手拿起酒杯倒下。
朱红的美酒浸染华贵的地毯,有些甚至调皮地附着在沈婺华洁白的裙摆上,宛若盛开的忘川花。
谢姝正欲解释,那眼眸里的杀意让她头皮发麻,话被憋在喉间打了个滚,又活生生地咽入肚中。
如今局势只能智取,趁其不备,她迅速向前移动几步。
可下一秒朱门外射入几支飞箭,谢姝被吓得慌了神,做好事还被冤枉,天底下没有比她更冤枉的事了。
“以下犯上!都愣着干嘛!给本宫杀了她!快杀了她!”
“长公主殿下,她拿着剑.....”
深宫中的女人哪里见过兵器,一个个吓得话都不敢说。满屋宫婢畏畏缩缩无一人敢上前,这郡主头衔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啊。
“我和谢姝恩怨,与尔等无关,现在走,便有一线生机。若是有愚忠的仆人,特立独行在主子面前求恩宠,便有如此珠!”不知沈婺华何时手握名贵的珠花,只见那珠钗一分为二,谢姝气的头痛欲裂,这可是她父皇封公主宝册时赐予的,这么多年她都不舍得戴,如今却被这个贱人给毁了!
宫女们顶着谢姝怨恨的眼神垂着头离开,一旁的芸儿犹豫再三,还是缓缓松开手,快步起身离去。
“谢姝,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
“芸儿...本宫万万想不到连你也要背叛本宫?”
大势已去,谢姝形如枯草,毫无生机地瘫在地上。
尖叫逃窜声在韶华宫内此起彼伏,叛主而去的婢子被利索了解,冷脸士兵手起刀落,慢悠悠擦拭滚烫的血水。
谢姝发髻已不再精致,散落的发丝孤苦无依地在空中荡起。那象征长公主头衔的翡翠玉牌被沈婺华一把夺去。
“沈婺华,你敢伤我,皇兄不会放过你的!”
“我只问你一句,为何要害我沈家。”沈婺华眸色冷幽,可那眼神下似乎藏着千涛巨浪,随时都要把谢姝卷入深渊。
“本宫从未想要害沈家!要杀便杀,何必扯一些污糟事栽在本宫头上!”
她最多只是厌恶沈婺华处处招摇的模样,可灭沈家满门这样的事情她可做不出。
“若是不信,可唤宫内的太监来盘问。”
诚恳地语气让空气一下凝固住,许久,沈婺华抬起眼皮,终于不咸不淡地扫了门外的侍卫一眼。
谢姝以为能还自己清白了,哪承想那两个怕死的太监皆矢口否认,将一切都推到谢姝头上。
“本宫平日里对尔等不薄,为何要恶意栽赃本宫!”
“哦?”沈婺华却不信,她从怀中取出一物肆意扔在桌上,清脆声激得谢姝发昏的脑子立马清醒。
“本宫的公主令牌,原是被你拿了去!”
“我沈家灭门时,庶妹手里握着的,可就是这玉牌,你如何脱的了身!”
一想到家中唯一友善的庶妹替她挡刀后惨死火海,沈家上下整整三十余口无一人生还,她就心如刀割!
“不是本宫!本宫可以指着天发誓,沈家灭门一事绝非本宫所为.....”
“不是你!可那狗皇帝已死,这账便由你来偿还!”
沈婺华言简意赅不愿意解释,她深知死于话多的下场,抬手便向谢姝刺去。
谢姝脸上瞬间失去光彩,像是疯了般大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是皇室中人,沈婺华如今将整日谢氏皇族都视为仇人,不论她如何解释都无用。
今日她纵是没做,便也是做了!
而想象中的刺痛感并没有传来,谢姝只感觉脸上似乎滴落着温热的液体,随之腥味闯入鼻尖。
鲜血顺着剑端滴落在谢姝小巧的鼻尖,而后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是逃走的女官——芸苔素替她挡了一剑!
“芸儿!”
