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书名:
堡主,你认错夫人了
作者:
边想
本章字数:
10499
更新时间:
2024-04-03 16:08:08

“你真的不留下来做我丈夫?”一身银饰,脸蛋比花还娇嫩的少女依依不舍地看着我,做着最后的挽留。

我将包裹系在马鞍上,利落翻身上马,一拽缰绳:“不了,我妻儿还在家等着我。”

出来已是月余,不知疯子和小崽子有没有想我。

少女闻言嘟了嘟嘴:“那你以后要记得来看我。”

我夹了夹马腹:“等你成亲那天,我必携妻儿来贺!”

少女红了眼眶,抿着唇终究没再说什么。 半个月前,我为了给萧朗月那小崽子寻一把趁手的苗刀亲自来到南疆,无意间救了嵬地第一教诗通教的少教主苏珞。小姑娘才十六岁,许是这边风气开放,她觉得我救了她,正好她又挺喜欢我,便应该留下来做她的夫君。我自然是不肯的,与她纠缠了半个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才好不容易说通她放我离开。 临走前她送了我一把弯刀,纯银的刀鞘上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红蓝宝石,极为夺目,象牙的刀柄缠以牛筋防滑,刀身拔出时寒光四射,似有破风之声,挥动时又十分流畅轻盈,可谓是把难得的宝刀。

我别过她,策马朝着北方而去。

我赶着在萧朗月生辰前回黑鹰堡,一路上就没怎么好好休息,是风也赶雨也赶,日也赶夜也赶。眼看还剩最后几天,好在小白义是匹良驹,日夜兼程,终于是让我赶上了。

其实我心里有些忐忑,这次前往南疆,我只留书一封在桌,连当面说一声都没有,不知道疯子会不会生气。

哎,其实这也怪不得我。

那日程小雨说我有情敌了,我还当他小孩子瞎说,结果他说情敌就是那明月仙子。

“你可别胡说,坏人家仙子名誉。”

程小雨瞪大眼,很不服气:“谁胡说了,真的呀!你不知道那明月仙子十几岁的时候就仰慕我家堡主了,但那时候堡主有妻室她没机会,后来据说就去了什么南海游历,在此期间悟出了一套剑法,创办了明月小筑,在江湖上很出风头!她这次回来说是参加柳小姐的婚礼,但是我刚听我爹说她要在堡里住一个月呢!”他加重语气,“一个月啊,谁知道她是不是对堡主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一敲他的脑袋:“胡说什么呢!这词能这么用吗?”

程小雨痛叫一声捂住脑袋,瘪嘴道:“你反正看紧一点,不听我的,你是要吃亏的。”

我会不会吃亏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道理,就是如果男人想偷腥,你看得再紧也没用。

而且我相信疯子,他这只猫呀,只吃自己碗里的,别的地方的鱼是看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不过,虽说我相信自己的男人,但是却应付不了别的女人。

要我向女儿家般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争宠献媚,这种我是做不来的。水碧云住在黑鹰堡里,白天总会变着法儿找萧仲南促进感情,有时还会给他炖个补品展示下手艺。

我撞上过几次,是留着蹭吃也不好,走了让他们单独相处也不好,左右为难。

而水碧云不知是看出来了点什么还是的确知道点什么,看我的眼神总是很奇怪,笑脸也更僵硬几分。

就这么过了几天,她突然说要和我比试剑法。

她自创的明月剑法可算是她成名绝技,十分自傲,跟我比也不知道是为啥。

柳月梅也是个武痴,在一旁极力促成这场比武,萧漠北眼睛都要抽筋了她都没领会对方的眼色。

我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在一干人等的见证下,我与水碧云在演武场以剑会友,点到为止,好好比试了一番。

然后,不知怎么回事,我一剑就把水姑娘的大腿给划伤了,衣服都破了。

这地方着实猥琐尴尬,水姑娘脸色立时难看下来,显出羞愤之色,我也是错愕当场,难以回神。

还好萧漠北及时叫了停,水碧云受伤,这比试虽是我赢了却也不光彩,我百口莫辩,有些无奈。

柳月梅紧蹙着眉,想说话,却被萧漠北一把拉住衣袖制止了。

我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无非是怨怪我出手太重,伤了水碧云。再看萧仲南,一双眼并不看我,全在水碧云身上。

