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情人 9.0
作者: 李春平 主角: 肖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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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至 30.春去春又回 2023-10-31 16:0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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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一种稳定的婚姻生活使肖平变得单调而苍白了。肖平那本来就很黑的脸庞,时刻笼罩着一股情感枯竭的不祥之气。他常常望着天花板发愣。他不明白这是一种命运的不幸,还是新生前的死亡。他只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秩序和道德的夹缝中,这个夹缝充满了错乱、梦幻和奇思异想,这个夹缝许多年来都在改变他原有的形象。当他醒悟过来驀然回首时,才发现自己早已面目全非了。

1.辗转反侧

一种稳定的婚姻生活使肖平变得单调而苍白了。肖平那本来就很黑的脸庞,时刻笼罩着一股情感枯竭的不祥之气。他常常望着天花板发愣。他不明白这是一种命运的不幸,还是新生前的死亡。他只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秩序和道德的夹缝中,这个夹缝充满了错乱、梦幻和奇思异想,这个夹缝许多年来都在改变他原有的形象。当他醒悟过来驀然回首时,才发现自己早已面目全非了。

浑浊的阳光使满世界都失去了原有的真实,失真了的万物显得特别模糊和沮丧,这是肖平中午之后的感觉。这种感觉使肖平的周围增添了许多雾气。大约就从这时起肖平的脸上就开始失去了原有的活鲜和喜色。

其实,肖平明白,这一切都源于自己对性的恶劣感受。新婚以来,男悟给他的印象总是那么残酷。原本在肖平心目中储存的性的神秘倏地消失了,消失在茫茫无际的山沟野洼中,取而代之的是性的恐怖和荒凉。他被难以言传的压抑和沉闷包围着,希望有那么一个时候能尽情发泄一下,或是面对苍天声撕力竭地吼叫,或是面对大海一阵奋力拳打脚踢,或是将高楼大厘一掌劈成两瓣,或是两把将天地人日月星揉成粉末。当心中的狂想掠过脑际换来一阵失望之后,他觉得人是如此渺小,如此无能。英雄也会成为奴隶。

时间已经向可怕的时辰靠近。夕阳和黄昏裹住了人们悠闲的脚步。肖平和妻子男悟开始了每天无一例外的饭后散步。麻木而机械的动作,使两人的步伐失去节律,每次举手投足都迈出了一步新的尴尬。两人无话,无话的两人似乎在默默地展示他们的不协调。小城的街道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断从他们面前飘然而去。肖平观察路人,他们是那么雄赳赳气昂昂,充满了对生活的诚挚和厚爱。肖平断定他们一个个都吃了足以让他们昂首挺胸的壮阳药,用那种冷冰冰的目光打量妻子男悟。男悟总是把性冷淡浓浓地泼在脸上,从而使她也有资格对所有有性能力的男人不屑一顾。肖平想,这完全是一种病态的纯洁,纯洁得让中国封建道德家们也哑口无言。

在一些同龄人看来,男悟那热情大方的仪态、红润的脸庞,高高挺起的胸脯和轮廓清晰的红唇,白皙娇嫩的皮肤,无一不给人以性感。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讲,谁也不会相信这副美丽的躯壳中,掩盖着可怕的性冷淡,如同一个硕大无朋却没有思想的脑袋一样。

肖平瞥了男悟一眼,他突然觉得有一句话卡在嗓子眼里想朝外蹦,可张开嘴后又很快闭上了,他发现那句话根本就没有实际内容。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使劲咳了一声,说有云了。男悟轻描淡写地说,何必找话呢,你觉得无聊的话咱们就回去。肖平说你说了算。于是两人便回去了。

肖平晚上照例是读书和写作。男悟和儿子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男悟的鼾声透过门帘,传到肖平的耳朵变得亲切温柔,这声音滋润着家庭和山城之夜。

肖平有点空虚。污浊的空气在强烈的灯光下显得沉甸甸的,有些粘稠。他百无聊赖地乱写乱翻,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或究竟想干什么。他突然觉得,此时此地正在孕育罪恶、培养阴谋,栽植不可告人的下流动机。他肉体上蕴藏着的那种强烈的爆发力,完全被这粘稠的东西给禁锢了,同时凝固了他的思维。他必须把它们排遣出去,才能获得灵感。

