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消失

书名:
满天星
作者:
暮乐鸟
本章字数:
8634
更新时间:
2024-04-26 15:53:24

陆明晖没想到师音会走。

这在他看来,是毫无道理的。

当护工出现在他的病房里,说自己是师音请来照顾他的人,他也丝毫没有起疑心,只是担心师音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否则她不该连几句解释也不说就走。

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睛即将复明的关键时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两人相处时,他听师音提过一些家里的事,知道她的母亲已经病逝,而父亲几年后娶了新妻子,也生了孩子,那时她已经十八九岁,难以融入父亲的新家庭,索性搬出来一个人住,这些年,她和父亲几乎没有往来。

所以,会不会是她父亲那边出了什么事?

陆明晖想打电话问一问。

护工帮他拨打师音的号码,一直无人接听。

他无计可施,只能耐心等待,希望师音在处理好事情之后能够给他发条消息,也好叫他安心。

可是没有。

一直,没有……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直到第二天他拆下了纱布,也还是不见踪影,更没有任何来电或信息。

“护士,你有没有看见我女朋友?”陆明晖问给他拆纱布的护士。

护士想了想,“那个长头发,戴口罩的女孩?……没有,她今天没过来。”

陆明晖蹙着眉不再言语。

看不见师音,复明带来的喜悦也不由得减了大半。他送走护工,独自去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坐在一楼的休息排椅上,静静看着身边人来人往。

长头发……戴口罩……

医院里有许多女人都符合这两点特征。

但是他抱过她,亲过她,能判断出她的体形与身高,更何况他还认得她的声音,只要师音出现在他面前,他没道理认不出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陆明晖在一楼等了很久,很久……

他希望师音来医院时,第一眼就能看见他,只是,他一直没有等到自己想见的人。

为什么师音还不来?

她那么爱他,没道理不来,哪怕家中出了要紧的事,也不该连一个电话,一条消息也不发给他。

陆明晖心里愈来愈焦灼,他担心师音出事了。

就像他失明前的那场车祸,真是一场无妄之灾,这样的意外会不会也降落在师音头上?

想到这个可能,陆明晖整颗心揪了起来。

因为联系不上她,他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情绪浮躁,难以平静。

在他被焦虑与担忧重重折磨时,念头忽然一转,他又想到另一个可能——

师音会不会已经回家了?

订好了蛋糕,切好了水果,只等着他回家去,好给他一个惊喜?

陆明晖揪紧的心口顿时一松,他站起身,不再犹豫,大步流星朝医院外走去。

电子密码锁的密码,一直没改过。

他打开家门,发现家中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桌上摆着大束鲜花,缤纷多姿的色彩仿佛在庆祝他的归来,一个小巧的奶油草莓蛋糕摆在旁边,压着贺卡的一角。

陆明晖走过去,把那张粉色印花的贺卡慢慢抽出,上面的字迹娟秀,只有一句话:

“愿你将来的每一天,幸福安康。”

陆明晖看着这行字,很久很久,努力想要透过字迹,看出字的主人是怎样一个人。

“师音。”他哑声开口喊她的名字,而后又大声些,“师音!你在不在?!”

空荡荡的房间,无人回应。

他来到厨房,灶台干干净净,垃圾也被扔掉了。他又来到卧室,床褥铺得整整齐齐,睡衣摆在床上,仿佛为他的回来做好了准备。

他没换睡衣,步履急促的又去了书房、阳台、卫生间,简单的两室一厅被他翻了一个遍,没有!

没有找到师音,甚至连她存在过的一丝痕迹也没有找到!

她喝过水的杯子,她穿过的棉质拖鞋,她习惯翻阅的一本诗集,他什么都没找到!

唯一留下来的,大约是桌上那个他们一同去楼下买的玻璃花瓶,以及那束馨香灿烂的鲜花。

陆明晖再次来到餐桌边,将那张贺卡重新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不禁问自己,他做错了什么?

师音为什么离开他?

……

陆明晖整晚坐在沙发上,他明明复明了,此刻却有一种失明的错觉,宛如再次陷入黑暗,摸不清方向,更找不着答案——

师音,你为什么要走?