“漠北,叫大夫来。”话音刚落,他俯身抱起不能走路的水碧云,大步往她暂住的厢房而去。

我被留在原地,愣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像个傻子。

“义父……”萧朗月皱着眉欲言又止。

他和程小雨两个一直在场外暗自替我加油鼓劲,这会儿我赢了却反而满脸无措,不知道该做如何表情。

我朝他笑了笑:“没事,小孩子早点回房去,别在外面瞎晃悠。”说着也不管他在后面叫我,几个起落回了自个儿院落。

我的剑法,说天下无敌有些过,但收放自如还是做得到的。

那一剑过去,到底是我故意要她难堪还是她有意让人觉得我欺负她一个姑娘家,这会儿也说不清了。

水碧云的伎俩我以前在魔教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也不能说生气,就是……觉得和个女子计较挺没意思的。

她既然处心积虑要找我麻烦,不如干脆成全她,将地方腾给她,让她与萧仲南去纠缠,也好过我现在这般陪她玩些深宅妇人的把戏。

这样想着,我找来纸笔,留书一封,写明自己要替朗月寻生辰礼物,暂别黑鹰堡,一月即归。

笔墨干时,我行李也收拾妥了,从马厩牵出小白义,无声无息就出了黑鹰堡,出了燕地,一路往南疆而去。

收回思绪,抬头望了望天,只见高空一朵云彩也无,烈阳之下,火烤一般的路面彰显着酷热的暑气。有几只潇洒的鹰儿展开双翅滑翔而过,留下一两声尖锐的啸叫,像在给谁通风报信。

到了黑鹰堡地界,我也总算可以放慢步伐不那么着急了。身下小白义嘴里嚼着青草晃晃悠悠朝前走,回家的路它已认识,就不用我再看着方向了。

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忽闻耳畔传来一阵马蹄声,我睁开眼往那处看去,就见程小雨领着三五弟子朝我这边奔来。

“大哥哥!”程小雨在我身旁勒了缰绳,上下打量一番,见我浑身完好,松了口气,“你这么久不回来,真是担心死人了。也不报个口信,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要去南疆找你!”

我笑问:“那怎么又没去?”

“还不是堡主不让。”他抱怨着,突然住了口,小心翼翼看我一眼,低声道,“大哥哥,你不要和堡主吵架了,你不在这些日子他也不好过。你说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堡主知道后发了好大的脾气,吓得大家平日里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唯恐惹他动怒。今天你总算回来了,我们也算熬出头了。”

我闻言撇撇嘴,道:“明月仙子没给他送降火汤啊?”

几匹马不紧不慢地走着,我与程小雨行在最前面。

“你走后堡主就住到马场去了,那女人想见也见不着。”他脸上就差写着幸灾乐祸了。

搬出去住了啊,这还差不多。

我勾勾唇角,一夹马腹,行得更快了些。

从程小雨口中得知,这一个月萧仲南根本不见踪影,水碧云寻着各种由头去了马场几次,连根毛都见不到,后来柳月梅邀她一起同游燕地,两个人一天到晚往外跑,倒也清净。

“朗月呢?”我一走,萧仲南那疯子竟也走了,谁来看孩子?

程小雨抓了抓头:“少堡主闭关了。”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个小屁孩还知道闭关?”

“他生气啊。”程小雨撇撇嘴,“看到水碧云就没好脸色,连带着也看不顺眼二堡主和二堡主夫人,整天沉着脸,大家看到他都怕,走路都绕着他。”

我有点心疼萧朗月,大人间出了问题,孩子总是跟着遭殃。

回到黑鹰堡,程叔已候在大门口,他见了我只说回来就好,旁的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我与他简单说了两句,别过他们父子就回了自个儿院子。

正整理行李,由远及近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耳尖微动,已经听出是谁来了。

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微笑着转过身正对房门,不出片刻萧朗月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脸颊微红,额上冒着细汗,像是一路奔过来的。

“义父!”他大喊一声,一个猛冲扎进了我的怀里。

我稳住身形,轻抚他颤动的脊背,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带着哭腔道:“我不要苗刀了,我也不要过生辰了,你别再离开我和爹爹了好不好?”