这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男悟盖着并不算厚的被套。她头歪着睡得烂熟,细腰把臀部衬托得很高。肖平轻轻地走到床边,脱掉一切附着物,然后轻轻挨近她。在他正要伸手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自己又开始犯罪了。带着这种负罪心理,他紧咬牙关,勇敢地伸出了右手。就在触到她那油润肌肤的一霎那,他激动了。他为她已经睡熟了而激动,为她没有责怪而激动,为他碰了一点好运气而激动。当他进一步探索时一-也许是手势太重的缘故,她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用冷漠无情的眼神瞅了他一眼,自然而然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安然地闭上了双眼。他讨好地向她报以微笑,希望能得到她的谅解和恩准,可惜的是她连看都没看他就睡过去了。

肖平突然感到,厄运正在向他逼近。他所触及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枚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将把他从精神到肉体:都炸得粉碎。这时他又想起了作为一个丈夫的权利和男人爆发的占有欲,于是索性把她内裤去了,充满敌意地压了上去。就在他心中窃喜试图运作的时刻,她幡然醒了,目光呆滞地望着他说,总是逃不脱你的魔掌。他说对不起打扰了。她很失望地说,既然打扰了就不要说对不起,只希望你快点,不要折腾。

他顿时心花怒放,像一个饥肠辘辘的孩子,得到了路人一块饼干的施舍,恨不得狼吞虎咽地吞下去。他的身子就像一只正在充气的气球,不断在飘荡中膨胀,直到超越最后的极限,终于在膨胀中把所有的积蓄一下子排泄出去了。当他怀着胜利的喜悦像完成了一项重大历史使命一样,从她身上翻身而下时,才发现她已经睡得很沉很沉了。

肖平揪下一把卫生纸仔细地打扫战场。背后透过一丝凄凉和悲哀。这就是女人?也许女人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只有男人或者像他这种男人,永远在制造这样的罪恶一一让自己成为性的奴隶,让女人成为性的上帝。这就是造物主的安排,这就是造物主的不公平所在。当他获得连自己也觉得并不真实的答案之后,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他翻身下床来到书房,准备继续操作自己的文字活儿,但却一直把笔含在嘴里,像一支永远没法脱弦的箭。看看烟雾残存的屋子和零乱的书橱家什,他心绪一阵麻乱,觉得没法打发这漫长而又寂寥的时光。许久许久过去了,直到那只男高音歌唱家雄鸡般的引吭高歌时,他才发现今天的此时已经是昨天的明天了,睡意随着东方渐白而来临,第一个走进家门叫醒肖平的人是阿伟。阿伟是市文联的同事。他曾经因为开了一次荣耀的后门而获得全国报告文学奖,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写了一篇没有文学味儿的报告文学,得了一次没有文学价值的文学奖。他用拳头擂开肖平家门的时候,正好男悟准备上班,男悟向他努努嘴,说他在床上。阿伟转身进去,理直气壮地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一把撂过放在旁边的衣裤,说你昨晚是不是劳累过度了?肖平摇摇头说昨晚写文章了,很晚才睡。阿伟说像你们这样的壮男美妇,晚上少不得干些心花怒放的事儿。肖平凄然地看看对方,报之一丝淡淡的苦笑,然后很不情愿地穿上裤子,一边抖裤子一边问,什么事?阿伟说把你的窝腾出来用一下。肖平说我的窝是不能随便用的。你要用就说明真实用途,掩掩遮遮咱就不借。阿伟说我有一个女朋友,她想跟我说会儿话,别的地方不方便,想来想去只有用你的地方。阿伟说话时脸上掠过一丝狡黯。肖平说我需要回避吗?阿伟说你当然应当回避。肖平估摸出将要发生的事情,便有些不高兴地问,你们需要谈多长时间?阿伟说大约一两个小时,说二万五千字左右的话。

正在这时,走进来一个叫小玲的姑娘。对肖平嫣然一笑就安然入座了。仿佛这就是她的家,入座的姿态有点不由分说。肖平一边洗脸一边说我们认识。阿伟说你们认识就好,省得我介绍。肖平觉得自己在这里完全成了一个多余人,于是就打个招呼上班去了。