我哪里做错了吗?

陆明晖甚至在沙发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师音在半夜匆匆回来,一进门就向他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事耽搁了,手机也不小心弄丢了,所以现在才回来。”

而他满腔的不满,都因她的回来而烟消云散,却又不想让她太舒服,于是像幼稚的小男孩抱怨道:“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师音冲他笑,伸手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哄劝道,“走啦,回房间睡吧,是我不好,我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这个梦很真实。

真实到他仿佛能感觉到她呼吸里的温度,几乎与现实没有区别,她嗓音里的温柔,她手心的柔软,她哄他时语气里总是一半无奈一半笑意……

可是当陆明晖回忆她的面容,却是模糊一片的。

于是他知道了,这确实是一个梦。

师音并没有回来。

刚开始的一周,陆明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除了第一晚他在沙发上睡着了,之后的几天,他照常吃饭,照常睡觉,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打电话联系朋友同学聚餐,并且开始恢复锻炼,给自己办了一张健身卡。

陆明晖是个骄傲的人。

他从未主动追求过谁,更不会费劲去挽留谁。在他看来,感情最重要的是自在,如果有任何勉强,都不会获得快乐,他的自尊也不允许自己去委曲求全。

这一周,他等着自己说服自己,等着师音回心转意。

一周后,他路过小区楼下那家以往和师音一起光顾过的花店,鬼使神差走了进去……

花店老板认得他,一见他就笑着打招呼:“好久没见你来了,之前听你女朋友说你去治眼睛了,看来现在已经好了?今天要买什么花呢?”

陆明晖感觉胸腔有什么东西在鼓胀,某种情绪自心底汹涌而上,他下意识压抑住呼吸,发现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说服不了自己!

他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她……”陆明晖努力克制住情绪,神色平静的说道,“她常买的那种,帮我包一束。”

“好的。”

花店老板笑盈盈给他包了一束花,没收他钱。

“就当是我庆祝你出院的礼物。”花店老板如此说。

陆明晖道谢后离开。

回家的路上,他不禁想:连陌生人都愿意为我的康复送上礼物,师音,你呢?你送给了我什么?你送我的礼物,就是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

我同意了吗?

陆明晖心底,腾起怒火,更有恨!

或许他早该恨她了!

只是他一直在为她找各种借口!借口她家中出了急事,借口她父母为她定下更好的婚事,借口她出了意外联系不上他,借口她失忆了!早已将他忘了个干净!

明知这些借口都是如此的牵强不可信,他也不愿把她想成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可是现在,面对现实吧,陆明晖,她就是薄情寡义!她就是不负责任!她一声不吭就离开,连一句再见也没有,她就是这么对你的!她不爱你!!!

恼怒、憎恨、愤懑……种种情绪吞噬着他的心,陆明晖开始恨!

所以,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他不能为爱低头,但是为恨,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毕竟他恨她啊,他要报复她,所以想要找到她,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了。

于是陆明晖给前女友打电话,问她请的护工是从哪家家政公司过来的,只要知道公司名字,就能查到这名护工的身份证号和联系地址。

前女友诧异极了。因为她没请过护工,当初本来是想要请的,可是两人大吵一架之后,她就没管这事了。

陆明晖挂了电话,独自坐在客厅里,一个人冷笑。

呵……

很好,师音,你现在罪加一等!

线索断了,陆明晖再次变得像只无头苍蝇,有时情绪被逼进绝境,他甚至想过报警。

这确实可行。

他大可以说有人假扮护工骗取他的信任,并偷走了他的戒指,从失窃的金额来看,完全足以立案。

一旦报警,警察会很快找出师音的下落,但是之后该怎么收场?

