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幽幽,江岁欢坐在桌边,她脸色发白,嘴唇微微轻颤。
在她身后的红帐之中,闷哼声和娇喘声掺杂在一起,不断往她耳朵里钻。
她闭了闭眼,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却被身后的婆子给按住,“王妃稍安勿躁。”
“等会儿结束后,您还得看着侧妃把避子汤喝下去呢。”
她看着婆子冷漠的神情,缓缓坐了下来,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红帐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楚诀掀起红帐走了出来。
他容貌俊朗,衣冠楚楚,脸上带着一丝餍足的笑。
江岁欢抿紧嘴唇,慢慢站起身来,还未开口说话,头顶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把避子汤给媚儿送去。”
“若不是你在这里,媚儿才不用喝什么避子汤!”他毫不留情地将江岁欢推到一旁,大步走了出去。
江岁欢摔在地上,痛感袭来,可她却没有发出声音,而是紧咬着嘴唇忍住。
大渊的皇室有规矩,只有王妃才能生下嫡子,在此之前,不管是侧妃还是侍妾,一律不能怀孕。
正因如此,这王府里的每个人都瞧不上她,认为她是害得侧妃无法怀孕的罪魁祸首,对她态度极差。
一双白嫩细长的手撩开红帐,江媚儿从红帐中走了出来,用娇媚的声音惊呼道:“姐姐!你怎么坐在地上了?快快起来!”
江岁欢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江媚儿,心中情绪复杂。
江媚儿是她的妹妹,却不是亲的。
她本是永宁侯的嫡女,刚出生时,有歹人把她和来历不明的江媚儿偷偷调换,江媚儿顶替她的身份长大,而她则流落到庄子上百般受苦。
十岁那年,她被侯府寻了回去,恢复了侯府嫡女的身份,而江媚儿则成了她的妹妹。
属于江媚儿的婚事,自然而然落在了她的头上。
两年前她嫁进南冥王府,成为了南冥王妃,不久后江媚儿也以侧妃的身份嫁了进来。
由于南冥王楚诀喜欢的人是江媚儿,久而久之,王府里的人都把江媚儿当成了王妃,对她的态度则越来越差。
……
江媚儿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尖细的指甲戳进她的肉里,江媚儿却仿佛浑然不觉,笑眯眯地说道:“姐姐,今日我身体不舒服,你代我喝了这避子汤可好?”
这已经不是江媚儿第一次这么要求,她之前委婉拒了一次,次日就被楚诀关进了柴房。
她端起桌上的避子汤,麻木地喝了下去。
江媚儿捂嘴轻笑一声,“姐姐喝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她放下碗,用手擦着嘴角,“我先走了。”
“姐姐等一下。”江媚儿拉住她,转头对着婆子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贴心话要对姐姐说。”
婆子恭敬地欠了欠身,端着空碗离开了。
房门被打开又关上,涌进来的风差点吹熄了烛火,烛火剧烈晃动着,很快又停了下来。
而门外,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江媚儿收起笑意,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姐姐,我抢走了王爷,你一定很讨厌我吧。”
“没有。”江岁欢有些不自然地抽回了手。
“胡说,你一定很讨厌我,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对我!”江媚儿尖声叫了起来。
“我怎么对你了?”江岁欢十分不解。
下一秒,她惊恐地瞪大眼睛。
只见江媚儿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了过去。
她急忙去拦着,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江媚儿手中的匕首,想要把匕首夺过来。
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楚诀如一阵风般冲了进来,夺过匕首用力刺进了她的肩头。
她神色痛苦地倒在地上,鲜血很快染红了半边衣裳,连身下的地面都红了一片。
江媚儿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扑进楚诀的怀中嘤嘤哭泣,“王爷,姐姐要杀我!”
窗外,一道惊雷忽地炸起,映亮了房间,和江岁欢煞白的脸。
她猛地摇头,艰难抓住楚诀的衣摆解释道:“我没有杀她,是她要自杀!”
楚诀一脚将她踹开,“毒妇,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么!”
江岁欢被踹倒在地,痛得吐出一口鲜血,脑海里闪过一段回忆。
七年前她初回侯府,对一切都很陌生,参加宴会时,那些少爷小姐对她言语里尽是嘲讽,只有楚诀,不仅对她态度很是友善,还偷偷往她盘子里放了一枝凌霄花。
再看如今的楚诀,神情满是厌恶,眼神中更是看不到丝毫情意。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江媚儿满眼悲悯:“王爷,虽然姐姐想要杀我,但是她现在已经是将死之人,我们姐妹一场,我想单独陪她一会儿。”
“她在说谎!”江岁欢嘶哑着嗓子说:“我没想杀她!”
“本王亲眼所见,你还想骗本王不成?”楚诀眉宇间尽是厌恶,甩着袖子大步离开了。
楚诀离开后,江媚儿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把拽起江岁欢的头发:“你没回来之前,我是爹娘唯一的女儿,你回来以后我就成了庶女!”
“属于我的婚事也落到了你头上,我不甘心,不甘心!”
“这不是我的错。”江岁欢虚弱地摇头,“这婚事本就是属于侯府嫡女的。”
“胡说!”
江媚儿看着她美丽的容貌,眼神中闪过一丝嫉妒,当即抽出她肩头的匕首,握着匕首朝她的脸残忍地划了下去。
“要不是你这张脸生得好看,旁人也不会发现你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我这就毁了你的脸,让你下辈子投胎也只能当个丑八怪!”
江岁欢无力阻止,眼睁睁地看着江媚儿在她脸上划出一道道伤口,精致的五官变得血肉模糊,狰狞至极。
江媚儿哈哈大笑起来:“你现在连唯一可以依仗的容貌都没了,还有什么能比得过我?”
她眼中充满了恨意,语气却平静至极:“江媚儿,你会不得好死。”
听到这话,江媚儿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怒不可遏道:“死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我这就送你上路!”
说罢,江媚儿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再次捅进了她的胸口,剧烈的疼痛让她喷出一口鲜血,生生痛死了过去。
江媚儿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起身拿出帕子擦起了手,“来人啊,正妃刺杀未遂,被王爷赐死,将其埋在乱葬岗吧。”
一个时辰后,暴雨渐停。
城外乱葬岗,两个侍卫将江岁欢的尸体扔在了地上,其中一个色眯眯地盯着地上玲珑有致的躯体,搓着手:“正妃嫁到王府两年都没有被王爷宠幸过,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要不咱俩当个好人,让正妃死了也能爽一下。”
另一个侍卫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反正这尸体在乱葬岗也是被野狗吃掉,不如先便宜我们哥儿俩。”
二人流着口水就要趴上去,刹那间只听天空一声惊雷,本来气息微弱的江岁欢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如刀刃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