肖平骑着车在路上无精打采、东倒西歪,在一个十字路口,被一个警察抓下来,说他不要命了闯红灯,并付给他两元钱的收据时,他才神有所归。他在惶惑之时警察已露出威严。肖平连忙掏腰包,可掏来掏去都是失望——男悟向来是反对男人身上装钱的。她认为身上揣钱的男人,时刻给人以不安全感,尤其是作家。作家的稿费来源多,也最容易向家庭主妇隐瞒工资外的收入。因此每次肖平发表文章,男悟都会首先追问稿费。每次洗衣服,都得把肖平的衣袋掏个遍。她绝对不允许男人在外面大手大脚,而女人在菜市场上为两斤瘦肉讨价还价。正因为如此,肖平的衣袋长期处于羞涩状态,翻来覆去地掏也只有昨天收到的一张二百元钱的汇款单,那是一个短篇的稿酬。肖平说我没有现钱,先打个欠条行不行?警察说那不行,你可以把车子押在这里,你先去取钱然后再来交罚款。肖平满脸愁相,说我在市文联上班,几里路我要骑车子去呀!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是作家。仅凭这两个字,我还不值区区两元?警察说那好,看你是个作家,今儿网开一面,相信你是不会赖账的。说着把自行车一拍:你骑车去吧。肖平讨好地笑了笑骑车奔驰而去。

肖平到文联取了两封信就到邮局取稿费去了。转身又到那个憎恶的十字路口去交罚款。当他把两元钱递给聱察时,警察突然变成一副仁慈模样,说,你的这种自觉行为很好,我们要写稿子上报,要宣传。肖平连忙苦笑:求你行行好,别让我去丢人现眼了吧。

当肖平推着自行车回家时,门已大开。小玲正在洗手间干活儿,阿伟在收拾床头,床下揉了一团团被水浸湿了的卫生纸。肖平望着卫生纸说,你是家里家外一锅烩呀!万种风情千种风骚都在这些纸上。阿伟玩世不恭地笑笑:没办法,情到深处自然浓。我们没有搞活儿的地方,只有借。你的床很好,吱吱呀呀地叫,总是有音乐不停地伴奏。肖平为他的坦率感到惊讶,说你说这话一点都不脸红?阿伟说脸早就红过了,害羞对我来说已经是幼童时代的事了。他拍了拍肖平的肩膀:老弟,你大可不必眼红,以后我会给你帮这种忙的。那时你会感到一个男人从娘肚子里决定他当男人时,就决定了他性别的伟大。

阿伟在女人问题上有点像父亲,却比父亲更有福气。父亲在六十年代中期,好不容易勾引了一个农民的老婆,文革期间死于批斗会场的闷棍之下。父亲用生命的代价给阿伟留下了一笔精神财富:女人是不能随便搞的,尤其是别人的女人。这在阿伟的记忆中永生难忘。因此阿伟在选择情人时慎之又慎地选择了未婚姑娘小玲。他常常在与小玲做爱时冒出为父报仇的念头,在小玲身上完成父亲的未竟事业,以夺回相应损失。父亲是生不逢时的,那个特定的社会历史环境,不能尽情尽致地发挥他的爱好和特长。但父亲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足以说明他的英雄胆略可钦可嘉。阿伟继承和发展了父亲的爱好和特长。

肖平对情人问题一片茫然。他始终不大明白婚外情是怎样产生的。他根本就不相信在爱着自己妻子的同时,又去爱别的女人,该有多么尴尬。阿伟说,找情人纯粹是为了找感觉,找除妻子之外的爱的感觉和性的感觉。一个男人只有当他有了情人时,才能更加完整和丰富,才能无愧于男人这个称号。女人找情人则是为了更多地了解男人,探索博大奇伟的男性世界。女人与女人之间也是有差别的,差别构成了吸引力的全部。就跟世界上没有绝对相同的树叶一样。找情人,你应当比我先行一步才对。

肖平像孩子一样一阵傻笑。忙说这不行这不行。不管你们认为这种事情如何美好,我都绝对没有勇气向一个婚外女人进攻的。至少我认为这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阿伟不以为然地说,算了算了,像你既是作家,阳刚又帅气,不风流才怪!

这时男悟下班回来,手上提着一篮子菜。对阿伟很礼貌地一笑就进厨房去了。立时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肖平对阿伟说,你们就在这里吃饭算了。阿伟说,必须回去。如果我不回去她就不吃。我们家有等我吃饭的优良传统。说着就亲了小玲一下,说宝贝儿走吧。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肖平大惊失色。

阿伟出门的姿态很潇洒,带起一阵飘然而起的旋风。肖平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禁顾影自怜地想到了自己的黑脸,自己的健壮,以及自己动不动就怒发冲冠的妻子。他分明感到,太阳像一个居高临下的男人,虎视耽眈地望着他,正用白光闪闪的利剑把他的一件件衣服剥光,尽情地戏弄着他的裸体,他的悲哀和无能。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高高挺起的胸脯仿佛在炫耀她的性感,倾泄她宛若活火山般的澎湃情欲。当他把目光投向她时,她易如反掌地把目光反弹了回来,然后勇往直前地把身子溜到了他的背后,他顿时觉得背后一片冰凉。

