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落晚秋 9.2
作者: 夏六愚 主角: 季松临 徐尘屿
20.37万字 0.1万次阅读 0.4万累计人气值
更新至 番外二:爱在罗马 2024-04-23 19:05:40
开始阅读 加入书架
手机免费阅读
七猫免费小说app
举报
  • 1
    作品总数
  • 20.37
    累计字数
  • 作品介绍
  • 作品目录 47章
简介

【同名广播剧热播中】 【落拓温柔的唱片店老板季松临VS正义浪漫的缉毒警察徐尘屿】 【现代言情+双男主+文艺+双向奔赴+职业信仰+浪漫+HE】 世间自有危险地带,有人在刀尖上跳舞,浪漫的外表下,他生了一把正义热血的君子骨。有人停留于唱片店的旧时光里,独唱他的文艺复兴,即使没有同路者,依旧心洁如初,志趣不死。落拓温柔的唱片店老板和正义浪漫的缉毒警察,相遇于晚秋的黄昏,惊鸿一瞥,生生不息。

第一章:惊鸿一瞥

晚秋从风里钻出来,一下子撞进嗅觉,漾开弥漫的桂香。

简洁的小公寓,尘埃氤氲,阳光透窗撒进来,给正在沉睡的人铺上一层浮动的光芒,让他的肌肤更显白皙。

一连串煞风景的手机铃声响起,惊扰了正在睡梦中的徐尘屿,他捂住耳朵,试图隔绝这扰人的声音。

可那铃声越唱越来劲,震得他脑袋嗡嗡响。

徐尘屿顶着乱糟糟的发,眯起双眼,伸手胡乱摸索着电话。

“江哥。”徐尘屿开口,带着刚睡醒的懵懂。

另一头的声音充满活力:“还睡着呢?”

“说事儿。”

“我打个电话提醒你,别忘了下午三点来中山路。”

徐尘屿称江哥的人,名叫江秀元,是他大学同学,他俩都是辩论社的成员,在赛场上交过手,既是好友又是损友。

徐尘屿刚跑完局里交代的任务,累得不行,大周末的,只想闷头大睡。

他打了个哈欠,说:“要不您找别人吧?我蹲守了大半个月,骨头都快散架了。”

“别啊,”江秀元在电话那头软磨硬泡,“玩摄影的,我可就认识你一个,已经跟裴川谷说好了,你突然不来,我都没法跟他交代。”

徐尘屿趴在床上,给他哥们出主意:“要不你们请个摄影团队,宣传、后期,人家都给包,干嘛非找我这个业余的?”

说起摄影,他身边没人比徐尘屿更专业了。

江秀元嘴皮子利索,说了一堆好话,最后打出友情牌,“尘屿,你就当帮哥们一个忙,晚上请你喝酒。”

徐尘屿眼睛都睁不开,嗓音含糊,“……我真的困。”

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了,江秀元沉下嗓音:“你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别墨迹。”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徐尘屿只好叹口气,说:“行行行,下午见。”

他还没给江秀元还嘴的机会,二话不说,切断电话,将那聒噪的嗓门断绝在空间一头,接着闭眼酣睡。

下午三点,中山路。

这里是Z市最热闹的商业街,街道两旁建了骑楼,外观古色古香,颇有闽南风情,像是用历史的画笔描摹出来的,这条街巷外貌古旧,但人声鼎沸。

江秀元站在一家冷色调装潢的艺术馆门前,老远就朝徐尘屿招手,示意他走快一点。

打招呼的男人穿着一件天蓝色衬衫,怀里揣一瓶香槟,他胡渣刮干净,梳着背头,看起来精神奕奕。

迎面走来的青年身形高挑,肌肤白皙,白得像无法触摸的云,眼眸似含秋水,眉梢带着清冷,望见江秀元后,他微微一笑,引出一对小梨涡,冷化了,孵出甜。

徐尘屿脚步不疾不徐,他胸前挂着一架柯达单反,走到江秀元跟前,他抬起手臂,一看手表,时间正好。

徐尘屿朝他扬了扬手表,示意着:“刚好三点,我可没迟到。”

江秀元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他一把搂过徐尘屿的肩膀:“还是我兄弟讲义气。”

