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书名:
神秘的快递家族8 春天支配的国度
作者:
两色风景
本章字数:
1576
更新时间:
2024-02-01 13:30:45

已经读完最后一章啦!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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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的船长

哈维曾经是一名传统意义上的富家子弟:有着千万富翁的父亲,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对生活充满不满与抱怨。但当他在一次出海时不慎从游轮掉落海中,而被“海上号”的船员救上来之后,他的人生轨迹从此改变了。神秘莫测的海洋与艰苦刺激的捕鱼生活逐渐磨去了哈维身上的浮荡习气,在孜孜不倦的学习与冒险中,哈维成长为一名真正的渔夫。在故事的末尾,哈维接受了高等教育之后,即将继承父亲的船舶事业,他将和在“海上号”结识的小伙伴丹尼一起,共同开拓崭新的航海历程。
已完结,累计11万字 | 最近更新:第十章

第一章

书名:
勇敢的船长
作者:
[英]约瑟夫·吉卜林著 施琪译
本章字数:
8700

吸烟室的露天门一直向北大西洋的迷雾敞开着,大班轮左右摇摆,上下颠簸,同时拉着汽笛,警告捕鱼的船队不要靠近。

“切恩那小子真是船上的讨厌鬼。”一个穿着毛绒外套的男子说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这儿不应该让他来。他简直太放肆了,根本不到可以抽烟的年纪。”

一位白头发的德国人伸手拿了一块三明治,一边吃,一边嘟哝道:“我知道这家人。美国尽是这号人。我跟你说,就该拿棍棒好好收拾他一下。”

“哼!那也不能把他怎么着。其实,他比谁都可怜。”一个来自纽约的男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此时,他舒展四肢躺在垫子上,头上是一扇雾蒙蒙的天窗。

“从小时候起,他们就带着他出入一家又一家旅馆。今天早晨,我还跟他母亲说话来着。她倒是一个可爱的太太,管不住孩子也不装模作样。听说,那小子要去欧洲完成学业。”

“学业还没开始。”蜷缩在角落里的一个费城人说道,“那小子每个月就有两百美元的零花钱,这是他自个儿跟我说的。他根本还没满十六岁呢。”

“他父亲是搞铁路的,是吧?”德国人问。

“是啊。铁路呀,矿产呀,木材呀,还有海运什么的。”

“他老爸在圣地亚哥修了一栋房子,在洛杉矶又修了一栋;他拥有六七条铁路,太平洋沿岸半数的木材都归他所有,他的妻子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那费城人懒洋洋地继续说道。“她说在西部待不惯。我看她成天紧张兮兮的,老带着那小子到处转悠,绞尽脑汁给他寻开心。他们去了佛罗里达、阿迪朗达克、莱克伍德、温泉城、纽约都去过,玩腻了又从头开始。现在,他对各地旅馆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一个经验丰富的服务员。将来在欧洲完成学业了,那小子一准会成为一个混世魔王。”

“他老爸怎么不亲自管教他呢?”一个身穿粗毛起绒大衣的人说道。

“老头子正在捞大钱。我猜,恐怕是不想为这事儿分心。过不了几年,他就会发现自己的失误。可惜啊!那小子身上还是有不少优点的,不知你们感觉到没有。”

“该挨一顿打,不打不成器啊!”那德国人粗暴地说道。

那门再一次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体型瘦小、身材单薄年龄大概十五岁的男孩跨过高高的过道,屈身走了进来,嘴角还叼着剩下的半支香烟。只见他肤色蜡黄,气色不好,与其年龄很不相称,神色犹疑不定,一副虚张声势耍小聪明的样子。他身穿一件鲜红色的运动外衣,一条灯笼裤,脚上穿的是一双红袜子和一双自行车运动鞋,一顶红色的法兰绒帽子搭在脑后。

他一边看着大家,一边还吹着口哨,然后扯起嗓门大声地说道:“瞧,外面的雾浓得很。你们听,那些小渔船尽围着我们转,到处都能听见小渔船擦撞的叽叽嘎嘎声。你们说,要是我们撞翻它一条船,那该多有意思啊!”

“哈维,把门关上。”纽约人说道,“请你出去,顺便把门关上。这里不该你来。”

“谁能不让我来?”他不慌不忙地说道,“马丁先生,难道是你掏钱让我坐的船?为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他从棋盘里捡起的几个骰子,在双手之间抛来抛去地玩耍。“嘿,先生们,这里简直闷死了,我们用扑克赌赌钱,怎么样?”

