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教父的黑白人生 9.2
作者: 吴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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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至 第十四章 黑道绝杀2 2023-05-10 15:4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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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他是台湾帮会的精神领袖 他说:黑帮是政治的夜壶 他还说:专家学者都是权势者释放臭气的器官 他12岁加入黑帮,25岁成为台湾第一大帮会老大 拥有双学士学位,却有着谜一样的身份 其势力渗透政经各界,帮众遍布几十个国家和城市 与高官关系密切,被当局数度利用,多次入狱,最终流亡

第一章 竹林联盟

陈启礼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夜此举将会改变他的一生,使他历经风雨沧桑,几经磨难,他更没想到,十年后他会成为这个台湾第一大黑帮的龙头老大,变成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头面人物。

赵宁举酒碗过头,大声念帮词:“竹叶飘飘片片生,竹棍光光根连根,狂沙万里皆竹联,傲笑江湖唯英勇。”说完,仰头一口喝干碗中的血酒,并将碗摔碎在地上。

腰可是致命之处,刘伟民退了几大步,堪堪躲过陈启礼的拦腰一击,却躲不过劈面而至的砖头,一声闷哼之后,他的额前血流如注。

由于陈启礼的凶悍,及他归属周榕的鸭堂,所以道上的人替他起了一个外叫“悍鸭子”,“悍鸭子”这名字虽不雅,但他乐意接受,时间一长便叫开了。

夜已深。

没有月亮,只有寥寥几颗零星泛着无力的微光。

竹林深处,烛光摇曳,人影和竹影重叠,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孔显现出几分神秘的气氛来。 陈启礼有些兴奋,他用手摘了两片竹叶放入嘴里嚼,竹叶带着露水,凉湿湿的,嚼了几下后 ,他感到满嘴的苦麻,“呸”的一声把嚼烂的竹叶喳吐到了地上。终于熬到头了,他对自己说,从今往后,不用再担心四海帮的把他当凯子(1955年四海帮成立后,专门找凯子打架斗殴,凯子就是四海帮的人看中的富家子弟),更不用东躲西藏像做贼一样的过日子。

他还只是一个15岁的孩子,却已有了3年黑社会的历史背景。

天资聪颖、智慧过人的他自幼生活在父亲的那一套严格的礼教规范中,父亲将光宗耀祖的重担放到他肩上时,完全忽略了他那反叛的心理,在家里受到极度压抑的他到学校里用拳头解脱自己,他厌恶上学,害怕回家,渴望得到真正的自由。他的个子虽然不大,却以好勇斗狠出名,常常将同学打得头破血流。12岁那年,他加入了孙德培创立的中和帮(竹联帮前身)。

中和帮帮主孙德培小的时候常遭人欺负,后来学了功夫,总爱做一些打抱不平的事,颇受同年人的敬佩,远近一带都很有名。中和帮成立后,孙德培率领手下的“五虎将”四处出击,和其他的少年帮派抢夺地盘。加入中和帮的陈启礼跟着“五虎将”的周德新和周榕闯江湖,每 一次斗殴他都很卖力,很快便成了中和帮的一员猛将。

记得那一次和古亭帮的人争夺萤桥以西的那块地盘,争斗中一位叫周天送的少年被打死,此事在当时引起轩然大波,迫于社会舆论压力,警察将孙德培在内的13名带头闹事的少年抓了去,陈启礼由于躲得及时,才没有被抓。帮主没有了,五虎将各自行事,谁也不服谁,中和帮顿时成了一盘散沙,弟兄们走的走,散的散,更有甚者,投靠了另一个新崛起的帮派——四海帮。

四海帮是以冯竹语为首的一批国民党军官的后裔和中下层官员的子弟,于1955年5月在台湾大学校园里成立的,取“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意思,虽然他们当时只有40多个人,自成立时起就模仿长辈治军、治政的方法来治理帮会。四海帮由于帮弟子多是富家子弟,有的还是高官之后,不像别的帮派那样,尽是一些社会烂仔,所以帮会经济基础殷实,不用着像别的帮派那样争抢地盘,靠收取保护费、看场子、抢劫偷窃、坑蒙拐骗甚至开赌场妓院过日子。但是后来,四海帮也逐渐向这些黑道的生存手段发展,大力吸收弟子和扩充地盘,以增加帮会的势力。他们很快在台北的西门町、台大、北商一带打出了名气,巩固了自己的地盘。