跟着说:“小裴总在那边,一会儿介绍你们认识。”

这是江秀元朋友画廊开业的第一天,同时开办艺术展,集中了近年绘画领域杰出的大家作品,是一场难得的盛宴。

画廊叫“镜中人”,隔着玻璃窗,能看见洁白的墙壁上挂着油画、湿壁画、雕塑和数字媒体。

江秀元冲人群里一位穿着戴着渔夫帽,留有络腮胡的男子招手。

“来了啊,”那人带着笑走来,招呼着:“别站着,先找个地方坐。”

“恭喜啊,”江秀元将礼物递给那人,回头说,“我发小裴川谷,这间画廊的老板。这位呢,是我哥们,徐尘屿,之前跟你提过的摄影师。”

江秀元笑着:“画廊的拍摄宣传交给尘屿,保证没问题。”

裴川谷是富三代,长得天庭饱满,明明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却一身江湖味,看起来更像武侠片里的剑客。

“别听他瞎保证,”徐尘屿礼貌伸手,话说得张弛有度,“摄影我是业余的,这次的宣传只能尽力而为了。”

“你免费帮我的画廊做宣传,谢谢你还来不及,”裴川谷与他握手,饶有兴趣地说:“老听秀元提你,人民公安大学一六届辩论队队长,听秀元讲,当年他们系连败三场,都是输给了你,久仰大名啊。”

“我哪有他厉害,”徐尘屿揶揄他哥们,说:“就凭江哥那嘴皮子,能追到全系的姑娘,我可不行。”

江秀元摊开双掌:“你还说呢,就因为我连败你三场,坏了我多少姻缘。”

徐尘屿笑笑,一点不走心地说:“对不住,抢了你的风头。”

江秀元摇头,啧啧两声:“你这种迟到的道歉也太没诚意了。”

这位江秀元,当年就读于网络安全与执法系,为人在系里颇享盛名,他没事就喜欢往隔壁的师范学院跑。一张嘴巴能颠倒黑白,无论是唐诗宋词还是诸子百家,他都能信手拈来,追姑娘特别有花招。

别的男孩送花,江秀元就送情诗,别的男孩对姑娘表白,只会说我爱你,江秀元不一样,他怀揣着一封亲笔信,对姑娘说,我想要你的日夜,你的朝夕,与你一同醒来的清晨。

反正酸得很,偏偏中文系那些才女就吃这一套。

辩论是公安大学所有社团比赛中最有名的,每一次都能吸引无数学生,当然了,其中也不乏外校的漂亮姑娘。

江秀元没遇到徐尘屿这个对手前,有一个外号叫长胜将军,辩论赛从来没输过。自打他对上徐尘屿,就再也没赢过,连输三场后,徐尘屿荣升为辩论届新星男神,暗恋江秀元的小姑娘被他带跑了一半。

两人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情较量嘴皮子,一来一回,互不相让,像是唱双簧,裴川谷听得哈哈笑。

这头正寒暄着,那头有同行进门,顿时热闹起来。

裴谷川侧首一看,他让两人去休息区坐会儿,嘱咐特邀的咖啡店服务员好生招待着,就去准备开业仪式了。

一出一进浪费时间,徐尘屿和江秀元干脆站画廊门口,等着拍摄。

门外摆放着甜品台,台子后有个长相清秀,细眉杏眼的小姑娘,她主动问:“两位先生喝咖啡吗?”

江秀元笑得亲和,柔声说:“一杯意式。”

姑娘淡而有礼的嗯了声,无视江秀元热烈的目光,反而偷偷瞄了徐尘屿好几眼。

徐尘屿剑眉星目,长相俊朗,嘴角有一对梨涡,气质两极,不笑的时候是禁欲修士,笑起来又分外甜,姑娘都喜欢帅哥,尤其是这种冷淡的脸,特别吸引人。

姑娘笑得大方又热情,看着徐尘屿,说:“那这位先生呢?”

徐尘屿扫了一眼玻璃柜里摆放的成品,没看到喜欢的,便说:“请问还有其他的吗?”