我忙哄他:“说什么傻话,怎么能不过生辰呢?你过来瞧瞧义父给你带了什么回来,保准你喜欢的。”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拉着他的手往桌边走。他眼睛红红的,隐隐闪着泪光,乖巧地任我牵着。这小崽子,估计是真的吓到了,三年来我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

桌上摆着苏珞给我的弯刀,都不用出鞘,只是粗粗看一眼都快要被它周身的宝光闪晕。

萧朗月呆呆看着那把刀,小心拿在手里细细抚摸着,很有点爱不释手的意味。

“喜欢吗?”我问他。

小崽子点点头,握住刀柄轻轻往外一抽,立时寒光乍现,锋利的刀身像水银一般照出他的眉眼。

“义父,这刀一定很贵吧?”他将刀归鞘,不安地看着我。

我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黑鹰堡什么时候缺过银子了?而且这刀也不贵,义父帮了别人一点小忙,这把刀是对方的答谢,就算还了人情了。”

萧朗月闻言神情一松,摸着刀终于有了点开心的模样。

“傻孩子……”

小崽子一个月没见我了,有许多话与我说,我安静地听他说着,忽地察觉院子里又进来一人。

我轻轻抬手止住萧朗月的话头,望向门边,果然下一瞬萧漠北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看见小崽子在我这儿,先是一愣,然后有些尴尬。

“阿青,朗月……”

萧朗月见是他来了,脸孔一板,鼻腔里冷冷哼了一声,不去看他了。

萧漠北很是受打击,可怜巴巴地看向我,像是在求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朗月,叫人。”

小崽子浑身一震,不甘不愿转过身子,对着萧漠北飞速喊了声:“二叔!”

萧漠北讪讪而笑:“唉!”

然后他又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有话对我说,拍了拍萧朗月的肩,道:“我和你二叔有话要说,你先回自个儿屋里去。”

小崽子嘟了嘟嘴,不太高兴地“哦”了声,起身离开了。

萧漠北巴巴看着小崽子走远,收回目光时叹了老长一口气。

他走到桌边,正对着我,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阿青,我代月梅给你赔罪来了。”说罢抱拳朝我弯腰一拜。

我一把扶住他,让他直起身,蹙眉道:“自家人不说这些。”

自与疯子在一起后,我便拿黑鹰堡当自己家一般,既是自家人,当然不会轻易产生间隙。

萧漠北抬头与我对视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垂眸又叹了口气。

我让他坐下说话,他坐到我对面,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下,觉得不够,又喝了杯,也不知道是紧张造成的还是真的口干。

“她这人爱交朋友,除了练武其它都一根筋,嘴上不把门,我也不敢把你和我哥的事跟她说,想着以后她自己察觉了再慢慢跟她解释,想不到竟让她生出了给大哥做媒的心。”他一脸忧愁,“你走后我便说了她一通,她觉得我对水碧云有成见,不尊重她的朋友,与我吵了一架,已经许久不理我了。”

哎呦呦,这新婚燕尔的,怎么因为我还吵起来了呢?

我忙劝他:“弟妹性格率直可爱,我怎么会怪她?水碧云是她的挚友,我又的确出手过重伤了对方,她就算对我有点想法也在情理之中,我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为这点事生气。你们才新婚不久,别为这影响了感情。”

萧漠北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吗,你怎么可能故意去划水碧云的大腿让她难堪?这种小女儿家的做派,不揭穿她是给她面子,也就月梅那傻姑娘觉得水碧云受了天大的委屈。”他越说越气,“她这样的性子,真是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

我点头摇头都不是,只得说:“好了好了,你是男人,多忍让些也是应该的。”

萧漠北再三向我赔罪,确认我没有生气后,又让我代他去探探萧朗月的口风,说自从我留书出走后,小崽子就没给他好脸色看过。他一边要哄柳月梅,一边又要哄萧朗月,简直里外不是人。

我一笑,心想怪不得萧漠北方才见到小崽子时表情那样纠结复杂,原来是怕的。

“放心吧,朗月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真生你气的。”

萧漠北叹道:“这样是最好的了。”

坐了会儿他便起身走了,屋里重新恢复清静。

一路颠簸猛赶,我累得很,想着不会再有人来与我叙旧了吧,便直接关了门,躺床上衣服也不脱闭眼就睡了。

这一睡睡到傍晚,期间似乎有人进来过,站在床边良久,终是拿手碰了碰我的发丝,可我一睁眼,眼前却又什么都没有。

我伸了个懒腰,正觉有些饿,门外程小雨就来拍门。

“大哥哥,吃饭了!”

我将门打开,见他站在外面,嘴角带着笑,有点坏。

“你干吗这样笑?”

程小雨笑得更贼,鬼头鬼脑道:“堡主回来了!他一定是知道你回来了才回来的,还让厨房做了好多好多你爱吃的菜,有紫萝饼呢!”