由于四海帮吸收了大批中和帮弟子入帮的做法激起了中和帮其余弟子的义愤,于是“五虎将”之一的赵宁纠集一些帮中弟子,想去找四海帮帮主冯竹语讲理,结果在半途被“大宝”陈永和带领四维帮(四海帮的先修班)的人一顿好打。一看阵势不对,“五虎将”中的潘世明趁机集中一部分中和帮弟子,打出了万字帮的旗号另起山头,另一个“五虎将”谌训吾仿效潘世明的做法,也起了山头,打出三环帮的旗号。没办法,赵宁为了保住中和帮的根基,将剩下的中和帮弟子结集起来,因这些弟子大都住在营桥的竹林路一带 ,他索性称为竹林联盟。从此中和帮一分为三,已名存实亡。

这期间四海帮的实力空前强大,大有成为台湾第一大帮会之势。竹林联盟的势力非常弱小,才十几个人。陈启礼便是这十几号人中的一个。由于竹林联盟的势力太弱,不得不东躲西藏躲避四海帮的人,陈启礼每天在上学之前都到去营桥竹林路的竹林中向大哥周榕报到,有时整天不去上课,在竹林中练习拳脚功夫。

有一次他又被四海帮的“三番仔”胡伟带着几个人围住,在此之前他由于身单力薄,当过四海辈的“凯子”,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三番仔”胡伟指着陈启礼的鼻子说:“我说过如果不拜我做大哥,见你一次打一次,直打到你……”

“三番仔”的话没有说完,脸上早挨了陈启礼一拳。

“好个幼齿仔,敢打我。”“三番仔”捂着流血的鼻子吩咐身边的几个人:“把他给我玩完了。”

陈启礼刚跑开没多远,便被四海帮的人追上,四海帮的人仗着人高马大,劈头盖脑对着他一顿拳脚,打得他趴在地上。这时周榕带着几个竹林联盟的弟子闻讯赶到,打跑了“三番仔”,救了陈启礼。

竹林联盟的弟子老是遭到别的帮派欺侮,使赵宁更加意识到一定要壮大帮派势力,为此他广发贴子,不断邀人入帮,才有了今夜竹林内的结盟。

陈启礼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夜此举将会改变他的一生,使他历经风雨沧桑,几经磨难,他更没想到,十年后他会成为这个台湾第一大黑帮的龙头老大,变成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头面人物。

所有的人都围着一大坛酒席地而坐,每个人面前的土中插着一支蜡烛。

赵宁站起来了,虽然他未成年,说话却像大人一样老练,那模样倒有几分英雄好汉的气概:“……自从大哥(孙德培)被条子(警察)捞了(抓了)以后,中和帮四分五裂,剩下的弟子受尽别的帮派欺负,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所以才由我牵头,集合原中和帮弟子加上我的竹林联盟弟子和新血(新弟子),重新成立一个帮会,不管以前是什么人,只要今夜走到一起来了,就是好兄弟……四海帮是我们最大的对手,他们不讲江湖道义,抢走我们的地盘,强迫我们的人加入他们,这还不算,只要一见到我们的人就往死里打,在座的原中和帮的弟子哪个没有当过他们的凯子?”

人群中立即响起了一阵嘘叹和义愤声。

“……大宝(陈永和)发出话,扬言要我们在台北消失,跟他们结梁子(仇恨)的不仅仅是我们,牛埔帮、飞摩帮、青龙帮、黑蛇帮等帮会都同四海帮结下了梁子(仇恨),他们号称台湾第一大帮会,哼!有朝一日我们要让他们见识一下谁才是真正的台湾第一大帮……”

几个赵宁的得意弟子在人群中穿梭,给每个人递上三支点着的香和一只大瓷碗。

陈启礼紧攥着三支香,脸上一副庄严疑重的样子。

人群中又站出几个人,是周榕等几个大哥级的人物,他们和赵宁站成一排,仰头向天,虔诚地跪了下去,所有坐着的人纷纷起身跪在地上。

赵宁一边跪拜,一边大声念着:“天地做证,日月为鉴,竹林结盟,兄弟同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违此誓,人神共弃。”