“公主.....切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怀中人已没有了呼吸,芸儿嘴巴微张眼睛,浑白泛着乌青的眼白瞪得极大,瞳孔微缩,那副模样仿佛是还想要说些什么。
“本宫不会放过你!本宫这次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看来死确实太便宜你了,现在该换另一种玩法了。”
沈婺华神情冷漠,丝毫不理会谢姝的言语威胁,只揪扯着谢姝乌黑浓密的发丝将她拖出宫外。
谢姝哪有被这样对待过,她愤恨地拉住宫人的衣摆,这对她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头皮上传来剧痛,谢姝不得不顺着沈婺华的方向移动,可偏偏自己是背对着她,一瞬间也是狼狈无比。
“谢姝!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沈婺华今日血洗皇宫,我沈氏一族终于大仇得报!”
“母后!母后!”
当朝太后的头颅居然被割下来掉在政和殿门前,鲜血湿哒哒地滴落在政通人和的牌匾上。
谢姝惊恐无比,失去至亲的悲痛席卷全身,内心防线瞬间崩塌,满腔怒火不甘倾泻而出,往日里娇俏的面容变得狰狞无比。
“你个贱人!本宫皇兄不会放过你们的!”
沈婺华的表情十分的嫌恶,吩咐为首几个高大的士兵绑住谢姝的手脚,而她则是提起裙摆慢悠悠地走上殿门,坐上了那九五之尊之位。
那本该是今日新皇的帝位。
“公主殿下还真是心思单纯.....”
沈婺华拍拍手,新帝谢玄便被人从黑暗中推搡着出来。
谢姝终于知道那人是谁!那人分明是三月前被父皇屠杀掉的宗政一家!她的表兄——宗政聿风。
“宗政聿风!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枉顾礼法,公然造反!”
满朝文武刀架脖子畏畏缩缩,只有当朝太子太傅一人敢直言。
“什么是造反?”宗政聿风狂妄自大地扬起嘴角,将剑靠近谢玄脖颈处,那满脸的狂傲不羁好像在向世人宣告你们能拿我如何?
“自古以来朝廷更替不过是你家唱罢我家登场,你说是不是啊?皇帝陛下?”
他笑着吩咐手下人剥去谢玄的皇帝服制,而他则是踱步至沈婺华身旁,二人谈笑风生。
真是奇耻大辱!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被如此对待!
“宗政聿风,你真是大胆!就算你要当皇帝,你就没想过十一州会不会答应!百姓会不会答应!皇叔会不会答应!”
“你说谢老头?”宗政聿风突如其来的大笑冒着几分恐怖,他大步走入内将渗着血的麻袋拖至门外,“荣王府的亲戚妯娌,堂表兄弟,叔伯耆老,妻妾幼子,全在这里,烦劳公主问一下,他们答不答应!”
说完他大手一挥松开麻袋,一颗颗带着血的头颅争先恐后地滚落在台阶上,那瞪大的双眸中满是惊恐,满朝文武包括谢姝在内脸色都变得煞白,再看向他的眼神都夹杂不可置信。
她虽然与宗政聿风交情不多,可也知平日里是个温润的主,可如今这副嗜血为乐的表情......
太残忍了!宗政家这是出了个铁血屠夫!
有些文官甚至还忍不住吐了出来。
谢姝也好不到哪里去,加上胃里不知为何总泛着酸,恶心更为严重,她忍着使劲拍按胸脯,这才强压下。
“公主用那眼神看着在下作甚?”宗政吊儿郎当地拨弄两下,话语间沉沉如铁,目光如剑似刀,“荣王府上上下下整整八十,公主不信可以点点。”
“这里,是皇宫!”
仅五个字,便让世人知道谁才是上位者。
谢姝用力咬着后槽牙,对上皇兄谢玄的目光,只能将嘴边的话抵了进去。
她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
“容不得贼子放肆!”
她目光热切却孤苦地望着高台上狼狈不堪的谢玄,不敢想象疼爱自己的皇兄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许是目光过于炽热,谢玄枯暗的目光瞬间有了一线生机,他左侧的手筋脚筋皆被挑断,即便是有心求生也无能为力。
宗政聿风看着谢姝的方向意味深长道:“那就要看皇帝陛下如何做了!”
满朝文武的目光汇集到谢玄身上,此乃危急存亡之际。
“朕会写好传位诏书,你名正言顺!”
“陛下!你怎可如了这逆贼的心愿!”
