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守妇道,合该浸猪笼!”
“居然敢勾引自己的大伯!真是个贱蹄子!”
大伯母将林轻草的脑袋往冰凉的河水里按去,带着泥沙的河水就呛入林轻草的鼻腔。
“咳咳咳……”林轻草挣扎着,想要挣脱绳索,想要出声。
可惜,她的双手被捆绑,身躯被禁锢在猪笼,她又不善言辞,为自己辩解都做不到。
“我……我……”林轻草本就结巴,刚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按在水中,断断续续的,如此反复,她一句也说不清楚。
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林轻草只能看见他们模糊的身影。
最清晰的,就是大伯母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她没有和大伯苟且!
是大伯摸到自己的房间想要对自己图谋不轨,被大伯母发现了,最终还倒打一耙,说自己勾引他!
林轻草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从肮脏的河水里出来,可惜笼子将她拽入深渊。
她一生怯懦守礼,敬小慎微,卑躬屈膝,在萧家人的鼻息下,虽然愁苦,但依旧想要苟活一生。
可就是这样小的愿望,他们也吝啬给予自己。
没想到自己最终竟落得个声名狼藉,被浸猪笼的下场!
若有来生……
自己一定,一定要重新选择,再也不要落在他们的手里,蹉跎一生。
……
草长莺飞二月天,佛提杨柳醉春烟。
正是林轻草嫁入萧家的大婚之日。
林轻草猛的睁开眼睛,眼前却是鲜红的一片。
耳边是议论纷纷,并不热闹。
因为刚刚下过春雨,地上泥泞未干,迎亲队走得坑坑洼洼,歪歪扭扭,让轿子里的林轻草更是左右摇晃,摇摆不定。
这,就是林轻草荒唐的婚礼。
林轻草双手紧紧相握,吞咽了一口口水,再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啊!”脸颊的疼痛让林轻草惊呼出声,心中的狂喜,也让她睁大了眼睛。
她重生了!
她回到了婚宴上,还没有进入萧宅的时候!
林轻草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地想要从轿子上跳出去,赶快逃离,可仅存的理智在提醒她。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走。
林轻草被萧家的人扶着下了车,她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和害怕,一步一步走进了那个名为“家”的牢笼。
亡夫的牌位被萧家人送到了林轻草的怀里,她抱着牌位走上前去,原本应该是新郎官的位置,却被一只大公鸡占据。
坐在高台上的萧家夫妇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轻草。
那轻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路边碍眼的杂草。
轻草,轻草,轻贱如草。
是从出生,父母赋予林轻草的意义。
可是……
林轻草的贝齿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唇,印下了深深的痕迹。
她也想活着啊!
周围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而林轻草就是取悦他们丑角。
林轻草端着茶,抱着牌位走到萧家二老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爹、娘,喝,喝茶。”
她听见周围的嗤笑声。
倘若是上辈子,她必定早已手足无措,自我反省。
可重活一次,她却没那么怕了。
虽然林轻草知道,今时今日她一旦跑路就会被外面守着的萧家人抓住,然后被他们打断腿。
但她在接下来还有一个选择的机会,只要自己抓住那个机会,她就可以离开这里。
于是她悄悄地挺直脊背,固执地等着二老喝下她敬的茶。
她这般作态远不如那些小娘听话,反而带了些走过大江南北有见地女子的模样。
让众人倒是多了几分犹豫,突觉她不是那般好欺负。
新娘子敬完茶之后,也没多少人守在这里受累。
林轻草被他们带到了后院,大火灯笼高高挂,一把扯下红绸就露白缎。
喜事也就变成了丧事。
林轻草坐在屋里,看着透光的屋顶,以及透风的窗,心里更是泛起了紧张。
因为马上,大伯母就要过来找自己麻烦了。
林轻草看着门口,双手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张破布帕在她的手中都绞成一缕一缕的,看起来格外狼狈。
她的心跳极快,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小贱蹄子,还敢在屋里坐着,滚出来候着大爷们!”
和上辈子一字不差。
林轻草因不善言辞,本就难找人家,可林家偏偏想把自己的二姑娘卖个好价钱,一直拖成十七八岁的老姑娘才找到了出高价的萧家。
其实她相貌极好,若是聘礼少要些,也有不少好人家求娶。
说是聘礼,大都门清,明明是明码标价售卖姑娘。
萧家是这方圆十里最有钱的人家,只是他们明明也是泥腿子,却因为出了个萧二那神仙般的人物,一跃成为地主,就变得趾高气昂,动不动就欺凌霸弱,折腾家中短工长工。
虽是有钱,但因他们家长公子病弱,迟迟未曾婚配。
家里稍微有些银两的,都不会送自家姑娘进萧家蹉跎。
可林家可不管这些。
银货两讫,便溜之大吉,根本不管林轻草的死活。
时至今日,林轻草深知,若想活命,一切只有靠自己,旁人皆不可轻信。
门被大伯母用力推开,那巨大的声音,就像是锤子重重地砸在林轻草的心上。
大伯母才不管林轻草体弱,一把掀开她的盖头,粗大的手揪住林轻草的耳朵,污言秽语不绝于口。
“真以为来我们萧家享福来了?赶紧滚出去给大爷们倒酒!”
“一点眼力见儿没有,真是个废物!”
林轻草吃痛凝眉,伸出手拍打大伯母的手背,发起了反抗。
她看着大伯母袖口中露出的玉镯,又见她肥硕的脸上飞扬红晕,犹如怀春少女,想起临死前大伯母那张松了一口气的脸,心里涌上了一个大胆想法。
自己在萧家后院那些年,也知道萧家给大伯母的月钱可买不了玉镯。
那她的玉镯是从哪里来的?
林轻草突然回想起,自己也是因为曾经路过大伯母院落之后,就被大伯母针对得更厉害了。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撞到大伯母偷人吧!
林轻草想到这里,用尽全力开口喊道。
“账,账房,月,月钱,大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