赵宁念一句,其余的人跟着念一句。念完之后,他将手中的香插在地上,而后起身,面向大家。这时,他手上出现三把尖刀。

他环视了周围的人群一眼,右手一晃,已把一把尖刀端端正正插在中间,同时大声念道:“第一刀,插中央,叛帮出卖兄弟的,千刀万剐无人葬。”接着他又把第二、第三把刀的刀口朝外插在第一把刀的两边,继续大声念道:“第二、第三刀,刀口刀刃向外方,齐心协力对外帮。”

赵宁在念的时候,旁边的周德新和周榕等几个原中和帮骨干随声附和,紧接着许多人都加入了附和的行列,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使得这声音在夜幕笼罩的竹林深处显得越发的豪气万状。

这插刀的仪式是赵宁从别处学来的,一些老帮派,诸如青帮、洪门等帮派,有新弟子入帮便要举行这样的仪式。

三把刀插毕,越宁环视左右,走到中间的那坛酒面前,拿起一把小刀,割破左手中指,让血滴入酒中,继他之后,周德新、周榕、林国栋、柳茂川等人上前依次滴血入酒。其他人则自动排成两行队列,依次上前割破手指滴血入酒。没有异常的声音,一切都在井然有序中进行。

滴完血后,每个人用碗依次从酒坛中舀起一碗酒,回来原先坐着的地方,这时已没有人再坐了,一个个神情激动地站着,等待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这时赵宁又说话了:“大哥(孙德培)虽然不在了,但在兄弟们心中,他仍是老大。为了和潘老大的区分开来(潘世明虽然打出万字帮的旗号,但仍对外称中和帮,赵宁当初成立竹林联盟明,尊潘世明的中和帮为正统),我们不叫中和帮了,既然今夜我们兄弟在竹林里联盟, 就叫竹联帮,同意我意见的就举手赞成。”

一半以上的人举起了手。陈启礼原本不愿举手,叫中和帮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要叫竹联帮呢? 他见大多数的人都举了手,略一思索,也举起了手。

“请兄弟们跟着我念帮词。”赵宁举酒碗过头,大声念帮词:“竹叶飘飘片片生,竹棍光光根连根,狂沙万里皆竹联,傲笑江湖唯英勇。”说完,仰头一口喝干碗中的血酒,并将碗摔碎在地上。

其余的人见状,纷纷效仿,竹林内顿时响起一阵持续清脆的摔碗声。

竹联帮成立仪式总算做完了,但实际性的事情才开始。首先由周榕宣读帮规,帮规总分四条 :(1)全力对付四海帮,(2)不得叛帮,(3)自己兄弟要团结,(4)每星期奉献帮费五元。(由于竹联帮建帮伊始,诸事还不完善,两年后,帮规增加到16条,到1968年陈启礼坐上竹联帮 第一把交椅时,帮规已增至114条之多)

帮主(孙德培)还在狱中,不能管理帮中事务,所以赵宁当即宣布竹联帮下属设堂口,分狮、 虎、豹、凤、鸭五个堂口,每个堂口设“掌法”(堂主)一人,主管堂中事务,如帮中有什么事务或决策,需各堂掌法会齐后商讨解决。

除几个元老外,其余的人都划归各属堂口。陈启礼被划到了鸭堂,鸭堂的掌法是周榕。自从陈启礼加入中和帮后,周榕就是他的大哥,且那一次他被四海帮的“三番仔”胡伟围殴时,周榕带人救了他,这份恩情,他始终铭记于心。后来他当上了竹联帮的老大之后,周榕做了几件违反帮规的事,他惦记着那份情,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竹林内聚集了二百来个人,除六、七十个是原中和帮和原竹林联盟的弟子外,其余的全是新血(新弟子)。二百来个人平分,每个堂口分到了四、五十个人。

蜡烛早已烧尽,这时天已蒙蒙亮,竹林内呈现出一遍朦胧的微曦来。

“大家散吧!”赵宁说,“每个礼拜的礼拜天到我家的水果店会集。”

