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有一种爱叫爸爸

书名:
蜗牛的心开始想你了
作者:
麦九
本章字数:
1921
更新时间:
2024-02-04 11:13:10

此文献给我的父亲,谢谢你教我的坚毅。

可能有童鞋会记得,我有篇文叫《最是长衫不言伤》,里面也有个八爷,有我父亲的影子。从小我和他不合,他大概也不喜欢我,小时我很爱哭,不哭到嗓子哑了就不会停下来的类型,大家都晓得,爱哭的小孩不讨人喜欢,现在大人讲起我小时候的事,都是一些我太爱哭,饱受“虐待”的事情。

我的黑历史,最经典的一次就是,我刚学会走路,我爸打我,我冲到厨房,操起一把菜刀要砍他,说“林北跟你拼了”(林北是闽南语老子的意思)。我现在对这些已经忘了,听我妈妈讲,也只觉得好玩。不过一个二三岁的孩子,被逼到拿菜刀要砍爸爸,想来被欺负惨了。

我刚出生,我爸遭遇很大的变故,可以说改变他的一生,年纪轻轻,心里郁闷是可以理解的。

前几天,我隔壁的小女孩还问我,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说我小时很丑,头发黄黄的,扎两个羊角辫,脸青白青白的,营养不良,特别矮,排队站第一个,座位坐第一桌,桌子太高了,我够不着,就蹲在椅子上写字,还被老师批评了。

我对这段回忆,最深的就是,我太矮了,长不高,我爸妈想我可能生病了,那段日子,我记得到了周末,他就载我去看病,都是到处打听的医生,吹得比什么还厉害,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我只记得,有次医生拿长长的针从指甲缝扎进去。

这就是我父亲,我从小怕他,他脾气暴躁,性子很急,总是好心做坏事,什么都管,不让我看电视,不让我出去玩,最经常问的就是,考试考了几分,我就是个学习机器……我超级烦他,觉得他就是在压迫我,上初中,我说他和我哥就是“父权压迫”。

我不反抗,因为我反抗不过他,我学会了沉默,可这骨子里的惧怕和压制,到了我成年,爆发了。高考填志愿,我不听他的劝,报了另外一个专业,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老板言而无信,我一怒之下辞职了,他说你不能这样,我后来辞掉稳定的工作,要去北方,辞完才跟他说我要走了。他说,你根本不是在和我商量,你就通知我一声。

我说,是,我就是通知你一下。我心里暗爽,你管不住我了。

我扬扬得意,自以为是,我走南闯北,过了段颠沛流离的生活。后来,又灰溜溜地回来,进了家国企,他们终于放心,以为我要过稳定正常的生活,结果又是没打招呼,我把工作辞了,回家专心写《蜗牛》。

我记得我把行李搬回来,打电话叫他去载我。

他骑着摩托车,看到我的行李,满脸的无奈,问,你又待不住了?

我没跟他商量,他估计气得不行,又不好发作,行李太多,他说,没位置,你自己走回去。

我笑嘻嘻说好,走回家,又在心里说他势利,表现得太明显。我还设想他内心独白,大概就是,尼玛的,这货怎么又回来,一把年纪不嫁人还死回来当啃老族,真是不要脸,生这种女儿有什么用。

我辞职时,带着孤注一掷的豪气,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现实一个个砸中我的脑袋,嘲笑我的天真和自以为是。母亲节那天,我陪我妈在医院度过,我哥买了朵康乃馨,我在外面煮了条有利于伤口愈合的鱼,我和我妈坐一起,说好开心,明天可以出院。

父亲节那天,我发了条微博,对不起,爸爸,没人能明白我心情的沉重和羞愧。

我爸爸老了,虽然我手机存他的号码,存的名字仍旧是“霸王”,可他不是那一直喷火的霸王龙。他试图来理解我,我拒绝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因为我依旧一无所有,依旧什么都不是。