所以,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阴天。

晦暗密集的云层笼罩了天空,层层堆砌,将天压得很低,令人感到格外烦闷。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雨。

陆明晖没带伞,随手抓起车钥匙就出门了,他约了一家私人调查事务所的人,是朋友介绍的,据说业务能力还算不错,平时帮有钱人抓奸夫查小三,有时也负责寻找丢失的宠物。

陆明晖以前觉得这份工作很滑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对方的客户。

车开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红灯。

60秒的倒计时,对于心情焦灼的陆明晖而言漫长如一个世纪,他打开收音机,打发这难熬的时间,收音机里传来深情的歌声:

“每一次和你分开,

深深的被你打败,

每一次放弃你的温柔,

痛苦难以释怀,

爱情的滋味,

此刻我终于明白……”

歌声没能平复陆明晖的情绪,反而让他更加烦躁。

他伸手想要换台,这时,收音机里却传出熟悉的女声:“谢谢听众2582的来电,这首歌送给收音机前的你,希望听到歌声的你,在今天能够收获一整天的好心情,忘却所有烦恼……”

陆明晖的动作顿住。

他难以置信盯着收音机,一字不漏的听,仔仔细细的听——没错,确实是她的声音!

心中的狂喜盖过了震惊,他又听了一会儿,确定了栏目名和电台名,然后打开手机搜索电台地址,那地方竟距离他的住处不远,开车十分钟就能到。

陆明晖立即调转方向,直奔广播电台。

他忽然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豁然感,更有一种大仇即将得到的快感!——师音,任凭你跑到天涯海角又能怎样?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这次看你还怎么逃!

陆明晖承认自己的心态有些过于幼稚,但大起大落的情绪确实让人难以保持理智。

他驱车前往电台,点名要找师音,却被告知,师音这几天请假了。

他在车上听到的那一段,不过是电台节目的回放重播。

得知这个消息,陆明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只能无精打采回到车里……原本,他心里铆足了劲,哪怕师音不肯见他,他也要在这里一直等到她出来,可是对方却说师音请假了,而且,不清楚请了几天假。

陆明晖觉得自己错失了最好的时机,失落、烦闷,又夹杂着对几天后的期待与向往,这些情绪在心里搅和着,翻来覆去,烦得不行。

连天气也仿佛和他作对,回去的路上,开始淅沥沥下起雨来,越下越大。

他刚洗的车。

陆明晖开车回家,把车停在楼下车位上,然后顶着大雨跑进公寓楼。

电梯门恰好要关上,他加快速度几步走进去,电梯里的几人自发的稍稍让开些许空间,陆明晖找了个位置站好,伸手扫了扫头发上的水珠。

尽管跑得够快,身上难免被淋湿了一些。

电梯缓缓上行。

除了偶尔发出的咯吱声响,四周安安静静。

陆明晖察觉到电梯里一个小女孩,时不时的打量自己,她看上去只有七八岁,背着书包,有个女人牵着她的手,应该是她的妈妈。

小女孩看了看陆明晖,又看了看电梯里另一个站在角落里的年轻女人,目光在他和那个年轻女人之间来回飘忽,让陆明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问角落里的女人:“姐姐,你为什么不给哥哥撑伞?他都淋湿了。”

陆明晖看了眼那个女人。

她低垂着头,长发遮住双颊,又戴着口罩,所以看不清面容,此刻听见小女孩的声音,她更是把头埋得更低,一句回应也没有。

小女孩又好奇的问:“你们吵架了吗?”

小女孩的妈妈终于有了反应,不耐烦的拽了下女儿的胳膊,道:“就你话多,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

这时,恰好电梯停了,妈妈牵着女儿走出电梯。

陆明晖听见那小女孩还在天真的问:“妈妈,那个姐姐为什么不说话?她说话的声音明明那么好听……”

电梯门,缓缓合上。

继续上行。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陆明晖狐疑盯着这个女人。

她很年轻,也很苍白,颈间细白的肌肤几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纤薄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着一把灰色雨伞的伞柄,雨伞正连同她的身体一起,也在微微发颤。

叮——

楼层到了。

可是电梯里的一男一女,谁都没有动作。

就在电梯门即将再次合上时,陆明晖按住开门键,问对方:“你去哪一层?”