“不好意思,只准备了这些,”姑娘倾身靠近,笑着说,“不如你留个微信给我,画展要开三天呢,你之后来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备你想喝的咖啡。”

徐尘屿哦了声,然后一板一眼地说:“那就两杯意式,谢谢。”

他没表情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冷冰冰的,那姑娘尴尬地笑了一声,但她识趣,不再套近乎,下单后就走了。

“人都走远了,”徐尘屿见江秀元一副花痴样,笑怼了两句:“你再放电,那姑娘也收不着。”

“滚。”江秀元眯起一双眼,睨着他。

徐尘屿撇嘴,敷衍地点点头。

江秀元眉毛一挑,别有意味地说:“刚刚那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徐尘屿观察着周边环境和光线,寻找等会的拍摄位置,他漫不经心地说:“不认识,没法评价啊。”

“聊几句就认识了嘛,”江秀元恨铁不成钢地说,“她想跟你搭讪,你没看出来。”

徐尘屿言简意赅地说:“没有。”

“我还真是服了你,专业单身二十六年,白瞎了你这张脸,”江秀元习惯了调侃他,随口就来。

徐尘屿像是没听见,他把相机取下来,摆弄片刻,对着左侧方测光。

江秀元点燃一根烟,缓缓吐出烟圈,雾汽在空中袅绕消散,跟他闲聊:“你回来也不打声招呼,要不是阿姨告诉我,我以为你还在跑任务呢。”

“刚结束不久,”徐尘屿调整着相机参数,一边低声回他,“这次直接端了一个犯罪团伙,收工还算顺利。”

“我觉着你那工作是真危险,动不动就拔枪使刀的,”江秀元蹙眉,他面露担忧,“一不留神,小命玩完儿。”

徐尘屿笑得不正经,轻巧的岔开话题,“算命的说我能活到八十岁,别瞎操心。”

江秀元想想近期电视报道的新闻就心颤胆寒,面色严肃地说:“考虑换工作吗?前几天刚好有猎头找我,帮你问问?”

徐尘屿说不用,又说:“我这做得挺好的。”

“行吧行吧,算我多嘴,”江秀元犟不过他,啧了声,“反正你注意安全就是,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

徐尘屿点点头,表示知道。

这次的案件不小,公安机关在追捕一位专门在南非和中国边境穿梭的大毒枭,有枪有团伙,新闻颠来倒去报道了不下三遍。

江秀元这个铁哥们,是一位缉毒警察,行走在刀尖上的人,有一颗拳拳报国心,他不工作时性子温和,堪称翩翩君子,玩摄影,听戏曲,看法国电影,时常独身一人去live house的独立音乐场,妥妥的文艺青年。

但他一接到任务,就化身为冷面杀神,专跟大毒枭对着干,哪里有危险,他专门往哪里去。

徐尘屿明白江秀元这番话是出于好意,但从事缉毒是他的抱负和理想,不会因为危险而改变。

他话锋一转:“你这段时间怎么样?”

江秀元研究生毕业后,任大学教师,工作轻松,薪资待遇好,人生过得顺风顺水。

他捻灭烟头,说:“我休假,下个月就得回学校上课了。”

这人还能享受半个多月假期,徐尘屿看他一眼,眼里全是羡慕。

裴川谷开了一瓶香槟,热闹突然间达到沸点,开业仪式由此拉开序幕。

徐尘屿侧首,连忙说:“我先去拍照。”

画廊里浮动着里有一股好闻的醇香味道,晚秋很温柔,白日里留夏季,日落后起微风。

画廊外沸沸扬扬,裴川谷站在台子前致礼,按照脚本念开场白,周遭人群拥挤,人与人之间摩肩接踵,大伙热烈鼓掌,捧哏逗乐,合作商上台剪彩,这个环节将活动推向了高潮。

还要补点空境,徐尘屿进画廊里转悠,突然在一处拐角看到郁特里罗的复刻版画作,那是蒙马特的一条小巷子,尽头能看到圣心大教堂。

目光下移,他看见了注脚——《圣鲁斯蒂克街》

这是徐尘屿非常喜欢的一位画家,他惊喜一笑,弯下腰,站在画作前端详。

“感兴趣?”江秀元溜达一圈,也走了过来。

徐尘屿点头,“我最喜欢的画家就是他,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看到复刻版。”

江秀元想了想,说:“我记得隔壁博物馆还有几幅郁特里罗的展品。”

