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呼湖池中同浴乐,狐女有意惜缘没。
- 书名:
- 女儿是虎妖,娘子是捉妖人?
- 作者:
- 天慕铂瑜
- 本章字数:
- 5182
- 更新时间:
- 2024-04-26 09:30:00
“哈……哈……”
空气不断从兆市口中逸散,吕有为发出虫嘶,让傀缕虫堵住了他的伤口,防止血液继续流失。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解掉他这能力……若是枫轻在此就好了……”
望向四周,吕有为想寻找止血或是驱虫的草药,但附近满地遍是扭动的虫体与汁水,他又不可能远离兆市去寻找药草。
“坏事,此况何以解得。”
吕有为烦躁的踱步,现在的兆市完全就是个烫手山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龙鸣山的捉妖人来进行处理,但时间一长,虫卵再度侵入或者爆发,就又会让境地变得对他们极为不利。
可直接用火炭驱赶傀缕虫又会让兆市失血过多……
只能现场调制驱虫散与药丸了,先将他的能力尽可能压制再做打算……
忽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吕有为看向理应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的兆市。一条条密集的黑色线虫宛若涓涓细流般,正在从他的七窍流出。
“……?”
无论是他还是兆市,此时都没有再启用虫嘶才对……
难道是,预先设下的,用于自我了断的虫茧吗!!
吕有为取出火折,凑向兆市的头部,大量线虫飞速逃逸,他也得以进一步检查兆市的情况。
“没得救……已经空掉了……”
“唉……只是好歹也算取回犀角铃芍,挖出了幕后线索……”
——
少顷,吕有为抱着由于疲累已经昏昏欲睡的橘儿站在山道的高坡上,向着下方带队的赵巳大声说道。
“赵大哥!货品无恙!我已放火驱虫,只消半柱香时间即可入内清扫。那妖狼还有可用武之处,请送与龙鸣山调养,日后作为镇府之兽!!我与橘儿沾染甚多虫卵,就先行告辞了!!”
赵巳持枪站定,冲着二人摆手告别。
“吕小弟,若府内多一分你这等的才俊,众黎便也能多一分安宁啊。”
————
“小橘儿,醒醒,脱衣服了。”
睡眼惺忪,留着口水的橘儿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位散发着青春活力,头缠小方巾的约莫十六七岁靓丽少女。
鼻子微嗅,芬芳而温润的水汽被她吸入肺腑,极大缓解着她的疲累。
“吕哥哥真是的,明明你才这么豆大点,就非要带你去查案,未免太不讲情理了。”
少女——苏魄魄,取出一方布匹,打算为橘儿进行沐浴前的打理。
“坏女人!”
扯过麻布,橘儿跑到苏魄魄身边,用麻布抽打她的腰身与大腿。
“诶呦!别,可别打了!我可没您能打!!”
“我爹坏话,不许你讲!”
承受着橘儿的抽击,苏魄魄将其全身擦拭干净后抱起,二位一同没入配有驱虫药剂的浴桶之中。
水浪溢出,伴着花瓣及草叶于石板地面流淌,苏魄魄与橘儿也都不禁安逸的长长陶醉舒气
环安县内——呼湖池,是镇安府辖下著名洗浴之场所。
也是吕有为用来调理战斗后疲劳的地方。像虫卵或是菌物孢子,只要在此利用矿物热泉与草药浸泡,便可快速彻底消解。
苏魄魄,是呼湖池老板苏西峰的六女儿。
常年为吕有为单独准备的泉眼与浴室就是交由她进行管理。
“噗噜噜噜噜。”
橘儿嘴巴埋在浴桶内,享受着苏魄魄为她搓洗的同时眯眼翻吐着水泡。
皂角与草药液体的香气,与苏魄魄指尖的手法调理相融,让她只想枕在其胸口,坐在双腿上香眠。
“莫吹了,水已脏。”
苏魄魄将橘儿头抬起,揉捏清洗着她平日藏在虎头帽下的大耳朵内部,身下缠在腰间的虎尾也被她用毛刷与药液细细清理。
“呜……”
橘儿十分受用的任由苏魄魄打理,后者也越来越起劲。
“唉,世道真是有趣,如此拟真虎相居然会从娃娃身上长出。橘儿你到底是人还是妖啊,哈哈哈。”
“砰!!!”
