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晦气。”徐来运简短地说了下同闫太平交锋的经过，听得辛凤直皱眉：“这人可真是蛮不讲理！你也是，碰上这样的货，咋想不起来给我打电话呢？要我在那的话，他可没就没那么好过了。”

“算了，不值得为那无谓之人再劳心费神，赶紧带我见见你朋友，你朋友是负责人对吧？咱也好提前为演出做准备。”

辛凤点点头，带着徐来运从场子边绕过，一路走一路介绍认识的和大概知道对方身份的人。

走到一辆越野车旁，辛凤问站在一旁同人闲聊的男子：“见袁婧了吗？”男子指指车里。辛凤弯腰一瞧，拍了拍里头那人的肩膀，一个黑色紧身T恤，着工装裤大黄靴，留着一头利落黑紫色渐变短发的女子钻了出来，上下打量了徐来运一番：“凤儿，你朋友？”

徐来运紧张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辛凤朋友，叫徐来运。”

“嗯，袁婧，幸会。”袁婧抱拳道，“我这手脏，就不握手了。听说你要来这唱戏？唱啥戏？京剧？”

“二棚子戏。”在身高不足1米6，说话却简短有力度的袁婧面前，徐来运像个乖学生一样，有问必答。

“咱这的地方戏是吧？挺好，虽然我没听过。我话先跟你说前头，这事儿我一人说了不算，这场子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赞助才办下来的，来这儿的都是年轻的车友和歌迷，你们得等最后上场，但如果你们之前的乐队超时了的话，就没有办法了，有没有问题？”

袁婧双手一插腰，露出紧致结实的肌肉线条，“至于演出费……你们这一场临时加演的，给2000，如何？”

“2000？”徐来运楞了楞，袁婧微蹙眉：“嫌少？这也得你们能上了才有的价格。”“不是不是，这就很高了，我，我，谢谢您！”说完，徐来运对着袁婧鞠了一躬。

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把袁婧弄得不知所措：“呃……不必行此大礼……凤儿，你招呼你朋友吧！我过去了。”

许是一时没有回过神的原因，没走几步，袁婧就一不小心撞上了刚好走近的高乐天，高乐天半惊半吓地退了一步，又因不慎踩到了自己摔了个屁股墩。

袁婧被高乐天呆愣的样子逗乐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伸手到高乐天面前，见高乐天望着她的手迟迟不做反应，她催了一声：“愣着干嘛呢？起来啊？”

高乐天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出手，又收了回来：“我自己起就行。”袁婧无谓地收回手，插入口袋，才想走，又挤过三人旁边，回到车里取了工具包，勾在指头上往后背一甩，走开了。

高乐天痴痴地望着袁婧潇洒的身影，半晌才说了句：“来运儿，哥们儿心动了怎么办？”

徐来运一愣，上前挡着他的视线：“这个过后再谈，眼下咱还得找人协商演出事宜呢！走走走赶紧跟我走！”

满场子找人的时候，徐来运意外碰见了正给乐队做采访的陈默。他远远走开到陈默能瞧得见，又不至于打扰的地方同他挥了挥手，陈默同他点点头，指了指手中的话筒，徐来运便识趣地走开了。

走到舞台旁一处用篷子临时搭起的休息室，里头传来电吉他闷闷的低吼声，一个扎着半丸子头的男人从里走出，向徐来运迎面走来。

见他长得面熟，徐来运不禁盯着男人的脸在脑中搜索了一阵，“刘澊？是你吗？”他忽然想起刘澊的长相，失声叫道。

刘澊惊讶地一挑半边粗眉：“你是……我粉丝吗？”

“不不不……咱俩聊过天，你看！”徐来运掏出手机，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看了俩人在平台上的聊天记录，刘澊恍然大悟道：“噢！原来是你啊！你不是说今晚有演出？咋的这么快就结束了？”

“一言难尽……总之我晚上就转这儿来演来了，请你多指教！”徐来运又鞠了一躬，刘澊连忙上前扶起：“别介！弄得咱跟那欺负新人的恶毒前辈似的！你们要来这儿唱，我当然欢迎，还有什么比现场听戏更能领会传统文化的事呢？

只不过咱这场子都是玩儿摇滚的，唱民谣的，戏曲上了音乐节，我也是头一回见，恐怕观众不会太欣赏……”

“没关系，只要能演出，我就知足了！别的不敢再奢求。”

“谁说没人欣赏？我就想看。”辛凤站了出来说道。

“哈哈，这姑娘有眼光！我也会留下来看的。对了，你们排在第几个节目？”

“排最后一个了，前提是我们之前那乐队不能超时，我们才有上场的机会。”徐来运说。

“这样啊……有点难办了。”刘澊皱眉望向远处。

徐来运忙问：“怎么？是又有啥问题了吗？”

刘澊答：“最后演出那人吧，是个老炮，脾气跟那倔驴似的，跟谁都不对付，尤其瞧不起咱这一代的新乐队。

我去给你们说说情，碰碰运气吧！但你们别抱太大希望，我刚才还看见他同自己的乐队吵了一架呢！这脾气，谁受得了？”

“刘兄弟，帮帮我吧！我这一大帮子戏班的老伙计跟着我折腾了一天了，就为了上台表演呢！”徐来运苦着张脸，用平生从未有过的低姿态哀求道。

“行吧，我去试试。”说着，刘澊便折身返回篷子里，没过一会儿，他就又出来了，连声埋怨道：“什么东西？逮人就咬！兄弟，哥们儿这次实在帮不了你，那家伙有毒！说自己的歌，自己有数，轮不着别人教他怎么做事！啥玩意！”

“……算了，一切自有命数，咱这戏班子的命，就交给天来注定吧！”徐来运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辛凤说：“怎么？就认命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你是今天第三个这样说我的人了……可事实上，咋样才是我？咋样才像我？像不像我，你们外人又怎会知道呢？连我都快不记得我自己是谁，能干好什么了！”

半晌，辛凤没有回答，徐来运才发觉自己说得有些不妥，回头对她说：“我不是那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