“哪儿呢?”徐尘屿问。

“我发地址给你,”江秀元打开导航定位,给徐尘屿发了张截图。

这时,迎面正好走来一个讲解员,肤白貌美的年轻姑娘。

江秀元脸上立刻绽放了礼貌得体的微笑,跟姑娘攀谈起来。

徐尘屿拍完该拍的镜头,时间还早,便想去看郁特里罗的其他作品,他见江秀元和那姑娘聊得火热,便说:“我到博物馆走走,有事打电话。”

秋日薄暮,金桂的香气似有似无,带着一丝缱绻意味,散落在中山路的每一个角落。

晚秋暮色像泼墨画,从镜头的世界探寻,能望见橘色夕阳,暮霭沉沉,燃烧到天边的火烧云。

咔嚓声响起,徐尘屿按动快门,拍下了一丛丹桂,斜阳光晕穿过它枯黄的叶,一派古色苍茏的气概。

徐尘屿按照江秀元给的地址往前走,不知不觉,拐进了一条寂寥巷子,地图到这里就断了。

重新搜索导航,却找不到确切位置。

片刻后,他收起手机,本着走到哪算哪的原则,在巷子里闲逛。

这条街道不算热闹,斑驳的墙壁装满各色涂鸦,偶尔途径三两行人,徐尘屿对中山路还算熟悉,记忆中却从没见过这样一条小巷。

摄影师对“独特”画面敏锐至及,羊肠小道仿佛是爱丽丝的兔子洞,引诱着徐尘屿想要一探究竟。

拐弯后,深巷街尾居然有一家唱片店,那种老式的,门面有些斑驳,有些旧,带着年轮的味道。

徐尘屿睫毛微眨,心间颤动。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经营一家唱片店是很困难的事,音乐消费大部分在互联网,而唱片店,是一种正在慢慢消亡的事物。

徐尘屿愈感好奇,速食年头,人们早已习惯快节奏,不管是新媒体还是短视频,十五秒内给人最劲爆的内容,但多是千篇一律的猎奇,或是洗脑包,或是成功学,要不然就是恶趣搞怪。

世界走得太快,反倒没有人愿意耐心地逛完一家唱片店,听完一首好歌曲,或者看完一部深刻而冗长的电影。

人们觉得浪费时间,而时间,正是这个时代最值钱的东西。

这家店很有八十年代的味道,橱窗和墙体贴着泛黄海报,多是老电影,有侯孝贤,有诺兰,有希区柯克,也有大卫芬奇。

在一排排奢华和小资的街面里,不起眼,却打了徐尘屿的眼,也许是它旧旧的门面却干净整洁,也许是一种注定要灭亡的媒介,似乎带着余烬再次复兴。

旧时光蓦地穿梭至眼前,徐尘屿起了兴趣,他缓步走过去。

徐尘屿在距离店面一米处停下,他脚步很轻,没有惊动里头的人。

店里有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男子,年约二十七八岁,穿一件灰色卫衣配姜黄色长裤,正低头修理着一方雕花暗纹的电唱机。

粗略扫过去,那人气质很干净,认真而专注的模样像一棵安静的常青树。

从徐尘屿的角度看过去,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眸,高挺的鼻梁。

夕阳西下,唱片店两旁种满银杏树,晚风阵阵吹拂,金黄色的叶子洋洋洒洒落了遍地,余晖漏下来,给青年男子覆上满身光芒。

这一幕很动人。

徐尘屿抬起相机,对准一米外的风景。

唱片店有只小奶猫,圆脑袋,短腿,白色的皮毛夹杂着一点灰,小猫见有客人来,翘起尾巴轻巧地跳下前台,喵喵叫了两声。

听到猫咪叫唤,那青年男子蓦然回首。

咔嚓一声,徐尘屿定格住一个男人的回眸浅笑。

按下快门的一刹那,徐尘屿的心跳仿佛漏掉一拍,继而炸开了一场烟火,他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一股脑活过来,疯狂地上下流窜,烫得他连指尖都红了。

平静的胸腔中卷起一场秋意大雨,淅淅沥沥,盖过他荒草丛生的心脏,浇灌出一株嫩绿的芽。

于无声处听惊雷。[1]

今日黄昏,徐尘屿可算领教到这句话的深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