我多么希望有一天能站在他面前,对他说我值得你骄傲。

或许他也不要为我骄傲,他只希望我过安定平凡的生活,不要太好强,不要太骄傲。这是我的错,为人子女,却不能让他们心安。我清楚,我对物欲没那么多向往,可我难逃世俗。力量太小又想保留一分天真,还抱有幻想,这是我的不幸,我还是不肯稳妥的生活。

我能做的,只有感激他,从小到大,我看着我家起起伏伏的是非,小人物的挣扎和拼搏,他有着闽南人的拼劲,还有从不认输的坚毅,谢谢你,爸爸。

我知道,我爸爸看不到这个后记,我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诋毁他。

其实我爸还是个很不错的男人,起码很多人说,我妈嫁给他,真是好命,邻居问我妈,下辈子你还嫁给他吗,我妈都是坚定地回答,当然,我下辈子还嫁他。我想,最好的爱情莫过于如此,下辈子我还嫁你。

我写《蜗牛》时,有很多话想说,写时,一直在想,我要写一篇很长很长的后记,后来想想算了,我要说的都在文里,喜欢的就喜欢,不喜欢的,我再多说也是啰唆,我老了,越来越懂,这世界是没办法讨好的。

我心疼里面的每一个人,鹿鹿、夕落、牧嵘、小虎、阿信,包括刘茫,这个坏小孩。我用尽全力给他们生命,想许诺他们幸福,我闭上眼睛,能看到他们的模样,我亲爱的鹿鹿,在黑暗行走,我的蜗牛小姐背着壳,他们骨子里和我一样,是个不大愿意长大的小孩。

有机会,我希望能给我的粉红色小鹿出绘本,也希望能让他们的故事继续下去。

现在容许我再啰唆一次,感谢我父亲,一直容忍我的任性和天真,谢谢你,爸爸。

麦九

2013年8月25日

已经读完最后一章啦!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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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久不遇

纪景安被迫娶了姜南橘,两人携手走进一段貌合神离的无爱婚姻,他心不在焉,她小心包容。 当心上人归来,纪景安义无反顾地把离婚协议书扔给姜南橘,薄薄的一张纸,简单明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后来姜南橘真的走了,没有回头,也不知怎么的,纪景安像丢了魂一样,她离开的每一步好像都踩在了他的心尖上。 幡然醒悟后,纪景安卑微求和,姜南橘淡淡拒绝,我们的婚姻原本就是个错误,既然已经及时止损,又何必再重蹈覆辙? 再后来,姜南橘嫁为人妻,身边还多了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纪景安终于忍无可忍,蹲在小姑娘面前,耐着性子说,你妈妈是我的,不许跟我抢,乖,快找你爸爸去。
已完结,累计25万字 | 最近更新:第72章 纪嘉洲番外 采芳洲兮杜若

第1章 契约婚姻,满目荒唐

书名:
余生久不遇
作者:
赵花生
本章字数:
4720

寒冬腊月,傍晚时分下起大雪,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色中,庄重而温柔。

恒爱医院外科,走廊尽头的单人病房里,姜南橘靠在沙发上,低着头看书。她身形瘦削,病号服外面套了件毛衣开衫,又加了件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宽大的袖口向上卷了几层,露出一截白净纤细的手腕。

纪景安没敲门,径直闯进来,带起一阵小旋风。他把听诊器和病历夹扔到桌子上,拧开瓶盖灌了几口凉水,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一颗一颗地解白大褂的扣子。

姜南橘慢条斯理地合上书,见怪不怪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纪景安把白大褂脱下来,随手扔到一边,皱着眉松了松领带,整个人重重地陷进沙发里。

沙发因为多了个人,而变得分外拥挤。两人挨得很近,近得姜南橘能听到他的呼吸,看得到他长长的睫毛投下的两片浓密阴影。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嘴角紧紧绷着,双眼疲惫而深邃。

姜南橘被烟味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纪景安冷眼看着她纤瘦的肩背咳得发抖,却并没打算做什么,只是语气凉薄地说:“看不出来你这么耐不住寂寞,就算我半个月没回家,你也不至于追到医院来吧?”

