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晟三年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大雪封山,京中到处一片肃穆之色,入了夜风更是刮得凶猛,刀子一样从人脸上割过去,恨不得生豁下一层皮来。
屋子里的燃着的碳噼啪作响,那碳如白霜,是上好的银骨炭。
江浸月苏醒后,抬眸打量一圈,屋子里不远处坐着一个人。
周稚京,晟朝最年轻的将军,战场上素有冷面阎王的称号,也是整个京都目前唯一能救她的人。
江浸月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脑子里快速盘算着怎么打破这沉默的僵局。
“醒了?”男人冷冽如青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突然一道声音,江浸月被惊的身子一抖,活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
周稚京不知不觉站在她身后,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他生的极好,骨相锋利,眉眼精致的像是上天的恩赐。
江浸月想到此行的目的,她缓了缓还有些僵硬的手腕,身子一歪,娇娇柔柔道:“奴家谢周将军的救命之恩。”
周稚京转着扳指,透出不耐烦的姿态:“等雪停了就从哪来的滚回哪儿去。”
京都都传,周稚京的脾气阴鸷暴虐阴晴不定,如今看来,还真是……
名不虚传啊……
江浸月眉头轻挑,她抬起来脸来,一张脸素白中透着桃红色的面庞,杏眼桃腮,单纯的像是从小养在深闺中的小娘子,半点没有铜臭味的影子。
只可惜……
那双眼睛仿佛天生就会勾人心魄,那媚劲儿真真是从股子里透出来,让人听着骨头都要酥麻了。
“周将军还真是如传闻中的一般让人琢磨不透呢,即似菩萨般将我捡了回来,转脸又要将我弃之如敝履,这男人心,当真是难测呀~”
周稚京没接话,他看着窗外,像是没听到一般。
半夜归京,大雪封路,他也没想到竟会从路边捡了个女子。
这女子蹁跹着扑倒在他马下,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冻得晕了过去。
江浸月倒在雪地里,大片大片的白色紧紧裹着她,唯独颈窝间的一枚红痣,如绽放雪中的梅花一般,妖冶的惑人心弦。
周稚京拉住缰绳的手顿住,他的目光落在那红痣上便再也移不开了。
他坐在马上有些挣扎,明知不该,可周稚京还是如鬼迷心窍一般翻身下马,亲自将人抱回了府中。
江浸月见男人木头似的没反应,撑着胳膊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她扯了扯身上的红衣,领口扯松了些露出颈窝。
她掂着脚尖走过去,扯着周稚京的衣角,双手向上蜿蜒,攀上男人强装有力的手臂。
那柔软的指间触及坚实的肌肉,每一寸肌肤都燃起暧昧的气息。
周稚京回过头来,对上一双泛红的眼睛。
那双杏眼里面满含娇媚,江浸月如菟丝花般攀着他,朱唇轻唤:“将军,看不上奴家吗?”
柔软划过脊背,周稚京仿佛遭雷电击中了一般,背脊越发僵硬。
周稚京目光怔怔盯着她,雪白颈窝处的红痣如雪地里的猩红一般,愈发刺得他眼眶发胀。
屋子里安静的让人心惊。
江浸月屏着呼吸呼吸,心跳如擂鼓一般。
这一刻,她听不到呼啸的风雪,也听不到噼啪作响的火炭,耳边只余周稚京的呼吸。
盯着她脖颈间的红痣,周稚京的喘息声逐渐粗重起来,他尽力克制着本能呵斥。
“姑娘自重!”
周稚京的那双眼睛甚是凌厉的盯着她,审视之意直白的让人瑟缩。
江浸月咬着唇,心中七上八下的。
“怎么害怕了?”周稚京嗤笑着瞧她,手掌在她脑后摩挲着,似是在逗弄身边的宠物。
娇嫩的唇瓣被咬的殷红,衬上她那双春水般的眼睛,诱人的要命。
周稚京不说话,冷着脸由着她笨拙的摩挲,看着她低头伺候人的模样儿。
看的不耐烦了便一把揽在那细腰上,单手用力将人提起来放在桌子上,双眼猩红的看着她颈间的红痣,滚烫的唇畔贴了上去。
“嘶……”
细细碎碎的啃咬让江浸月整个身子都躬了起来,一张脸红了又白,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书案上的兵书、折子乱七八糟的掉了一地。
撕——
书房里传出衣帛撕裂的声音。
江浸月双手勾着周稚京,咬着唇强行压抑着呼之欲出的惊叫。
周稚京手重,全然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江浸月闭上眼睛彻彻底底领会到了冷面阎王这个称号。
她不能叫,更不能怕。
京都的浪荡子虽多,可恶名在外谁都不肯轻易得罪的也就仅此这一位。
想活命,江浸月就只能受着。
好在——
好在这男人生的貌美又俊俏,前途又不可限量,也不算是吃亏了!
男人都是狗东西,帅气的男人还能让她心情愉悦一些。
不亏……
不亏的……
守在门外的舒望虽然早就知道自家主子的盘算,可真走到了这一步还是忍不住浑身冰冷。
舒望站在廊下,脸色难看的紧。
“天爷来,姑娘你这幅表情做什么?!你们玲珑苑的姑娘能被我们将军看上那做梦不得笑出声来?明明使我们将军府吃亏,怎的姑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
周铎是周稚京的副将,最是忠心耿耿,生平最恨有人设计他家将军,这主仆俩刚好撞在枪口上。
玲珑苑出来的姑娘——这几个字像是钉子一样将江浸月狠狠的盯在了耻辱柱上。
是啊,又不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姑娘,还丧着脸跟个贞洁烈女似的是有些招人笑话了。
舒望白着一张脸,脸色越发难看:“若不是文家公子是个疯狗,我们姑娘也不必沦落到这个地步,我们姑娘那双手出神入化整个京都谁人不知?玲珑苑开门做生意,我们姑娘是靠着手艺吃饭,怎的在这位爷嘴里就跟那伺候人的青楼女子一般了?真是一朝落平阳,无端被人欺!”
周铎不怕北境的风霜和战场上的杀戮,就是害怕女人的眼泪。
对着舒望那双裹着泪水的眼睛,嘲讽的话再说不出口。
“那个,我从小跟着将军在北境长大,其实并分不清这京都里的这个苑,那个楼的……”
在周铎眼里,赌坊跟妓院没什么区别。
再说了……
这房中传来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瞧着也不像是未经过人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