大片水浪击打在苏魄魄脸上,让她呛水连声咳嗽。
“你才是妖!莫说我!”
橘儿抬手扯下了苏魄魄头上方巾,两只精致狐耳立时弹起。
“呀————!还,还我!”
苏魄魄伸手去夺方巾,但橘儿只是将方巾抛远,同时一股脑钻入桶中水面下。
伸手,橘儿臂展深入苏魄魄浴衣后方,抓住了她尾椎处的三根如若初笋般的狐尾拉扯。
“别!橘儿,我错了!错了!别抓我的尾巴!!”
大浴桶在二人争打中翻倒在地面,橘儿与苏魄魄也一齐滚在石板地上。
橘儿不依不饶,两只小手只狠狠抓挠着苏魄魄的肋下,让她痒的连最基本的平衡都难以保持。
“输了,我输了!我这稀微妖血怎及你……”
“我不是妖!!”
苏魄魄艰难起身,被橘儿骑在身上跌跌撞撞向着衣房走去。橘儿双脚踢腾着她的脸与衣服,双手与虎牙不断揉捏啃咬她的狐耳。
“莫,莫欺我了!橘儿你看看此是何物!!”
已经被橘儿打的笑泪不止的苏魄魄,艰难揭开了榻上的一方盒子。
其内,是吕有为昨晚为橘儿编制的茅草船,与衙役小李赶远路买来的一碗蛇肉羹。
“哇!!爹给我编新玩具!”
从苏魄魄身上跳下,橘儿捧起那茅草船仔细端详着。
“出生至此,尚未与爹同泛舟江面……”
“跟吕哥哥泛舟江面啊……”
在橘儿身后为其擦干水迹,披上毛巾的苏魄魄俏脸微红。
“哪一天爹不那么忙就好了,橘儿累点就累点,但不想见爹受伤。”
“……”
原本还微微羞笑的苏魄魄听到橘儿这话,面容内逐渐显露出一丝遗憾。
打满了新的一桶药浴,留橘儿自己继续擦洗清理,苏魄魄收拾好衣物与盒子走出了浴室。
才关上门,她便倚靠在了墙面上,手中换洗衣物被她紧紧攥住。
抬手,轻抚自己胸口顺气,同时抹去未让橘儿发现的眼泪。苏魄魄看向自己浴衣遮掩下的深深疤痕。
“我若不是这孱弱半妖之身,又怎会只能在此,眼睁睁看着吕哥哥与橘儿你去与那些歹人拼斗……”
“唉……”
蹲下长长叹气,苏魄魄复将衣服盒子拾起,缓缓退出廊道。
浴室内。
“……魄魄姐。”
湿漉漉虎耳微扇,橘儿本停下嚼着蛇羹的嘴巴重新开动。
浴盆中的茅草船也在她的推水中起起伏伏于盆内轻摇。
不久后,另一侧,吕有为的浴房中。
将草药铺在麻布之上,再贴到背部,上下缓缓拉扯……
“嗯……未触及伤口内部,还需用劲。”
拉扯稍稍加速。
皮肉被拖动,钻心的刺痛让吕有为颤抖中扔去了麻布,重新躺在床榻之上。
“就算开妖承强化愈合速度,也无法保证清除体内虫卵……这下只能去试药了吗,不晓得能不能通用……”
“咚咚咚。”
叩门声响起,许是他预约的马郎中到了。
取虫卵这事一般郎中可不愿接待,毕竟其属于妖异之物。
而龙鸣山的常驻成员,由于正值围猎彪王的日子,也约不到合适的人来此。
“门未栓,进来吧。有劳先生了。”
熟练的将浴衣抛上衣架,吕有为微笑看向门边——
可已然推门而入的,却是苏魄魄。
拿着药盒,其怔怔看着吕有为的举动。
“……”
“……”
苏魄魄的脸颊瞬间羞红,但还是迅速移开了目光,将手中药盒放置于房中桌上。
“咳咳,魄魄姑娘抱歉,我还以为……”
“老先生临接急诊,有患者被树妖附体,故无法前来。”
吕有为轻叹一口气:“如此……还请魄魄姑娘帮忙取亮烛与明镜前来,背部伤口实难处理……”
“马郎中已教我打理方式,吕哥……官人大可放心。”
打开药盒,苏魄魄将其中瓶瓶罐罐的药品与纱布小刀取出,有序排列在桌面之上。
“这般啊……”
吕有为躺到了床榻上,努力将自己的背阔舒展,打开伤口截面。
“那便有劳姑娘。”
“或有小痛,官人还需忍耐。”
——
松明缓缓燃烧,苏魄魄缠着方巾的面上早已褪去羞红,只有完全的专注与全心全意。
挑起皮肉、喷洒药水、银刀清创、细铺医粉、再包扎完好。
明明伤口不是特别深,但苏魄魄只觉得痛在自己身上。
或是过了许久,或是只有须臾。
总计十一处伤口,已全数清理包扎完毕。
但她的指尖却依然轻轻按压着吕有为的背阔。
“唔?姑娘已行医完毕?”