我一听,心里不禁有些微甜,一个月不见他,不想还好,这一想,竟觉得相思成了灾。

“不过……”他皱皱鼻子,厌恶道,“水碧云和二堡主夫人也回来了,你当心点。”

我莞尔,敲他的头:“当心什么当心,她们又不会吃了我。”

程小雨一家虽然在黑鹰堡地位已经不能简单用“家仆”二字概括,但用餐时仍遵循着旧时规矩,并不与萧家人一起,是而程小雨来知会过我自己便去吃饭了。

我慢悠悠朝膳厅走,脑海里想着等会儿见到疯子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是冷漠一些,还是温和一些,是要主动打招呼,还是等他先开口。

想着想着,就到了地方。

膳厅里一片亮堂,暖黄色的光透过窗格朦胧地映照出来,大开的门内传出阵阵菜饭香以及女子轻柔的笑声。

看来柳月梅与水碧云已经先我一步到了。

我大大方方朝里走,一露面那方才一直持续着的说话声便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向我这边看来。

萧漠北夫妇紧挨着坐,旁边是水碧云,再旁边是萧朗月,最后……是萧仲南。

我与他四目相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了我一眼,又淡淡移开了视线。

我摸摸鼻子,走过去坐到了他和萧漠北之间那唯一一个空着的位子上。

我才落座,萧仲南就拿起筷子简单说了两个字:“吃饭。”

众人安静地吃起饭,一时谁也没开口说话,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要触霉头般。

最终,还是萧朗月这小崽子憋不住,要去触这霉头。

“爹爹,义父给我从南疆带回一把弯刀,可漂亮了,刀鞘上镶嵌了很多红色和蓝色的宝石!”

“哎哟,不得了不得了,这一定是把不得了的宝刀!”萧漠北连忙拍马屁。

萧朗月得意道:“自然是宝刀,义父送我的东西都是最好的!那刀我使了使,能轻松劈开坚硬的石块,就跟切豆腐一样。”

这话说得这么满,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既然是宝刀,不如趁此机会拿过来给我们看看,也好让大家一睹其风采。”水碧云突然横插一脚,柔声道,“我与月梅都是爱刀之人,柳家‘藏兵阁’珍藏有一百三十六把不同朝代样式各异的名兵器,我有幸见过,终身难忘,不知今日有没有这份幸运能见到这第一百三十七把名器。”

小孩子都是经不起激的,她这样一说,萧朗月哪有不拿出来的道理,当下就叫人去取来了弯刀。

取刀的间隙,我怕等会儿闹起来没空吃东西,抓紧时间朝嘴里猛塞起来。

“在外面没好好吃饭?”

听到疯子的声音,我一顿,抬头看向他,嘴里东西还没咽下去。

疯子眉心隐隐皱着,伸手夹了块酱肉盖在我米饭上。

他这样……应该是没生我气的意思吧?

我吃不准,咽下饭菜小心道:“我怕来不及赶回来,走的就比较急,基本没怎么休息。”

连休息都不怎么休息,吃饭就更是粗粗对付过去了。

“义父,都是我的不是。”小崽子听我这样说又是一副快哭的表情。

我正头痛,萧仲南瞥向他,十分威严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许哭。”

小崽子瘪瘪嘴,小小“哦”了声,果然把眼泪憋回去了。

我笑话他:“你啊,还是最喜欢你爹,最听他的话,换我这么训你你早和我闹脾气了。”

“没有,你们两个我一样喜欢的!”萧朗月不承认。

“有。”

“没有!”

“就有。”

“你胡说!”

“我没有。”

“你……”萧朗月气得不行,脸都涨红了。

桌上只有我和他小孩子吵嘴般的你来我往,萧仲南目光一直停驻在我身上,我感觉到了,但没看过去。

“韩大哥与朗月感情真好。”柳月梅一脸稀奇,说完又觉得这话有歧义,补了句,“我是说比一般亲父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朗月就是我的儿子。”我道,“我对他好是应该的。”

“可男人总没有女子细心,孩子还是需要娘亲照顾的。朗月这个年纪……”柳月梅在给萧仲南做媒这件事上真可谓不到黄河心不死,只是话到一半,就叫一道低沉冷硬的嗓音打断了去。

“朗月这个年纪已经不需要母亲照顾,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萧仲南又给小崽子夹了块肉,“不劳弟妹费心了。”

柳月梅正要再说些什么,萧漠北大声咳嗽起来,桌下脚动了动,像是踩了她一脚。

其实她这种脾气的人我并不讨厌,想到什么说什么,不会给你拐弯,有不开心也摆在脸上,不像水碧云,表面上是皎皎如月的仙子,内里却小心思特别多。

萧朗月年纪虽小,但也听懂了柳月梅的言下之意,跟着道:“我不需要娘亲,我只要爹和义父就够了,我们三个永远是一家人!”