“不好啦,四海帮的人来了!”不知谁尖叫了一声,人群顿时鼓噪起来。

竹林外响起沙沙的脚步声和竹子被拨动的声音,看样子来的人还真不少。

“不要慌!”赵宁大声吼,“我们有这么多人,一定不会输给他们,每个人紧跟着堂口的掌 法,千万不要乱。”

由于来参加联盟的人大多没有带防身武器,没有防身武器自然心虚,再加上听说来者是四海帮,虽然赵宁的话起了一定的镇慑作用,但人群还是不可避免地乱了,大家一窝蜂地迎向四海帮的人,向竹林外冲去。

陈启礼原想跟着周榕往外冲,没跑几步便被人群冲散。昔日对四海帮的仇恨袭上心头,他不顾一切赤手空拳向前冲去,冲不了多远便迎面碰上了几个手持棍棒的四海帮弟子,二话不说,他的拳头已挥起。

拳头无论如何也斗不过棍棒,可是陈启礼竟似不要命了一般,抓住一个四海帮弟子就往死里打,全然不顾旁边如雨般击向他的棍棒。转眼间,他的头上,身上中了不少棒,有的地方已痛得失去了知觉,代价是两个四海帮弟子也被他打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的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懵了那几个攻击他的四海帮弟子,有一个惊叫道:“他疯了!” 他并没有疯,头脑还很清醒,在他冲入四海帮弟子的人群时,想起了父亲对他解释过的孙子 兵法中的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正是在这种意识的驱动下,使他这么不要命。他已夺了一根棍棒,几棒便将围攻他的几个人打倒在地,其余四海帮弟子见状,纷纷避开他转向攻击别人。

竹林中惨叫声不断,听得人的头皮发麻。

天已大亮,竹林内升腾起雾气,且雾气越来越浓,二十步之外不见人影。

陈启礼冲一路打一路,救起不少被打得在地上乱滚的竹联帮弟子,被他救起的竹联帮弟子跟在他身后,足有二十个人,这二十个人在他的带领下,形成了一个强有力的复仇团体,这个团体所到之处,四海帮弟子纷纷退却。如滚雪球一般,被救起的竹联帮弟子加入后,使得这个团体越壮越大。

猛地,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只是那个声音变得非常无力,且越来越弱。转过一道竹丛,他看到十几个四海帮的人正围着一个在地上打滚的人乱棒齐下,声音正是那个人发出来的。

“大哥!”陈启礼认出了那个地上的人竟是他们鸭堂的掌法周榕。

带头围攻周榕的那个人陈启礼是认得的,是四海帮的得力干将刘伟民,刘伟民长得人高马大,每次打架都很狠,所以还有一个外号叫拼命三郎。刘伟民和陈永和是铁哥们,有刘伟民在,陈永和一定不远。

陈启礼扑向了刘伟民,一棍击下。

刘伟民满以为竹林中的中和帮(他并不知道已产生了一个新帮会——竹联帮)的人已被四海帮的人打散,谁知还能冲出一支劲旅,他还未反应过来,左肩上立刻中了一棒,左手顿不能动了,慌忙之中,他挥起右手的棍子迎向来人。两棍相交,他的右手一阵麻木。不好,来人劲道不小。他定睛看了一眼攻击他的人,只见这人的身胚并不粗壮,也没他高大,只是这人两眼中的凶悍吓了他一跳,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凶悍的对手?

陈启礼的身子一矮,从地上抓起来块砖头,劈面向刘伟民掷去,同时手中棍子扬起,拦腰扫去。

腰可是致命之处,刘伟民退了几大步,堪堪躲过陈启礼的拦腰一击,却躲不过劈面而至的砖头,一声闷哼之后,他的额前血流如注。

刘伟民不敢恋战,大叫了一声:“顺水(撤退)。”丢掉棍子用手捂住额头的伤口,带头向竹林外逃去。

周榕已被人扶起坐在一旁。陈启礼打跑了刘伟民回到周榕身边,叫了一声:“老大。” 周榕定睛看着陈启礼,伸手在陈启礼的肩上拍了一掌:“好兄弟!”