许久才把气喘匀,她飞快地抬手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挺直脊背,清冷的脸上毫无波澜。“我住院与你无关,信不信由你。”

“我把你的病历翻了个遍,也没有看到半点异常。医院又不是旅游景点,没必要有事没事到此一游吧。”纪景安勾起她的下巴,“离婚协议书签好字了吗?”

结婚两年,她在他眼里,始终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纪景安唯一肯坐下来跟她好好谈的一次,竟然是提出离婚。

她白着脸,固执地向他要一个离婚的理由,他只说“因为不想再演戏了”,丢下离婚协议书便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回过家。

“外公最近身体不好,我不想打扰他。离婚的事情,能不能过段时间再说?”

“又要过段时间?”纪景安声音沙哑,单手解开衬衣最上面一颗扣子,倾身向她凑过来,“既然纪太太这么不想离婚,那不如我们来培养一下感情怎么样?”

因为靠得太近,他灼热的气息徐徐喷洒在姜南橘苍白的脸上,她惊慌地眨眨眼睛,强作镇定地说:“你不要乱来,这里可是病房,护士随时会来给我打针的。”

纪景安嗤笑一声,吸顶灯幽幽的冷光倾斜而下,与他凌厉而危险的眼神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生寒意。他薄唇轻启,“我对你没兴趣,就算你求我,我都不可能会碰你。”

几句话说得她红了眼眶,回到病床上,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翻身背对着纪景安,眼泪打湿了枕头,她却死死地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姜南橘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十几岁才跟外公外婆相认,住进政府大院。入职体检时,意外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尽快手术。纪家爸爸千叮咛万嘱咐,让纪景安务必照顾好老领导家这个宝贝外孙女。

相识之初,姜南橘一直以为纪景安属于那种天生自带疏离感的人,声线偏冷,沉着冷静,平日里话不多,但凡开口,大都是复杂难懂的医学名词。

熟识之后才发现,原来跟外表不同的是,他其实骨子里是个十分有趣的人。礼貌而带有分寸的关心,像冬夜里热气腾腾的烤红薯,隔老远都能闻到诱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顺着这香味凑上来。

她大概也是不知不觉中,对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毕竟她自认没有那么强的定力,能抵挡过温柔又有趣的力量。

手术之后纪家父母陪外公一起来医院探望,正赶上姜南橘在病房憋久了,想出去走走,纪景安怕她着凉,便把自己的羽绒服拿给她穿。

纪景安个子高,羽绒服穿在姜南橘身上,像裹了床厚厚的棉被。他看着她的模样笑了半天,最后还是特别耐心地帮她把袖子一层一层卷起来。

姜南橘看着这个比她高出一头的男人,在她面前低下头,认认真真卷袖子的模样,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竟显出薄薄的绯红。

晚些时候她去还羽绒服,纪景安对她的态度却是意外的冷淡。他从头至尾只看了她一眼,语气生硬,带着毫不掩饰的拒绝。

他说:“衣服被你穿过,我不要了。”

他还说:“我只把你当做妹妹看待,如果因此让你误会了什么的话,我向你道歉。”

原来两家长辈看他们两个十分般配,相处愉快,便自作主张决定结亲。

也就是那天,姜南橘才知道,原来纪景安是有女朋友的,从大学时代就已经在一起,只是因为纪家父母的反对,才迟迟没有谈婚论嫁。

婚姻之事,本来就讲究你情我愿。虽然难得会有动心的时候,可她也从未想过强求什么,只当这是一场自作多情的闹剧。

对纪景安的印象,从此却更好了一分,毕竟在她心目中,这样情深义重的男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出院之后,姜南橘的手术切口恢复得并不理想,拆线后切口没有愈合,反复溃烂,经久不愈,她只好又回到医院找纪景安。