没有人搭理他。他喷出了一口烟,抖动着两条腿,肮脏的手指头咚咚地敲了敲桌子。接着,他掏出了一卷钞票,似乎要数一数。

“你妈妈今天下午好些了吗?”一个男子问道,“我好像没有看见她出来吃饭。”

“大概还在她的特等舱里休息吧。她在海上差不多总要晕船。我打算给女服务员十五美元,让她照顾我妈妈。我本来是想陪妈妈的,可是,我实在呆不住。经过那配膳室总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嗨,这可是我第一次出海航行。”

“哦,哈维,你别替自己辩解了。”

“谁替自己辩解啦?我是第一次横渡大西洋嘛。先生们,除了第一天外,我可一点儿都不晕船。一点儿也不,先生!”说着,他得意地握紧拳头,在桌子上咚地敲了一下,然后舔湿手指,继续数起钞票来。

“哦,你可真是一台高级计算器,一眼就算得出来。”费城人打着哈欠说道。“弄不好,你还能‘为国争光’呢。”

“这我知道。我是一个美国人——从始至终,永远都是。到了欧洲,我要让他们瞧一瞧。唏!我的烟抽完了。我不喜欢抽那个乘务员手推车上卖的便宜货。哪位先生身上有正宗的土耳其雪茄?”

刚好,轮机长进来转了转,他脸色红润,面带微笑,身上湿漉漉的。“嘿,麦克,”哈维兴奋地叫了起来,“我们来撞沉一条船怎么样?”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轮机长严肃地回答道,“年轻人要跟以往一样尊敬长辈,长辈会比以往更加赏识。”角落里传来了一阵吃吃的低笑声。德国人打开了烟盒,递给哈维一支低劣的黑色雪茄。

“年轻的朋友,要抽就抽这种上等货。”他说,“你试一下?怎么样?抽了保管你能感觉到很过瘾。”

哈维用一种花式动作点着了那支样子有点难看的雪茄。他心里很得意,感觉自己已经融入了一个大人们的圈子。

“看来,我得多吸吸这样的烟才能被熏倒。”他说着。事实上,他并不知道,他点上的是一种便宜的细长“飞轮”牌雪茄,那家伙熏得很厉害。

“这一点我们很快就能见分晓。”德国人说道,“麦克唐纳先生,我们现在到了哪儿?”

“差不多还只是在附近的一带海域里,沙佛先生。”轮机长说,“我们今晚就到大浅滩。不过,大体来说,我们现在一直航行于那个捕鱼船队当中。中午过后,我们已经跟三条渔船发生了擦撞,还差点把一艘法国帆船的下桁撞掉。你也许会说,航路也太拥挤了吧。”

“呃,你喜欢我的雪茄吗?”德国人见哈维眼睛里已经满含着泪水,便故意问道。

“不错,真够味。”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看船有点慢了下来,你说是不是?我得赶紧下去看看航行日志,看看上面怎么说的。”

“我要是你的话,也会去看看。”德国人说道。

哈维摇摇晃晃地走过潮湿的甲板,走到最近的护栏边。他是很不舒服,但他看见甲板上那个乘务员正把椅子系在一起,想到自己才在那个人面前吹过牛,说自己从不晕船,强烈的自尊心迫使他朝船尾的二等舱甲板走去。看得出,那船尾呈拱形,像个巨大的龟背壳。甲板上空无一人,他慢慢地走到甲板尽头靠近旗杆的地方。在那儿,他痛苦地弯下腰,全身松软无力。汹涌的波涛,刺耳的螺旋桨声,再加上劣质的飞轮牌雪茄,仿佛要把他的魂儿都抽出来似的。他感到脑袋发涨,眼冒金星,身体轻飘飘的,有一种失重的感觉。海面上虽然只起了微风,可他的脚后跟已经站不住了。因为晕船,他本来就虚弱无力了,这时,班轮又一次颠簸,将他从栏杆边甩了出去,摔到了龟背状甲板的光滑边缘上。就在这时,一阵低矮的灰色巨浪从迷雾中袭来,像一只手臂将他卷入怀中,拉下了船,朝下风处漂去;浩瀚的大海淹没了哈维,他无声无息地昏迷了过去。

一阵开饭的号角声把他惊醒了。以前,他在阿迪朗达克参加暑期学校时经常听到这号角声。他渐渐记起来了,自己的名字叫哈维·切恩,掉进海里被淹死了。但他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无法把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起。

哈维的鼻孔里嗅到了一种很怪的味道,他的背上感到一股潮湿的寒气。而且,更要命的是,盐水湿透了他的全身。他张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海面上,因为小山似的银色的波浪在他眼前摇晃,而他正躺在一堆半死不活的鱼的身上,一个肩膀宽阔身穿蓝色运动衫的人背朝着他。

“再想也没用。”哈维心想,“我死了,肯定是,而且这事也全怪我。”

哈维呻吟了一下,那个穿着蓝衣服的人回过头来,卷曲的黑发中隐隐约约露出一对小小的金耳环。

“嘿!你这会儿感到好些了吗?”那个人说道,“你就这样躺着吧,我让船更平稳些。”

他猛地一使劲,将摇晃不定的船头冲上一个没有水花的浪峰。那浪峰把足足船掀起了二十英尺高,然后让船便顺势而下,然后滑入远处一条像玻璃一样光亮透明的波谷之中。可是尽管如此,这登山似的踏浪动作并没有妨碍那位蓝衣人说话。“干得不错吧!哦,你能碰到我,算是你的运气好!嗨,什么?我是说,你的那艘船没有撞着我,算是我命大。说说你是怎么会从船上掉了下来的?”