“还有我和你二婶,我们五个永远是一家人!”萧漠北赶紧觍着脸加上。

而就在这时,那柄被我一路从南疆带回来的绝世宝刀到了。

“诗通教的‘银孔雀’!”一见到弯刀,柳月梅就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仆从听命将刀呈给了她。

她翻来覆去看,最终下了结论:“不会错的,真的是诗通教的‘银孔雀’。”她看向我,眼露狐疑,“此乃南疆第一教诗通教独有的兵器——银孔雀弯刀,只有教内少数高阶弟子才能配备,韩大哥是从哪里寻来的这宝刀?”

没想到在场有个识货的,一下子就看穿了刀的来历。我见瞒不下去,轻咳一声,简略道:“我救了他们少教主,这是她送我的。”

水碧云挑了挑眉,笑道:“听闻诗通教历任教主都是不可多得的美貌女子,想来少教主也不差,俗话说宝刀赠英雄,这美女英雄,当是绝配。”

俗话说英雄惜英雄,这英雄和英雄怎么就不是绝配了?

我朝她投去一眼,平淡道:“虽然少教主的确很美,但我不爱美女。”

她闻言脸瞬间僵硬,微微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我在大庭广众下会说这话。

可我又有什么不敢的呢?我又不怕她。

“那你爱谁?”

这话却不是水碧云问的。

我看向问话的人,只见他一双眼漆黑深邃,就像一片宁静的海面,平日里看着无波无浪,疯起来却黑风孽海,要人性命。

我勾唇一笑:“自然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话音方落,柳月梅的手一滑将银孔雀掉到了桌上,发出老大一声响,水碧云更是豁然站起,带倒了她身下的凳子。

她满脸惊恐,无措地望向主位:“萧大哥,他……这也太不要脸了,你们……”

萧仲南冷冷打断她:“我与囡囡虽未拜堂成亲,但早就形同夫妻,水姑娘这样诋毁内子,恐怕不妥吧。”

我听他叫我“内子”简直一阵牙酸,一时都不知道与“囡囡”相比到底哪个更令人难堪。

水碧云也受刺激不小,颤抖着嗓音道:“你们,夫妻?”她一步步后退,视线从在座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忽地难看地笑了起来,“可笑,这真是太可笑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还是江湖鼎鼎大名的黑鹰堡堡主,对外说是义兄弟,结果竟是断袖!要是这消息叫全武林的人知道了,你萧仲南哪里还有名誉可言?什么难忘发妻痴情不改,都只不过是你狎昵男色的借口罢了!”

“碧云姐姐!”柳月梅虽也是震惊到无以复加,但到底是将自己当做萧家人的,听水碧云这样口无遮拦,当下声色俱厉起来。

水碧云同样怒视着她:“你与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不过是想看我笑话罢了!”丢下这句话,她脚尖一点,身形飞快朝外跃去,转瞬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明月仙子的称号不是叫假的,踏月而去的时候,那背影当真美轮美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月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懵。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如果要从我和疯子的相识说起,没一个晚上绝对说不开。

萧漠北拉起柳月梅的手:“月梅,这事儿都怪我,我早该对你说的。”他站起身,对萧仲南道,“大哥,我们先回房了,我跟月梅解释解释。”

萧仲南点了点头,两人很快走了。

膳厅一时安静下来,果然就被我猜中了,没能好好吃完这顿饭。

“朗月,吃完了吗?”疯子问道。

小崽子愣了愣,迟疑道:“……还没。”

疯子摸了摸他的发顶:“那你自己坐在这里慢慢吃,爹和你义父有些事要说,先回房了。”

小崽子眨眨眼:“好。”

萧仲南起身率先走出了膳厅,既不回头,也不等我,像是笃定我会跟上一样。

而我确实跟上了,一路缀在身后,跟着他默默回了房。

当我心怀忐忑地跨进门,又顺手将房门阖上时,转身便看到疯子大马金刀坐在桌旁,一只手搁在桌沿,脸色彻底沉郁下来。

我一见坏了,刚在膳厅他是碍着有其他人在不好发作,这下没外人了,他要找我算账了。

“过来。”

我乖乖走过去。

“脱衣服。”

我乖乖脱衣服。

衣服一件件落地,尽数堆在脚下,很快我在他面前便成了完全赤裸、一丝不挂。除了脖子上的黑鹰玉牌。

“转过去。”他的眼底烧着火,烧得他嗓音都带上了沙哑。

我依言转身,身后久久没动静,刚想回头看看,就感到一只炙热的手掌覆在我肩胛之下距离五寸的地方。

那里之前为了救苏珞曾经受过一掌,初时随便一动就痛,现在只要不特意去注意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想是留下了印子,被疯子看到了。

“怎么回事?”