纪景安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下巴上显出隐隐的青茬,双眼通红,整个人憔悴不堪。他面无表情地听完姜南橘的话,当着众人的面,没有丝毫顾忌地把她拉进换药室,反锁了门,直截了当地说:“你描述的不清楚,把上衣脱掉给我看看。”

姜南橘抓着衣角慌了神。心脏手术的切口,恰在胸前正中,纪景安知道她脸皮薄,以往的换药拆线,都会特地请科里的女医生来代劳,他自己则很知趣地回避。

她为难得红了眼眶,他的恶劣却变本加厉。纪景安伸出双臂撑在墙上,把她困进一方小小的天地,冰凉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乖乖把衣服脱掉,我就娶你,好不好?”

我就娶你,好不好?

本该是那样温柔缱绻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像一把锋利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插进姜南橘的心脏,痛得她呼吸一滞。

她闭上眼睛绝望地想,这也许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他的机会。这样想着,她的手摸上毛衣开衫的第一颗扣子,因为太紧张,手却抖得怎么也解不开。

后来在家里的强硬安排下,他们还是结婚了。如果说当初答应和纪景安结婚,姜南橘还怀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憧憬,那么后来支撑着她在日复一日的婚姻折磨中坚持下来的,大概是所谓的体面。

她自愿选择了如此不幸的婚姻,至少不能让外公外婆知道她过得这样不好,还要为她担心。

姜南橘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终于没了力气,沉沉睡去。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喊她的名字。

挣扎着醒过来,灯光太强,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过了半晌才渐渐完全清醒,原来是楚护士要给她打针。

平时复查,原本可以在门诊进行。不过这次是术后三年复查,医生建议多花些时间,做一次全面详细的检查,又恰好她扁桃体发炎,需要输液,为了方便请假,她便干脆办理了住院。

姜南橘撑着坐起来,窗外是一片漆黑,沙发上空荡荡的,纪景安早已不见了踪影,听诊器病历夹和白大褂也一起带走了。只有残存的烟味和桌子上的半瓶水提醒着她,傍晚他们那样尖锐的冲突,并不是梦。

楚护士忍不住皱了皱眉,抱怨道:“烟味好重,肯定是纪医生又在病房抽烟,不是我说,你这也太惯着他了。”

最后这句话暧昧十足,说得姜南橘微微红了脸。在她面前,纪景安一向都拥有绝对的自由,从来不会顾忌她的感受。如果说爱就是妥协的话,那她可能真的已经爱惨了他。

她没有接话,只是抿了抿嘴,脱下左边衣袖,磨磨蹭蹭地把手伸出来。白皙的手背上,除了密密麻麻的针眼,还有皮肤大块大块的红肿脱皮,看起来触目惊心。

姜南橘苦着脸,“昨天就这样了,今天好像更严重一些。”

楚护士瞅着这千疮百孔的手也是心疼,“看样子是过敏,纪医生刚刚有急诊手术被喊走了,这一去,估计又要半夜才能回来。会诊医生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才能到,不如你去急诊科看看。”

外面是冰天雪地,姜南橘怕冷,光想想就忍不住要打个哆嗦,更别说还要出去。她打算忍一下,先睡觉,明天再说。

没想到白天睡多了,躺下之后毫无睡意。闭上眼睛,神经末梢的感觉变得格外敏锐,手背越发痛痒难忍,控制不住地想伸手去抓。

无奈她只好又爬起来,穿好衣服,一个人带着病历去看急诊科。

入夜后的急诊科依旧灯火通明,姜南橘把挂号单交到分诊台,护士抬手一指,“右手边三号诊室,姚医生在里面,直接推门进去就好。”

姚医生扎着简单的马尾,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利落的眉眼间透着几分英气,即使是半夜熬得双眼通红,见到姜南橘进来,也是一秒钟进入工作状态。

她动作麻利地接过病历,快速询问病史,仔细检查过后,一边飞快地在病历本上写下龙飞凤舞的文字,一边口头交代医嘱。

“考虑是医用胶布过敏,首先停止使用胶布,其次局部外用抗过敏的药膏,同时口服抗过敏的药物。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抓挠,一旦抓破皮肤引起感染,后果会非常严重。”

姜南橘拿着病历本和处方单,微微鞠躬说了声谢谢,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姚医生突然摘下口罩,“后面没有病人排队,姜小姐不打算坐下来聊一聊吗?”