女人像是被他吓到,抖了下,而后略显僵硬的走出电梯,且越走越快,最后逃一般往他家对面的方向跑去。

陆明晖,缓缓跟上她。

她一定紧张到了极点,所以连从包里掏出钥匙这样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好,钥匙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她狼狈的捡起,却手指颤抖到无法让钥匙正确捅进钥匙孔。

陆明晖已经走到了她背后,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看着她开门。

他的存在,似乎对她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以致于钥匙再一次掉在地上!

师音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跟这把钥匙一样,快要摔裂、摔碎!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之前路边偶遇的小女孩,居然也住这栋公寓,而且今天还被认了出来!

陆明晖一定起疑心了。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颤抖着想要再次捡起钥匙,钥匙却被男人先一步拾起,递过来——

师音紧咬着唇,从他手里接过钥匙,心慌得眼泪快要掉出来,她再次试着开门,这次终于成功!她赶紧开门进去,正要关门,门框上却突然横过来一只大手,与此同时,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门边响起:“说谢谢。”

师音惊惶极了,不禁抬头看向他,满眼的慌乱与无措。

陆明晖死死盯着她,再次重复:“我帮你捡钥匙,你应该,对我说谢谢。”

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她怎么敢说话?只要发出声音,等同于告诉陆明晖她的身份!

“说,谢谢。”陆明晖的嗓音愈发低沉,带着一股子森寒的温度,身体也前俯,仿佛她再不说出一个字,他就会将她撕碎!

师音害怕极了,她红着眼睛,哽咽着小声说:“谢……谢……”

砰!

陆明晖猛地推开了门!

“呀!”师音没有防备,发出一声轻叫!

下一秒,防盗门被用力关上,而她被男人狠狠压在墙上!

“啊……”师音吓得闭上眼睛,又害怕陆明晖看见自己的脸,情急的紧紧捂住口罩!

可是陆明晖的第一个举动,却是将她整个人扳过去,然后撕了她的裙子,一巴掌打在她的臀上!

“啊!……啊……啊……”师音被打懵了,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呜……”

陆明晖快被她气疯了!听见她哭,不但没有怜惜,更加怒不可遏!

“觉得自己很会躲是不是?住我对面,就敢躲着我,耍我很好玩?!”

他捉住她一只手,作势要拔掉上面的戒指,恶狠狠道:“既然不要我,还留着我的戒指做什么?还我啊!”

“不要!”她着急起来,哭得更凶,挣扎着要护住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要!那是我的戒指!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这枚戒指了。

陆明晖听她这样说,心中又是气愤,又是难过,讽刺道:“你还记得这是我送你的戒指?那你跑什么?再去骗别的男人给你买戒指?”

师音双手捂住脸,哭得无比难受:“我长得不好看,我不好看!”

陆明晖骂她:“谁说你不好看了?我说过吗?”

师音哭着不说话。

陆明晖拉她的手:“把手拿开。”

师音不肯。

陆明晖说:“那我就扒你的裤子。”

师音还是哭,“你不要脸!”

他早已忍无可忍,抱她去床上接吻,只是口罩实在碍事,伸手准备扯掉时,师音扭开脸,唯恐被他看见那半张脸上的胎记。

陆明晖强硬将她的脸扳过来,凶巴巴吻住胎记的位置,没好气的道:“为这么一点黑印,你竟敢跑了。”

师音被他吻得迷迷糊糊,吻得娇喘吁吁,眼神迷离而彷徨,最后身体只剩下本能,微张着小嘴靠近,与陆明晖缠绵交吻……

不知过了多久,师音睁开眼睛。

她浑身酸软,在床上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心中顿时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竟会……那些画面一幕幕浮现脑海,一时间她面红耳赤,正要起身,却又发现自己的双脚被人绑住了!

耳边传来男人得意的声音:“看你还怎么跑。”

师音:“…………”

都这样了,她怎么可能还跑?