嘴唇轻咬,苏魄魄缓缓答道:“却已完毕,只是官人背阔淤积甚重,尚需疏通。”
“……如此,劳烦了。”
“不会。”
顺着艾香的气味,与苏魄魄的精心推拿,吕有为意识逐渐变得放松。
不知不觉间,吕有为从睡梦内惊醒。
背肩上的揉捏依旧未停止,他抬头看去,只见艾香已然焚尽。
这次按摩的时间远远超出了平时。
“魄魄姑娘,莫不是有所心事?”
吕有为缓缓翻身,苏魄魄双手也轻轻收回放至自己膝上。
额头因为揉捏捶打而微微冒汗,她神情略显复杂看着吕有为。
“官……吕哥哥……我爹……收到了别人对我的提亲……”
从床榻上坐起,吕有为披上了浴衣。
“嗯?……哦,姑娘您今年也有虚岁十八了吧,正值当年啊。”
无话,苏魄魄只是不语。
“对方……是何人家?”
察觉氛围不对,吕有为正了正衣衫,将茶水点心从桌边拉来。
“……寻常富贾之家。”
“如此啊,若姑娘能与之相配,到也是良缘一桩。”
打上茶水,装上花饼点心,吕有为转身看向苏魄魄。
只是后者不知为何,解开了自己头上的方巾,也褪去了身上的外衣。
眉头一皱,吕有为正想询问缘由,但话语被苏魄魄传来的那复杂神情所阻塞。
“吕哥哥不知……您多年前救出我时……出钱绑架我的便也是富贾之家……”
“他们只当我这狐耳狐尾是玩物……要献与宫中卖去……”
背对吕有为,苏魄魄展露着自己背部与手臂,因深可见骨的创伤而遗留下的疤痕。
“若我有橘儿那般武力,也不至于……”
轻轻抬手,吕有为将衣物重新披到苏魄魄身上。同时将花饼推至她近前。
“既是如此,我便去与你父亲讲言,助你把关郎君,必不叫你难过。”
但哪怕听到吕有为的保证,苏魄魄的语气依然逐渐哽咽。
“这一日倘若爹不许,您在。可往后年月呢,但却有朝一日我爹昏聩,您又陷于争斗无法前来,魄魄又如何……决定自己的往后呢?”
才将花饼抬至口边,魄魄又落下了豆大的泪珠,吕有为无奈,只得取出丝绢为其擦拭。
忽的,魄魄双手连同那花饼将吕有为手掌一并捏住。双眼噙满泪水直视着他。
“有为哥哥,您真对魄魄没有半分……”
轻声叹气,吕有为抬手打断了苏魄魄的言辞。
“魄魄,谈婚论嫁并非朝夕,是数十载油盐茶米。”
缓缓撇开魄魄的手,吕有为轻拍她肩头,同时隔着绣帕,将花饼递入她口中。
魄魄虽然伤心,但口中花饼依然传来丝丝甜蜜。
“你父亲曾与我谈论过此事,只是我已不是自由身,受了王爷的恩惠自要去报答……”
“寻常案件还好讲,但近几年葬地原妖相不宁,万一有朝一日冲突暴起,我若有长短……只是苦害了你……”
“况且我已与枫轻成婚,现还要照看橘儿长大……”
苏魄魄牙关紧咬,将花饼狠狠嚼碎吞入腹中。
“魄魄了然……往后不会再轻言大事了……”
擦去嘴角残渣,苏魄魄掩衣起身。
“只是吕哥哥曾答应过魄魄一事,不知是否还记得?”