一句好兄弟叫得陈启礼热泪盈眶,他撕下一只袖子,给周榕擦流血的伤口。

陈启礼在竹林内继续搜寻,先后遇上了赵宁和林国栋带着的两队人,他们也是和陈启礼一样,奋起反抗才不至于被四海帮的人打散。

竹林一战,是竹联帮成立后正式和四海帮交锋的第一战,尽管竹联帮二百来号人不同程度上都受了伤,却使他们意识到,只要兄弟们齐心合力,四海帮的人并不可怕。

陈启礼很快成了竹联帮的一员悍将,每次和其他帮派争夺地盘,总是手握铁棍冲在最前面,那副不要命的狠劲令对方望而披靡。几场械斗下来,竹联帮拥有了一块不小的地盘。由于陈启礼的凶悍,及他归属周榕的鸭堂,所以道上的人替他起了一个外叫“悍鸭子”,“悍鸭子”这名字虽不雅,但他乐意接受,时间一长便叫开了。

他逐渐有了一帮交情过硬的哥们,像“青蛇”邓国沣、“灰鸭”柳茂川等人。

虽然有时候打打杀杀,但也有闲暇的时候,只要有空,邓国沣等人便扯上陈启礼,去淡水河 游泳,看着几个哥们在水里像鱼一样逍遥自在的样子,站在岸边的陈启礼好羡慕,好几次脱掉衣服走到齐腰深的水里时,还是摇摇头回到了岸上。

邓国沣在水里哈哈大笑:“悍鸭子,看来你这个不会水的鸭子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旱鸭子。 ”

陈启礼不会水的秘密很快传开去,于是悍鸭子变成了旱鸭子,虽然读音一样,却大不相同。 他无所谓别人怎么称呼他。

由于他的狠劲过人,很快得到一大帮兄弟的爱戴,帮内的一些大哥见状,开始担心起来,处处为难他。

此处不容人,自有容人处。陈启礼绝不会让自己委曲求全,要想在那些资格比他老的大哥中脱颖而出的话,就必须有过人之处。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

离开竹联帮后,陈启礼带着几个贴心兄弟,另起山头成立“南强联盟”,“南强联盟”的成 员大多是南强中学的学生。说得好听是“南强联盟”,其实也就是那么十几个人,和孙德培当初创立中和帮一样。但是凭着他在黑道上名声,不少慕名而来的少年加入“南强联盟”,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南强联盟由当初的十几个人发展成为一个近两百人的有势力的帮派。“旱鸭子”的名气在道上越加响亮。

眼见“南强联盟”的势力越来越大,竹联帮原先排挤陈启礼的人开始坐立不安了,他们担心陈启礼杀一个回马枪,吞并竹联帮,到时候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样的例子在台湾黑帮中不是没有。

有人想雇杀手杀掉陈启礼,也有人想陈启礼重新回到竹联帮。

赵宁派人找到陈启礼,要他重回竹联帮,他没答应,就这么回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自从陈启礼离开竹联帮后,竹联帮的元气大伤,四海帮及一些小帮派趁机回过头来对付竹联帮,大大小小的械斗发生十来起,每一次都是以竹联帮的惨败而告结束。

竹联帮几个大哥级人物不得不考虑竹联帮的今后命运,现实情况使他们认识到,如果没有陈启礼,竹联帮就像过去的中和帮一样,成为一个黑道上的历史名词。

这期间,赵宁因故去了美国,林国栋由于在每次械斗中出力不少,被其他几位堂口掌法推为帮主(孙德培还在狱中,这帮主的位子实在不能空下去),林国栋成为竹联帮的帮主后,着力整顿帮务,竹联帮恢复元气不少,但仍不能与往日陈启礼在的时候相比。

四海帮早就想吞并竹联帮,可惜一直未能如愿,当得知陈启礼开竹联帮后,陈永和亲自找到陈启礼,想邀他入伙,被他回绝。陈永和恼羞成怒,带了一帮子人来找 “南强联盟”决斗,双方在淡水河上游新店溪上的永福桥摆开架势,虎视耽耽。

陈永和的人马除了近一个三百个人的先锋队伍外,还有近千人的帮内弟子做后盾;陈启礼的“南强联盟 ”,总人数不到两百个人,而且绝大多数人只是来凑个人数,不像四海帮的人那样身经百战。一见到四海帮的人手持棍棒,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不少人早已吓得尿了裤子,手脚直哆嗦。

陈启礼见状,吼了一声:“胆小的回家去,是条好汉的跟我往前冲。”