她委屈的抿了抿唇,小声喃喃:“你帮我解开嘛……”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哪怕平常说话也带着几分天然的娇气,何况现在跟他撒娇,更是用足了功力。

换做平时,陆明晖早该受不了了,可是现在却不为所动。

他只穿了一条裤衩,大喇喇的在她房间里大肆搜刮,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师音的脚被绑住,她试着拉扯绳结,可是绑得太紧,她根本解不开。

师音委屈的看向陆明晖:“你在找什么呀?”

“身份证,户口本……”陆明晖拉开衣柜,不客气的在里头翻腾,“然后去结婚,我就不信办了结婚证你还能跑。”

师音默默咬住唇。

陆明晖在衣柜里翻出一件眼熟的衬衫,他眯眼看了看,而后冷笑一声,将那件衬衫扔到床上,“戒指算是我送的,衬衫呢?难不成自己飞进你衣柜的?偷了我一堆东西还跑,这是什么道理?!”

师音脸色涨红,理亏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陆明晖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到床上压着她狠狠亲了几口,逼问她:“身份证和户口本在哪?”

师音讷讷道:“我……我长得不好看……”

仿佛在提醒他,让他再好好考虑一下。

“你眼瞎所以觉得不好看。”陆明晖平静注视着她,丝毫不避讳她脸上的胎记,“音音,我的眼睛不瞎。”

师音听了,心脏急急跳动起来,如初次见他的那天,心跳像小鹿乱撞。

陆明晖:“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身份证和户口本在……”

“在门后的包包里!”师音赶在他话没说完时回答,然后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身份证,户口本,还有我的银行卡和社保卡,全部都在那里,都给你。”

陆明晖怔了怔,嘴角莞尔,手掌轻轻抚摸女孩的长发,低声道:“突然这么乖呀……”

师音眼睫微颤,感情如澎湃的长河在胸中激荡,此时此刻,她只渴望与他肌肤相亲……

去领结婚证的那天,天气灰蒙蒙的,阴天,还有雾霾,日期也不算吉利。

这都要怪陆明晖,谁叫他一天也不肯等呢。

师音坐在陆明晖的车里,盯着手里两个红本本,心里感觉怪怪的。

她明明应该感到欢喜,可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不可思议,以致于情绪有点跟不上剧情,末了,她看着属于自己的结婚证,呆呆的说了一句:“我的刘海长了。”

早知道要拍照,她应该提前剪一剪刘海。

“遮瑕霜,涂得好像有点少……”

照片里,她脸上的胎记还是能看出来。

“如果过两个月再领证就好了……”

这样,她就可以再去试试祛除胎记的手术,拍照也能漂亮点……

师音的碎碎念,全被陆明晖无视了,他兴高采烈、神清气爽,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打开手机,点中一个旅行app,问师音:“蜜月想去哪个城市?或者挑个海岛玩?”

师音想了想,没什么主意,问陆明晖:“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主要看你,我不管去哪里都一样,只要有张床就行。”陆明晖说着,勾起嘴角笑笑,“没有床,其实也行。”

师音:“……”

她小声埋怨:“大白天的,你乱说什么呀……”

红灯仍在倒计时中。

陆明晖扭头过来亲亲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什么都没说,但是音音肯定有乱想。”

师音霎时满面绯红,咬住嘴唇,眸光滢滢瞧着陆明晖。以前挺英俊帅气一男的,怎么现在这么,这么……

说下流好像有点严重,说流氓像在指责,师音斟酌了半天,闷闷的吐出一句话:“总像没吃饱一样。”

陆明晖勾起嘴角,轻轻笑了笑。

确实吃不饱,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会嗜此不疲,难以餍足。

红灯变绿。

他握着方向盘继续行驶,视线注视前方,慢慢筹划着他和她的未来:“度蜜月的时候,可以顺便把婚纱照拍了,婚礼如果你不想办,我们就不办了,我家这边没什么人,办酒席估计都很难凑齐一桌人,不过还是要跟我爸妈打声招呼,他们现在都在国外,这事暂时不急,等他们回国了,我再跟他们解释……”

陆明晖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问:“如果我爸妈问我们俩怎么认识的,我就说,他们的儿子魅力太大,女邻居主动投怀送抱,我呢,克制力比较差,就顺水推舟的接受了。”

师音红着脸反驳:“你乱讲。”

“哦,我乱讲?”陆明晖笑着逗她,“那你说怎么解释?交代吧,几时看上我的?平时住我隔壁,没少偷听我屋里的动静吧?”