才稍稍安心的吕有为再度皱起眉头,苦苦思索。
“姑娘讲的莫不是……除去疤痕一事……”
“正是。天下不以异样眼光看魄魄这狐相与疤痕的,除亲人之外,唯余吕哥哥一人!”
“您好人做到底,帮魄魄摘了疤痕,魄魄才可好早日寻得个上好婆家啊!!”
摩挲着腮帮子,吕有为陷入思忖。
把魄魄从匪窝带出后,自己已然使了多种方法,然都不知为何收效甚微。
“我是猎户而非郎中啊……姑娘这些年可真难为有为了。”
“那,那魄魄何日能寻得不欺侮我的婆家啊!!”
泪水再次涌现,与之前相比,现在的苏魄魄毫不掩饰自己的悲怆,珠落成溪,只看得吕有为既无奈又心疼。
在他低头咬唇思考时,哭的梨花带雨的苏魄魄悄悄睁开一条眼缝,观察吕有为的神情。
“对,对了!!昨日有在暖红院查得几瓶蛇皮软膏,可作救急之用,姑娘莫慌,有为必能帮您复原!”
听到这话,苏魄魄眼神内并无激动神色,甚至出现少许不快。
“嗯?姑娘您……”
“高,高兴!魄魄高兴!”
苏魄魄收起了自己的眼泪,也开始打理收拾各类药品。
“有为哥哥这些年能不辞辛劳照顾魄魄,魄魄难以报您大恩,只希望能一直在此为您接风洗尘。”
将药盒收整齐全,魄魄躬身缓缓退出吕有为房间。
“害,魄魄姑娘言重了,除疤这事是应该的,毕竟……”
“我与你父亲是结拜兄弟嘛。”
————
吕有为从未见过的漠然神色浮现于苏魄魄脸面之上。
其低语:“臭老头子……”
“……魄魄您说什么?”
“不,不是,我是想着您与我父亲乃结拜兄弟这事我居然不知。”
“啊,因为当年救回来的魄魄姑娘深睡了五日,您父亲当晚就与我私下拜结,姑娘故不知晓。”
“我父亲六十有三,您正当青年!!何能拜为兄弟啊!!”
“……盛情难却。”
“咔咔咔咔咔咔咔……”
磨牙之声从苏魄魄口中发出,其随后深深鞠躬,缓步退出了房门。
“总觉得……她让我帮她治疤痕这事……”
“好像每隔段时间就提一次……上次是在将与枫轻成婚前……”
摩挲下巴,吕有为闭眼,吃着花饼喝着茶水沉思着。
“吱呀。”
房门打开声响起,吕有为以为苏魄魄复还,急忙睁眼。
但来者只是已洗浴完毕的橘儿。
穿着宽大睡衣,抱着茅草船赤脚踱入屋内,未忘记带上房门。
“哦,橘儿洗的真香白。如何?蛇羹合乎口味否?”
抬起左手,橘儿虎耳微动,满脸坏笑指着吕有为讲道:
“爹,犯桃花。”
“噗!”
茶水喷吐在地面上,吕有为急忙上前揽起橘儿,轻摇着她。
“魄魄姐与你爹只是医患关系,橘儿切莫在娘亲面前以此话寻开心!”
“啐!”
橘儿毫不忌讳形象,撅出一张鬼脸。
“橘儿与那女人同流做甚!!”
“唉……”
叹气,吕有为同时带着橘儿进入卧房,将其放入苏西峰特订的红木小床中盖覆上床被。
“爹,蛇羹橘儿还想尝。”
“得得得,好生记得以后讲话莫失了礼数。”
“得嘞。”
吹熄灯火,父女二人在呼湖池的三日驱虫疗养依旧尚未结束。
夜半,乌云遮月,吕有为被寒风激醒。
起身合上被风吹出窄缝的窗户,复帮露着肚子的橘儿合上踢开的床被……
算了,还是带着她睡吧。
扭头,吕有为忽然看向房内屋门。
“……”
“房梁在响?……”
细细聆听,却未再有声响。一分钟后,吕有为摇了摇头,重新返回床上。
“许是过于紧张了。”
————
呼湖池内,富贾季三贵房中。
“事办的如何。”
“万无一失……”
“哼哼哼,如此一来……”
“便将那狐女,献与大灵光寺!”
「下一章:藤面旋绕起惊惶,败木牛出解厄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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