“太傅难就不好奇,这宫内外的侍卫为何会听学生命令?”
申屠旌这才反应过来,心中如雷喻响。
“你们偷令牌!竖子敢尔!竖子敢尔!”
“都是先生教得好。”
沈婺华眉眼带着笑意,这局面先让是让她十分地满意,“出来吧。”
一女子缓缓从侧入内,谢姝认识她,这不是太师家的夫人吗?怎么会在这!
申屠旌惊得都说不出话,感觉浑身的血都在倒流,只能掐着自己的手不敢置信地跳出两字,“阿锦?”
“本小姐现在没兴趣看戏。”
宗政聿风接过手下递来的传位诏书,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
腊月十二,大胤正是冷的时候,可没想到这时居然下起鹅毛大雪。
”来人啊,先帝衣服单薄,还不快快伺候。”
谢玄可不相信对方会有如此好心,他目光呆滞地望向谢姝的方向,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拼劲全力站起,颠簸着一瘸一拐撞上朱墙。
谢姝心里涌起不详的预感,她知道谢玄要做什么,她拼命挣扎,身上露出来好几处血口子,衣衫也日渐凌乱,身上被粗汉压着使得未曾移动半分。
申屠旌顾不上枕边人背叛的痛苦,他大步向前,企图想阻止宗政聿风。
奈何已为时晚矣。
“陛下!陛下!”
一代新帝就此陨落,朝臣们见状便不再挣扎,纷纷跪送新帝。可宗政聿风竟然直接将这恭送之词无耻到当做自己的贺词。
“是该恭贺朕登基。”
真是将不要脸发扬到了极致。
“宗政你无耻!”
“更无耻的你还没见过呢。”
宗政聿风接过侍从端来的匣子慢悠悠地打开,只见匣子里装的居然是一张血淋淋的羊皮!
他见着众人脸色难看,心里显然是十分满意。
“可惜了表兄,我还想看着你活着在我面前匍匐呢。”
看着瘫倒在地的谢玄,微做可惜般摇摇头,像是扔破布般将羊皮随意扔在谢玄身上。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谢姝居然挣脱了束缚朝着谢玄方向飞奔而来,连沈婺华宗政聿风二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谢姝眼里含着热泪,瘦小单薄的红色身影倔强地快速移动。
“杀了她!”
沈婺华冷酷的声音从高台上响起,台下士兵受令挽弓瞄准谢姝那单薄的背影。
“唰————”
人应身倒地!
“师父!”
谢姝红眼含泪猛地回头跪倒在地,雪越下越大,深红色制服在此刻无比地刺眼。
三百文臣谋士只出了一个忠臣申屠旌,余下的皆是泛泛之辈。
沈婺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边夏锦书,见她脸上无半点异样打心底里佩服。
女人只有恨,地位才能稳,她虽然不知这个夏锦书是个什么来头,但只要于她有利,她也不追究那么多,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
“你这是侮辱大胤皇帝!本宫可以保证,不管本宫死活与否,这王位你一辈子都坐不安稳!”
宗政聿风手中动作一顿,迎面对上了对方狠毒的目光。
“你弑君谋反,就算杀得了一人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普天之下只有本宫可以帮你。”
谢姝含泪将申屠太傅胸口的厉箭拔出,利落地对上自己喉间,目光坚毅地看着面前人,一字一句道:“本宫要是死了,这皇位来路便会永远不正!宗政小人便要千秋万代世世载载永遭唾骂!”
沈婺华见他表情有些松动,心中浮起不祥的预感,这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此次绝不能上当。
宗政聿风虽有些动摇,可对上爱人介意的目光便只能将此想法打消。
他讪讪转过头,继而又将手上还沾着血的另一块羊皮随意扔在谢玄身上,十分嫌弃地净手。
“宗政!那也是你兄长!”谢姝怒火烧心朝着宗政大喊道,眼泪如珍珠般滚落,她拼劲全力飞奔过去,一把掀开沾血的羊皮,顶着浓厚的膻味紧紧抱住尚有余温的谢玄。
“他不是!”宗政聿风大喝道:“从他见死不救起,他与我兄弟情义便是一刀两断!我要将他和小周氏剁碎了倒入海中,谢玄!你此生永无超生之路!”