晚上,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将白天的灿烂阳光一概否定。肖平认为,这完全是一个睡觉的天气,沙沙的雨声可以催眠。为了向男悟证明自己是个讲卫生的男人,上床前特意冲了个澡。冲澡彻底的程度恨不得把身上扒下一层皮来。当他捱进薄薄的被窝时,男悟已经睡得烂熟。他习惯性地把手搭了过去。男悟很快醒过来,给他一个热乎乎的背。男悟问,今天小玲和阿伟来干什么?肖平说,他俩找楼上的陈老师,陈老师不在,就在这里坐了会儿。男悟说,这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好事儿。

小玲是我的同学,上高中时就有点儿水性杨花。你看那样子,就是个勾引男乂的主儿。肖平说,你就这么看人家?男悟说,反正她不是个正经人,以后不要跟这种人来往。肖平一边听男悟那厉声厉气的话,一边抚摸她的脊背。似乎不过瘾,又将手抄到前面抓住了要害。男悟突然一个翻身过来,面对着肖平说,你不要掻挠我好不好?告诉你,我讨厌你这样摸我,讨厌你压在我身上,我对那种事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就是性冷淡,没有办法!我曾经试图改变自己,来尽量适应你,满足你,可!依然调动不起来情绪。你说这有啥办法!偏偏又嫁了你这样一个性欲极强的男人。现在不是兴找情人吗,咱俩订个合同行不行,你去找一个正经女人做情人,主要解决性问题,补偿你在家中缺失的这部分。条件有三:一是你不能爱她;二是不能在她身上花钱;三是不要把她领到家里来。算优惠了吧?这是丑话,但也是真话。我觉得这样可行,既可使我摆脱皮肉之苦,也可使你获得满足。肖平说,你是把我当畜牲了?男悟一阵嬉笑,说不是把你当畜牲,正是把你当正常男人看的。我自己不喜欢的事总不能让别人也不喜欢吧。肖平说,你纯粹在放屁。

告诉你男悟,你的宽容和许诺,就等于我的堕落和毁灭。男悟咬住被角又是一阵窃笑,说不说了不说了,我要睡觉!

男悟说睡就睡了。肖平却辗转反侧,怎么也难以入眠。就在下定决心闭上眼睛时,一个个关于性的画面迎面而来,在脑际随风飘舞,怎么也挥之不去。朦朦胧胧之际他仿佛突然听到一声“平儿”,十足的嗲劲儿使他感到这声音倍感“爽”快。这是一个叫立乔的女人的浪声。

三年前。肖平还在市政府上班时,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青年作家了。局里有个女人叫立乔,比肖平大一点,以前曾在邮局当过话务员,男人是某市长秘书,经常下乡。肖平和立乔住在一个大院里,相距几步之遥。肖平喜欢喝酽茶,常常捧个茶杯满院子转悠,没有开水时就在立乔家里倒。立乔不算很漂亮,但皮肤白嫩,气质高雅,给人以高贵的感觉,做姑娘时可能属于冰肌玉骨那类女子。她待人热情大方,无拘无束。院子里的人都喜欢她,喜欢她那种乐呵呵与世无争的态度。那天天气太热,肖平的妻子、孩子和保姆都到河边玩耍去了,肖平端着一卜空茶杯,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来到她家门口。门口有棵法国梧桐,他把身子斜靠在梧桐树上摇脚哼歌。立乔见他来了,就拿个凳子招呼他坐下,并把他的茶杯盛满。又给他递来一把扇子和一支香烟。肖平对这种待遇早已习惯了,并不感到怪异,似乎理当如此。事情就发生在那个晚上。

男悟和孩子是晚上十一点多才从河边回家的。汉江的凉风使他们乐而忘归,玩到心满意足了,也就疲惫不堪了。回家就上床睡了。作为夜猫子的肖平,毫无倦意,又端着茶杯来到梧桐树下,他在为朋友新出的诗集写评论而构思。立乔满脸堆笑地接待了他。他下午坐的木凳已经搬进屋了,他被叫到屋里坐。他是第一次走进她家,进门是沙发,沙发的对面放着一张坦荡无私的床。床上铺着粉红色的床单,叫人联想到女色和肉体,传递着一种强烈的心旌荡漾的诱惑。肖平很传统地坐着,接过一支她男人常抽的那种腐败香烟,他立刻去掉了黄屁股,将真正叫烟的那部分放在嘴里点燃,顷刻屋里冒起一团白雾。说话间她就端出一盘黄灿灿的油饼,说肖平吃一块尝尝,味道真不赖。立乔很认真地看着他吃,说你们年轻人晚上不要吃得太饱,吃得太饱了就不方便干事儿。肖平没听出那话的意思,说老是熬夜,应当多吃一点。立乔吃吃一阵闷笑,笑得肖平摸不着头脑。