师音的脸更红,觉得他说的不对,又觉得他说的没错,着急的辩解:“我没有!是你总是声音很大!那房子的隔音,本、本本来就不好……”

陆明晖特别喜欢她着急的样子,觉得面红耳赤好可爱,恰好又遇到红灯,他停下来,把心上人搂过来亲了又亲。

也许他真的是太喜欢她,接吻反而像饮鸩止渴,他重重捏了把她腰间的软肉,哑声道:“真想快点到家。”

“你好好开车……”师音推开他,捂住自己发烫的脸。

陆明晖终于规矩了,专心致志的开车。

速度却不知不觉提上去。

师音默默捂着脸,看车窗外倒退的街景。

那些飞逝的景色让她想起了往事。

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有些事,总是需要一个契机,还需要一些勇气。

她犹犹豫豫的开口:“也许……你妈妈,还记得我。”

“嗯?”陆明晖看她一眼。

师音说:“原来在白城,我们住在一栋单元楼里……你比我高两个年级,上下学不经常遇到,但是我经常遇到你妈妈,她是医生,有次我半夜生病发烧,我妈还去你家拿过药。”

顿了顿,她又道:“我去做祛除胎记的手术,也是你妈妈介绍的医院,原来的胎记颜色更深,面积也更大……刚做完手术那阵子,脸上结痂很吓人,晚上在楼梯上我还吓到过你,你好像不记得了……”

一旦开了口,后面的话也顺理成章了。

她接着说道:“那个时候,小区里的大人都夸你,说你成绩好、性格好,将来一定有出息,学校里也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你,我刚来这里工作时,就听人说你也在这边,但是我没想到……没想到,租房竟然会遇见你,也这么巧,就住在隔壁。”

她忍不住抬头看陆明晖。

他的视线仍注视着前方,神色平静,没什么反应。

师音心中狐疑,心想自己说了这么多,怎么就没反应呢?

“你出院回来的那天,我听见你和女朋友吵架,我……我很担心,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一着急就撒谎了,我不是故意的。”

“后来也想过要告诉你真相,可是你那个时候脾气又不好……我不敢说。”

“我没想到你会说喜欢我,我以为你只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有些依赖我……啊,我不是不想被你依赖,我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你能来找我,我心里其实很高兴,可是,也会害怕……我不好看,不想让你失望,也不想和你出去时,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你,你的朋友和同事私下或许还会议论,为什么陆明晖找了一个这么丑的女朋友?”

师音说到这里,就忍不住低下头,很是心酸。

“要不然,我再去试试做手术吧,其实以前医生也建议过,要多做几次才能完全弄干净,是我自己不喜欢……满怀期望的等待结痂掉痂,然后又失望的发现那些痕迹还在……口罩只需要几块钱,比手术费便宜多了。”

她自嘲的一笑。

陆明晖还是没反应。

师音说完了一直以来想说的话,也就不再作声,安静坐在车里,看窗外倒退的景色。

沉默,一直持续到抵达他们居住的小区。

陆明晖把车停好,师音却开始发愁,现在领了证,两人算是夫妻了,那么是住她家,还是住他家呢?

她正想开口问陆明晖,他却忽然压过来,把她紧紧搂进怀里。

师音愣住,“陆明晖……”

陆明晖气息不稳,深深呼吸,说:“我很高兴……”

师音微微怔然。

他抱着她,认真的说:“音音,能被你喜欢,是我这一生最高兴的事。”

她听了,也抱住他,红着脸说:“我也是……喜欢你,我很高兴。”

…………

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但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

向我袭来的黑暗,让我更加闪亮。

已经读完最后一章啦!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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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做完,叶落落已经从他怀里逃脱,离开。