这是有多恨?连亡者超生之路都要赶尽杀绝?
“是本宫娇纵跋扈,是本宫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沈姑娘替本宫劝劝宗政!”
真的是走投无路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居然会去求她曾经最看不上的沈婺华。
可父皇已死,母后已死,就连兄长也死了,她早已不是公主了。如今这世上,整个谢氏江山便只剩她一个人了.....
“千错万错都是本宫的错,你就看在本宫和你之前的姐妹情谊的份上,留本宫兄长全尸吧!”
“求我.....”
往日里被凌辱的屈辱在此刻浮现,沈婺华以往被折磨得有多狠现在就有多恨!她恨不得将谢姝千刀万剐,将她捅满窟窿倒立放血,将她折磨而死!
台下文武百官怔怔地看着,先帝听信谗言灭了沈家这位肱骨之臣,满朝文武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叹息成王败寇只在一瞬之间。
谢姝强压下心中的委屈,匍匐在地忍着屈辱微颤着手扯着沈婺华的裙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沈婺华的遭遇既是不她造成的为什么都是她承恶果。
可她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可以对沈婺华俯首称臣!
谢姝找准时机,趁其不注意将箭矢抵住沈婺华下颚。
如她所料,宗政真的慌了。
“本宫要你拿你已逝去的父亲母亲,天地玄黄祖宗牌位起誓!按帝制安葬大胤皇帝!按祖制安葬太后!为我母后兄长守孝三年!你应不应!”
谢姝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但不妨碍她大声呵斥,满朝文武皆震惊地望着她,谁也没想到平日里最是娇纵跋扈的公主殿下居然会有如此魄力,倒是让他们这些老家伙臊红了脸。
眼瞧着沈婺华颈间渗出鲜血,宗政聿风也是瞬间慌了神。
“我答应!”
“按救驾之功封赏申屠旌和女官芸苔素!你应不应!”
“我答应!”
沈婺华没想到对方会有这胆量气魄,而她们挨得如此之紧,动一下颈间痛意便传遍全身,她连呼吸都是痛,根本没有空隙脱身。
“放了北离皇子萧衍!”
“可以!”
此话一出,远在暗处里人拳头紧握,目光如炬地盯着那那薄弱的背影,他只觉得,好似风一吹便要随风而去。
“你起誓!”
“我已先父宗政戬玉名义起誓,以上种种皆会做到!”
“哈哈哈哈!”
宗政聿风刚想开口就被谢姝反常的笑意吓到,沈婺华也觉得不对劲,奈何箭矢已入喉间,她痛的无法呼吸,额上青筋暴起,根本没有力气呼救。
谢姝小手紧握挡住了大部分,宗政自然是看不到箭矢深度,可他察觉到沈婺华眉眼间痛苦的神色,心中便浮起了一丝惧意。
“太傅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宗政,你可要说到做到啊,可本宫不是君子,本宫是女子!”
手中力气加重,箭矢贯入喉间,沈婺华喉间鲜血喷流而出,深红的华服宛如沾血的曼陀罗,配上谢姝偏执的笑意,让大臣们不由地一寒。
这就是谢氏血性!睚眦必报宁死不屈!
先帝是,陛下是,长公主亦是!
“婺华!快传太医!!”宗政捂住伤口双目腥红大喝道:“快去传太医!”
“你居然这么爱她!那你就去下地狱陪她吧!”
箭矢利落地落下在宗政宽厚聿风的背上留下长痕,血珠蜂拥而出,谢姝再次下狠手,便被宗政聿风反杀!
喉咙被贯穿,箭上滴落滴滴答答的血。
是和沈婺华同样的死法,只不过她没人收尸罢了。
要是萧衍在此,说不定还会有人看她一眼。
“萧衍,是本宫对不住你.....”
谢姝常常后悔自己做错了太多选择,走错了太多路,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若是回到过去,她一定要弄清原委,阻止悲剧发生!
可惜时光不能倒退,如此,大胤谢氏江山便断了.....
“殿下还在看什么?大胤越乱越好,此时不回更待何时?”
那女子急切地催促,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担忧,她是该担忧,这个小王爷好像对死去的长公主动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