对面的人粲然一笑,“我叫姚筱婧,纪师兄是我爸爸的学生,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不知道纪师兄有没有告诉你,他最近一直住在我家。”

姜南橘一怔。对于纪景安身边的圈子,她并不十分清楚。即使她的身份是纪太太,她也从来没有资格参与纪景安的私生活,就像纪景安也从来不屑于过问她的私生活一样。

只是几年前住院时,在病房偶尔听护士说起过,当初纪景安的老师在一众学生里面选女婿时,首先看中的就是他。

一瞬间,姜南橘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急诊看病。她宁愿躺在黑暗的病房里,忍受万蚁噬心的痛苦,也不愿意听到刺耳的真相从面前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

为了不显得那么狼狈难堪,姜南橘勉强维持着心底那点可笑的勇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而冷静。

“最近家里长辈身体不好,我现在又住院,实在顾不上他。既然景安住在你家,那就麻烦你先替我照顾好他,等过去这段时间,我们再聊,可以吗?”

姚筱婧挑挑眉,她的嘴角习惯性地上扬,脸上始终挂着笑容,那似乎是胜利者的微笑。她说:“看来你比我想象的,似乎还要坚强那么一点。”

姜南橘没有多作停留,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哪怕再多留一秒钟,她都可能会忍不住失态崩溃。

她只想快点离开急诊科,脚步越来越快,后来开始小跑,到最后几乎在用力全身的力气狂奔。

她跑到门诊楼背后的小广场才停下来。夜色浓重如墨,寒风凛冽刺骨,她只觉得不断有雪花落到脸上,瞬间融化成水滴,和她的泪水混到一起,流进嘴巴里,大概是这世上最苦涩的味道。

虽然纪景安从来都没有把心思放在她这个妻子身上,他们共同的家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甚至抵不上去外地出差临时住的酒店。

但是在男女之事上,纪景安一向是极有分寸的,起码姜南橘从来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他跟别的女人有过任何暧昧。

这也是她能在这段荒唐的婚姻中,坚持到现在的最重要的理由。他不爱她,可他也没有去爱别人。

但是不知道,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当姚筱婧笑意盈盈,主动亮明身份的那一刻,姜南橘无端有种溃不成军的挫败感。而这段时间以来,纪景安着急离婚的举动,好像也突然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的手脚冻得冰凉,近乎麻木,只能凭着本能,不停地绕着花坛慢慢走,黑色的身影像钟表上的分针,瘦长而单薄。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纪景安的名字,她伸出冻僵的手指,缓慢而坚决地滑动拒接。片刻过后,他竟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他极少主动给她打电话,偶尔打一次,也是为了长辈的生日或者推不掉的家庭聚会。若在平时她手机静音没接到,他也绝对不会有耐心再打第二次。

姜南橘在他第三次打来的时候,终于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把电话接起来。毫不意外地,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纪景安冲天的怒气。

“你去哪里了?住院病人不允许单独外出,你不知道吗?”

吼声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她的心里却难再起一丝波澜。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不管做什么,永远都是错的。

她的心累极了,不想再跟他发生任何冲突,只是尽可能简短而息事宁人地陈述着,“我的手背过敏,在夜间药房排队,拿到药就回去。”

“哦?”那边的声音戏谑,带着十足的怀疑,“没想到你说谎的时候,真的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姜南橘一愣,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正是纪景安。

因为刚从手术室出来,他的身上还穿着墨绿色的手术衣,外面匆忙套了件单薄的白大褂,扣子系得七零八落。

纪景安的脸色有些憔悴,头发软趴趴地垂了几缕在额头,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嘴角绷起僵硬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