安静下来的隔间只剩下穆云庭。

他隐隐作痛的舌尖顶了顶腮,漆黑的眸子里噙着淡淡的笑意。

小野猫。

爪子还是那么锋利。

晚上,夜宴酒吧正在举办面具之夜。

叶落落戴着猫咪面具,娇软无骨地靠在吧台上。

葱白的手指缠着一缕卷发,一席淡绿色吊带裙让她又仙又灵。

吧台上的手机忽然亮屏,她拿起来点开微博。

她竟又双叒叕上热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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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联姻貌合神离,离婚倒计时#

叶落落抿了抿唇,没新意真无聊,

照片里,穆云庭被簇拥在最前,一身黑色休闲装扮,一米九的身高气场逼人,眉目间清冷寡淡。

而她在不远处姿势标准的挥着球杆。

下一张照片是她转身离开的背影,而穆云庭正和身边的女人交谈着。

叶落落懒得和一群无脑喷子计较,就是盐吃得太多闲的。

好在下一秒热搜就不见了。

她习以为常的放下手机,直奔舞池。

灯光下,她身姿妖娆,像是森林精灵般灵动。

有男人上来搭讪,她毫不避讳,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一双手从后面搭上了她的腰。

叶落落面色一冷,她生平最讨厌这种偷摸揩油的人。

正要抓住他的手来一个过肩摔,她的身体却快速调转方向,猛的撞进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她抬头一看,男人戴着面具身穿西装,性感的薄唇使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她的塑料老公。

双手柔若无骨地攀上他的脖颈,她笑得天真烂漫:“你怎么在这?”

穆云庭睨了一眼她身上清凉的布料,语气凉飕飕的:“外公看见热搜了,让我接你回家。”

叶落落顿时面无表情地推开他。

就知道拿外公压她。

刚走了两步她的身体猛地腾空,一阵眩晕后被穆云庭扛在了肩上。

叶落落气急,大声呼救。

穆云庭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别闹。”

叶落落羞耻的脸红了,他竟敢大庭广众之下打她的屁股!

更加卖力的扯着嗓门:“救命啊,这人是变态,救救我。”

穆云庭又是一巴掌,并低声警告:“乖一点。”

叶落落羞愤欲死,一只手护住脸上的面具,不敢再开口。

出了酒吧,叶落落被塞进了车里,脑袋嗡嗡的晕,气呼呼地将面具摘下来扔在他身上。

“穆云庭你干嘛呀!你越线了!”

穆云庭戴着银色婚戒的手慢条斯理地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冷峭的俊脸以及眼角清冷性感的泪痣。

“这就忘记是你先越线的了?”

提到这个,叶落落的耳根微红。

谁能想到她叶落落常年万草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偏偏栽在穆云庭身上两次!

她羞愤的提高音贝:“我又不是没有给你补偿。”

婚前她说不准他爬上自己的床,结果新婚夜就把他扑倒,心虚之下豪气甩给他一张无限额的黑卡。

穆云庭长臂一伸将她捞到了腿上。

叶落落挣扎间肩带忽然滑落,大片的肌肤露出来,春光一片。

他一垂眸就睨见那诱人犯罪的白皙和沟壑。

等他再次抬眸时,叶落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上次看见那变态又危险的眼睛时,她哭着被折腾了一夜……

他嗓音微哑:“我也有黑卡,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

叶落落忙伸手堵住他的嘴,小白兔龇牙咧嘴:“不可以!”

事不过三,再和他发生关系她就是狗。

那清澈的眸里满是羞愤,又欲又纯。

穆云庭喉结滚动,顺势抓住她的手扣在她身后,堵住了她骂骂咧咧的唇。

白天的暧昧延续。

挡板也无声地升起。

绿色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到了大腿上,白嫩肌肤与黑色西裤相撞。

一只手游走在叶落落的敏感点上,她颤栗着的身体被迫往后倾,骂人的话悉数变成阵阵轻喘。

叶落落被吻得双颊酡红,大脑迷迷糊糊。

小手情不自禁地抓着他的衬衣领,眼睫轻颤,身体软得像一滩水。

温度越来越高,眼见着就要擦枪走火,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