我反手握住他的大掌,转身面对他:“被人打的。”

他眯了眯眼,语气有丝森然:“谁打的?”

我想起那倒霉的隐剑门与北门刀宗,心里有些打鼓,总觉得只要我说了,他就算和全武林作对他也是会为我打过去的。

摩挲着男人宽厚的掌心,我甜蜜地笑起来,岔开腿全身光裸着坐到了他的腿上。

“被我打死了。我看他们那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看不过眼就上去帮了一把,想不到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小姑娘,是诗通教的少教主。我救了她,她说要谢谢我,就带我回了他们教,过了没几天又说要嫁给我……”我抽了口气,痛嘶出声,疯子另一条手臂箍在我腰间,方才突然收紧正好压在我那处伤上。

“继续说。”他见我痛了,一下松了力气,手掌运起内力,贴着那处替我按揉起来。

酸痛混着酥麻,我舒服地轻轻哼了声,接着道:“她就是个小姑娘,闹着玩罢了,我不肯她也拿我没办法,关了我几日就放我走了,临走还送我一把弯刀,就是我给朗月的那把。”

他一只手与我十指相握,另一只手缓缓收紧,将我整个圈在怀里,脸埋进我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用着沉缓而清晰的声音道:“以后不许再这样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听到没?”

怎么是离家出走呢?被他说得我像是在使小性子一样,虽然……的确是有一咪咪。

“我是想给水姑娘一个更深入了解你的机会,我在的话她一定会觉得很碍眼,要想方设法给我使绊子,我俩都不太平。我走了,也好清静清静。”

“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如何还会给别人什么机会?这一个多月你是清静了,我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萧仲南的唇磨蹭着我的脖子,在上面留下一串麻痒,“你若愿意我就昭告全武林你是我夫人,甚至可以给你最盛大的婚礼。凡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但唯有一点,你不能再抛下我。我受不了这个,囡囡。”

这情话说得我心都酥了,叫我如何能不答应他。

“今日之后,恐怕不用你昭告全武林,水碧云也会帮你到处宣扬的。”

“不高兴吗?”

“我不要他们在背后非议你。”

我反正早就被骂惯了,也没关系,但是疯子不行,他是顶天立地的黑鹰堡堡主,正道楷模,是受人敬仰的大侠,我不想他的名字染上任何污点。

“傻囡囡。”他托着我的屁股突然从座位上站起。

我惊呼一声,忙勾住他的脖子。

他一步步走向床铺,脚步平缓有力。

屁股上的那双手不老实地揉捏着,像揉面团一样将臀肉抓在手中揉搓,迫得我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他将我放到床上,随后整个身子压了上来。

“你不高兴,她便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声音微沉。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想到他说的是谁。

我捧住他的脸,正色道:“床上休说他人。”

萧仲南闻言二话不说吻上了我的唇。

我与他都不知道睡了多少回了,最是熟知彼此的身体,不多时便水乳交融干得火热。

许是一个月禁欲下来叫疯子憋了一肚子的邪火,这夜他在我身上不知疲倦地耕耘着,直到天光微微泛白都不见停歇。

他体力旺盛好比猛兽,我也禁不住他无休止的操干,在满床狼藉中向他求饶出声。

“不行了……啊……饶了我……”我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浑身汗湿,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被褥,冒着湿气的发丝黏在颊边,遮住了半张脸。