这么一吼,已有四五十个人往后退,这一退可不得了,四海帮的人趁势扑了上来。

“来得好!”陈启礼手持一把日本军刀,这是他花了三百块钱从一个旧货摊上买来的,据说这把刀的主人是二战时期的一位驻扎在淡水河边的日本军官。刀的主人早已被战火吞噬,这把刀却流传下来了。刀很锋利,抽出刀鞘后泛着一层青湛的寒光,是一把好刀,不知饮过多少人的血。

四海帮冲在最前面的是陈永和,陈永和双手握着一把长柄西瓜刀。以往每次械斗,陈启和都是仗着这把特制的西瓜刀大逞雄风。

陈永和冲到离站在队伍面前的陈启礼二十米远时,见陈启礼手上的日本军刀已出鞘,军刀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股慑人的寒光,他的心不由一凉。可惜情况不容陈永和后退,后面的人如潮水般蜂拥着他往前。

在陈启礼的身后,站着几十个手持各种器械的“南强联盟”的弟子,也许是陈启礼的异常镇定鼓舞了他们,一个个脸上看不到丝毫恐惧,反倒露出几分悲壮来,誓要与强大于自己的敌人拚个你死我活。见到这阵势,原先打退堂鼓的几十个人也稳定下来,呐喊着往前冲。

转眼间,双方的人已交上手。

陈启礼斜着刀身朝冲在最前面的陈永和劈了一刀,陈启和忙举起手中的刀相格,“当”的一声,陈永和的西瓜刀已被削去大半。

陈永和大惊,下意识退了几步,他身后的几个四海帮弟子立即围住陈启礼,挥动手中的铁棒劈头盖脑一顿乱打。陈启礼不慌不忙持刀左右一格,顺势横劈两刀,只听得一声惨叫,飞溅起的鲜血喷了他一头一脸,他愣了一愣,想不到这把军刀有如此威力。那个中刀的四海帮弟子倒在地上已痛得昏厥了过,一截右臂被陈启礼的日本军刀砍断,断臂落在土里,手指兀自痉挛不止。

其余的人都骇呆了,一个个停止了械斗,退回自己的队伍中,眼睁睁地望着陈启礼。(那个时候竹联帮和四海帮虽然械斗不止,毕竟都是一群未成年的孩子,害怕杀人,最多将对方打得重伤。)

陈启礼一挥手中军刀,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还不快叫人把你的这位兄弟送到医院去?他死了你也逃不了。”

陈永和一挥手,走出几个四海帮弟子将地上那个人抬起,截了一辆货车,将人送到医院去。

桥上,双方的人还在僵持,谁也不敢首先动手。陈启礼知道凭他手中这把军刀,已将对方震慑住了。尽管四海帮在人数上占优势,却被陈启礼的凶悍吓住,不敢妄动,才一交手就伤了一名弟兄,如果被他冲入人群大肆砍杀,血肉横飞之后,死伤恐怕不止一两个。

“旱鸭子,有你狠的。”陈永和知道再这么下去讨不了好,而且有人告诉他,竹联帮老大林国栋正带着一大批人从中和镇赶来相助陈启礼,不如趁早退去,否则到时连退路也没有。

陈启礼从陈永和的脸上看出了怯意,大声说道:“从今往后,新店溪以南的地盘全属我们,不准四海帮的人过这座桥,否则对我心狠手辣。”

陈启礼尽管只有16岁,却已露出非凡的胆识和超人的魅力来。这一点,林国栋不是不知,他拉近和陈启礼的关系,无非想陈启礼重回竹联帮。只要陈启礼回竹联帮,一来竹联帮势力大增,二来他在帮中地位巩固不少。

林国栋有林国栋的想法,陈启礼也陈启礼的想法。陈启礼拒绝了林国栋要他重回竹联帮,另设一个堂口,要他当堂主的邀请。俗话说得好,好马不吃回头草,陈启礼已打定主意将“南强联盟”进一步壮大。

1957年,四海帮联合几个帮会和竹联帮火拼时,陈启礼带着南强联盟的人回到了竹联帮,此时的他已非昔日吴下阿蒙,虽有老大林国栋提议成立象堂,要他当象堂的掌法,但他没答应,他早把眼睛瞄上了竹联帮老大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