两人对面而坐,沐浴着窗外透进来的凉风。全是一些没油没盐的话。其实,这时的立乔已经进人调情时的兴奋状态,脸涨得通红,两坨直挺起来的乳房增大了原有的肥硕。她走过去把门关上,打开床头上的小灯,然后把大灯熄灭,说现在最安全,没有人来的。说着在肖平身边坐下。那充满情欲的热烫肌肤使肖平感到烧灼难捺,禁不住评抨心跳,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女人。两人同时站起来向床边走去。立乔伸手很熟练地解开肖平的裤子,扑地坠落在地上。

整个家属院都是静静的。夜半的阴沉之光舔着他疲软无力的身子。他心有余悸地回到家里,极力装出一副镇静模样,去看看男梧的睡相,她是那么安详,那么与世无争。他心里顿时平静了许多。甚至突然想到:偷情是如此容易。

三年前的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给他增添了若干意味深长的感慨。他不明白这是艳遇还是遭遇,是荒唐还是可笑。当初回想起这事时,自己还有点沾沾自喜,仅凭那尖厉的叫声就足以证明他接触到的是一个真正叫女人的女人,与性冷淡的妻子是那样大相径庭。作为一个男人,有这样一次体验哪怕是错误的体验也不能算是过错。可是后来,每当他看到立乔笑盈盈地接近他时,他突然觉得她是一个烂货,一个骚货,一个不正经的女人。自己怎么能跟这种女人发生性关系呢?继而想到那棵梧桐树有多么可怕,那初夏有多么可怕,它们使他失去了贞操,使他迈出了走向深渊的第一步。于是便躲避她,回避每一个可能看见她的机会。直到他成为专业作家搬出那个大院时,他才从压抑中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这回终于解放了。

肖平想到这里不禁露出一丝窃笑。酣睡的男悟已经睡过第一觉,哼哼地翻了个身,从容地把一只脚搭在肖平身上。肖平最怕的就是这只脚。他觉得它像个弯曲的木棒斜放在身上,特别不舒服。他轻轻地拿起来移开,平放在与另一只脚并列的位置上去。谁知这一放男悟就醒了,说太自私了,放只脚都不行!肖平说放只脚在身上我就睡不着,不信我把脚放在你身上试试。男悟说我没放脚时你就睡着了么?刚才在笑啥?肖平说你怎么知道我在笑?男悟说在这之前我就醒了,莫不是想到什么高兴事了吧,说说看,让我也为你高兴高兴。肖平笑笑说,不是不是,我突然放了个屁。你知道。我是很少放屁的,我怎么能在被窝里放屁呢?你说这不可笑吗?男悟一脚把被子蹬开,嗅了嗅,又慢慢盖上了,说有什么事不可以说的,偏拿屁来撒谎,你肯每有啥心事瞒着我,嘻喀,一个人暗笑,真幸福呀!她用手捏隹肖平的下巴,笑问道,告诉我什么事?肖平说我想起了一件小亊。男悟追问,什么小亊值得如此可笑,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肖平说告诉你你别生气,咱们有言在先,否则我就不说了。男悟说行行行,保证不生气。你说,说呀!肖平想说就说吧,反正是几年前的事了。于是就一五一十地讲了。男择听得特别认真。听毕,她很平静,但就是沉默着不说话。肖平摇摇她的肩膀,说怎么不说话了?真还不能原谅我?

男悟说正常,在你身上发生这种事正常。我有什么不能原谅你的呢?再说你只是当了别人的俘虏,又不是主动进攻别人。我早就说过了,我在这方面不行,没兴趣,你可以銀她保持那种关系。解放我也解放你。肖平说你真是这种态度?告诉你,我目前还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你的慊慨只能表明你不爱我。男悟说不,我并非不爱你,而是我比较明智而已。发生婚外性关系你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原因在我而不在你。我非常明白自己的责任。肖平长叹一声道,你叫我无话可说,咱们还是不谈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