“再一下,乖。”疯子粗喘着,托起我的臀往他胯间撞去,将那狰狞的巨物嵌得越发深了。

“啊……不……太深唔……”我偏了偏头,只觉整个人都要被榨干,汹涌的欲潮一浪高过一浪,将我的思绪拍打得支离破碎。

颊边的发丝被人温柔地抚开,萧仲南啄吻着我的耳廓、眼尾、鼻尖,再到唇瓣。

他啃咬着我的双唇,吸吮着我探出的舌尖,下身逐渐加快抽插的速度。

我绞紧了他的腰,尖叫嘶吼都被他堵在了喉间。

“唔唔唔!”眼角迸出泪水,艰难汇聚成滴,最终滑向鬓角。

我眯着眼,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身体不住轻颤,两条手臂紧紧拥着疯子不撒手。

“我的囡囡……”他松开我的唇,嗓音中透着餍足,慵懒地用额角蹭我落下泪痕的地方,不出片刻便将那湿意扩散到了角角落落。

第二天,疯子吃饱喝足精神十足地出门去了,我却在床上躺了半天,直到傍晚才从昏睡中清醒。

我觉得屋里气闷,就去院子里坐着,没多会儿便有丫鬟将新鲜果盘和冰过的甜汤端了过来。

小丫头甜甜笑着:“这都是堡主吩咐的,说公子醒了要先给您垫垫肚子,不能让您饿伤了肠胃。堡主对公子真好!”

我觉得她说得对,拿起一枚李子赏给了小丫头。

照理说已经过了吃李子的时节,也不知疯子是从哪里弄来这些李子的,吃着汁多味美,倒也不差。

一连吃了好几个,直到感觉再吃下去恐怕晚膳就要吃不下了,我才停下。

正擦着手,院外便进来道红红火火的纤细身影,五官俏丽大气,正是柳月梅。

她直直走到我面前,目光炯炯落在我身上,我摸不到头脑,见她不开口,心里也有些打鼓。

“你……”

我刚要说话,柳月梅突然抱拳恭恭敬敬向我折腰行了一礼:“请嫂嫂受月梅一拜,之前是月梅有失考量,唐突了,还请嫂嫂莫要生气。”

我被她这声“嫂嫂”唤得镇在原地,愣了许久。

萧漠北跟她说了我和疯子的关系是很好,但是这“嫂嫂”是怎么回事?

我将她一把扶起来,笑道:“你是不是跟萧漠北学的,怎么也动不动就拜我?”又说,“你与其他人一样唤我阿青就可,嫂嫂实在不敢当……”

柳月梅一脸正色,只当我在与她客气:“唉,要的要的。我先前不知道你与大哥的关系,还想撮合大哥与碧云姐姐,差点好心办了坏事。昨天漠北与我说了我才知道这一个月为何堡里气氛如此古怪,所幸嫂嫂与大哥还是恩爱如初,没有叫我酿成大错,不然我真是要寝食难安了。”

“那云姑娘那边……”

柳月梅神色一黯:“碧云姐姐现在正在气头上,想必是听不进我的话的,我打算过些天再去信与她解释。左右错都在我,她若是要为此与我绝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顿了顿,她微微拧了眉心,“但她若是要借由此事损坏黑鹰堡的名声,损坏大哥和嫂嫂的名声,我却是如何也不能答应的。”

果真是敢爱敢恨的柳家女儿,与我可算想到一处去了。

不过我这会儿是不会和她说这些的,只是宽慰她一番就揭过这茬聊起了其它。

她坐到我身边,兴奋地抓着我的手道:“嫂嫂,你和我仔细说说银孔雀弯刀的事吧?”

见她三句话不离嫂嫂,我心中哭笑不得,想着晚上和萧仲南说说,让他这个大伯哥出面替我劝一下。谁知等晚上将此事告诉他后,他却笑着一把将我抱进怀里,称赞柳月梅会说话,他很喜欢这个称呼。

我拿他没办法,只得无可奈何地承下了柳月梅的这声“嫂嫂”。

后来天气转凉,我闲聊间听柳月梅提起,说水碧云忽然将明月小筑关闭,再次孤身一人前往南海游历,似乎是想在剑法上更进一层。她言语间颇为落寞,看来对方并没有回她的信。

情场失意,武学上若真有突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江湖上并没有因为明月仙子的远游而掀起什么涟漪,更没有人非议我与疯子的关系。或许是水碧云冷静下来后想通了其中厉害,选择默不作声,又或许是萧仲南使了什么手段让她闭嘴,谁知道呢,反正之后我都没再听过她的名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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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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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阁】系列1《噬魂珠》

一粒珍珠,引发连环离奇血案。 贱萌撩骚的小灵蛇阴差阳错成了当铺忘尘阁的半个掌柜,与高冷神秘的英俊男子毕岸共同经营当铺。 螭吻佩、锦鳞袍、玲珑樽等一件件罕见古玩的诡异出现,更引出精魅、魇颜、招魂、厌胜、土遁等上古巫术重现天日。 胆小怕事胸无大志的公蛎正待抽身,却发现自己早已被选为饲养血珍珠的“珠母”,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倜傥风流的脂粉店老板娘、一往情深的鲤鱼精、其貌不扬的六指神医、老谋深算的酒馆掌柜……每个人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命运的齿轮将故事中的每个人都拉进了命运的漩涡,宿命成为每个人的桎梏,也成为每个人的无奈与救赎。 鬼面藓,夺命之物,竟被转移到人的身体之上,又该如何破解呢?
已完结,累计20万字 | 最近更新:(十)

引子(一)

书名:
【忘尘阁】系列1《噬魂珠》
作者:
海的温度
本章字数:
1439

秋高气爽,层林尽染,洛阳城外邙岭红叶似火,景色迷人。

猎户刘铿却顾不得周围的美景,他正发足了力追赶一只肥美的大兔子。及至午时,一人一兔越跑越远,眼见兔子已经跑得乏力,扑腾腾钻入前面一片黑松林中不见了。

刘铿迟疑了下。前面便是邙岭有名的“迷魂谷”。迷魂谷位于邙岭两道山梁之间,山谷狭长,终年浓雾不散,长满了毫无辨识度的黑松树,便是经验最为丰富的猎人来了这里也总是迷路,有的甚至困上多日走不出去,因此周围猎户谈之色变,打猎都绕着走。

刘铿到底年轻少壮,见此时天高云淡,阳光明媚,心里不信邪,略一踌躇,跟着钻了进去。

没追几步,便见兔子正窝在一块大石后喘气,一见刘铿追来,吓得猛然一跳,往山谷深处逃去。

刘铿越追越勇,早已忘了留意周围的方位。兔子被追得走投无路,竟然将脑袋扎在一处荒草丛中,露出个短尾巴不住摇摆。

刘铿大喜,丢掉棍子扑了过去。不料草丛忽然塌陷,刘铿抱着兔子骨碌碌滚了下去。

刘铿摔得头晕眼花,愣怔了一会儿,见里面隐隐有光线,不由好奇,爬起身来往里面走去。

拐过狭窄的石峰,前面豁然开朗,原来是一处天然的洞穴,有三间上房大小,顶部竟然还有阳光射入,刚好形成五条光柱。而光柱围绕的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红漆厚木棺材。

邙岭背山面河,地势开阔,土层深厚,历来被认为是死后长眠的理想之地,民间素有“生在苏杭,死葬北邙”之说,多有厚葬之古墓,因此刘铿乍然在此处看到棺椁,心惊之余还有些窃喜。

再一留心,果然,棺椁旁边摆着一些陪葬的器具和珠宝。特别是棺椁前,有几对又圆又大的珠子,晶莹剔透,发出幽幽的绿光。

刘铿虽然觉得红色棺材有些诡异,但见这么一颗珠子,便足够自己一生衣食无忧,不由动了心思,丢下兔子,嘴里念叨道:“不知道您的名字,打扰了……小的决不贪心……”慢慢靠近棺椁,伸手去取最大的那颗珠子。

谁知那只兔子竟然没逃走,比刘铿更快,猛蹿上来,一口吞了珠子。刘铿急道:“你个畜生,还跟我争?”一脚将兔子踢到一边。

兔子的灰色皮毛忽然变成了红色,痛苦地翻滚了几下,瞬间皮毛化尽,只剩下一具骨架,并随之化为齑粉。它吞下的那颗珠子,完好无缺地滚了出来,刘铿仔细一看,却非什么宝贝,而是一颗死人的眼珠子!

刘铿吓得一身冷汗,拔脚欲逃,却发现双脚被牢牢抓住,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双脚连同脚下的地面已经变成了同棺木一样的红色。而且红色如同苔藓菌丝一样正在往上蔓延,很快行之小腿。

情急之下,刘铿倒也头脑清醒,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用尽全力朝脚下地面乱划一通。被斩之处,冒出一股股腥臭的血水,发红的腿脚瞬间变黑,像是被烧焦了一般,这才随之发出强烈刺痛。

刘铿忍住剧痛,拔脚而出,转身往后逃去,迎面看到两个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接着一股浓郁的香味袭来,浑身一麻,仰面倒下。

无数红色菌丝源源不断地从棺木上探出,将刘铿裹得像个虫茧,在意识即将丧失的那一刻,刘铿听到两人的说话声:

“怎么会有人闯进来?那条血脉异常的小蛇,找到了没有?”

“还没有……”

“发动一切关系,一定要找到他。”

五条光柱合一,照在茧子一样的刘铿身上。一盏茶工夫,刘铿的身体渐渐瘪了下去,地面恢复正常。

只是棺木前头,又多了一对晶莹剔透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