“我晕船。”哈维说道,“头一晕,不知怎么就掉下来了。”

“恰好我在吹号,你的船有些偏航了。那时,我就看到你整个儿摔了下来。嗯,什么?我还以为你会被螺旋桨切成碎片,当作鱼饵了呢,谁知道,你漂啊,漂啊,就漂到我这儿来了,我就把你当作一条大鱼给捞了上来。这下,你就死不了啦。”

“我这是在哪儿?”哈维问。他看不出他躺的地方有多么安全。

“你在我的平底船上——我的名字叫曼纽尔,我从格罗斯特‘海上’号双桅帆船上下来的。我住在格罗斯特。过一会儿,我们就能吃上晚饭啦。嗯,你还想知道什么?”

那人似乎长了两双手,一个铁脑袋。他拿出了一只大海螺吹了起来,他这样吹好像用不上力气,就站了起来,把腰杆挺直了,随着平底船的摇晃左摇右摆地吹着,透过浓雾把一阵刺耳的断断续续的螺号声传了出去。他这样吹了多久,哈维已经记不起来了。他心惊胆战地躺在那儿,看着眼前那雾气腾腾的惊涛骇浪的情景,他仿佛听到了枪声、号角声和呼喊声。他仿佛还看见比这小渔船更大,却如小渔船一般轻快的东西隐隐约约地出现在船边。顿时有几个不同声音说起话来,哈维便被扔进了一个起伏不定的黑洞里。接着,有几个穿着雨衣的人给他端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饮料,脱去了他的衣服,他便睡着了。

醒来后,哈维便听到了轮船上的第一道早餐铃声。他心里还在纳闷,他的特等舱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窄小。他转过身,看见一个狭窄的三角形的小间,像是一个洞穴,里面有一盏灯挂在一根粗大的方梁上照着亮。一张三角形的桌子从船头一直延伸到前桅,伸手就可以摸得到。在船尾,在一只已经用旧了的普利茅斯火炉后面,坐着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孩。他长着一张扁平的脸,红扑扑的脸蛋,一双闪亮的灰眼睛。

那个男孩子穿着一件蓝色的汗衫,一双高筒橡胶靴。地上摆放着几双同样款式的靴子、一顶旧帽子和几双破旧的羊毛袜,还有几件黑黄相间的雨衣挂在床铺旁边摇来摆去。这个地方充满了难闻的味道,就像一个大包里塞满了棉花。那些油布雨衣散发出一种特别浓烈的气味,让人想起了那煎鱼、烧焦的油脂、油漆、胡椒和发霉的烟草味儿,而这些气味又跟一种弥漫在四周船舶和海水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哈维发现他的床铺上竟然没有床单,这让他十分厌恶。他躺在一张疙疙瘩瘩、邋里邋遢的褥子上。这时,他还发现这条船动起来也跟轮船不一样,它既不滑行,也不颠簸,而是像一头套着缰绳的小马驹一样,漫无目的,稀里糊涂地往前行进。海浪声在他的耳边哗哗作响,船梁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在向他抱怨。看到这一切,哈维感到很绝望,嘴里不禁哼了起来,想起了妈妈。

“你觉得好些了吗?”那个男孩咧嘴笑了笑,“要不要来点咖啡?”他端来了一个装得满满的锡制杯子,并往里放了一些糖浆。

“没有牛奶吗?”哈维边说边朝阴暗的上下铺望了望,像是要在那里找到一头奶牛似的。

“哦,没有。”那男孩儿说道,“九月中旬之前是不可能有牛奶的。这咖啡还不错,是我亲手煮的。”

哈维默默地喝着咖啡,男孩又递给他一大盘酥脆的油煎猪肉,哈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把你的衣服烘干了。看起来有点缩水。”男孩说道,“你的衣服和我们的款式不同——每件都不一样。你转个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哈维展开双手双腿,并没有发现哪个地方受了伤。

“好极了。”男孩子很热心地说道,“你穿戴好了就到甲板上来吧,我爸爸想跟你谈谈。我是他的儿子——他们叫我丹——我给厨师打杂,船上别人不愿干的脏活,都是我来做。自从奥托落水后,船上就只剩我一个小孩子了——奥托是个荷兰佬,落水时才二十岁。你怎么会在这风平浪静的天气掉进了海里?”

“谁说是风平浪静。”哈维气愤地说,“当时,刮着大风,而且我又晕船。我想,肯定是从护栏掉下去的。”

“昨天白天和夜晚都是普通的小风浪。”那男孩儿说道,“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大风……”他吹了声口哨,“往后,你待久了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风了。去吧!我爸在等着你。”

跟许多遭遇不幸的年轻人一样,哈维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对他发号施令过,绝对没有,至少在不久之前是这样。为了让他听从命令,妈妈总要耐心地跟他说明听话的好处,为什么要他这么做,有时甚至要眼泪汪汪地跟他解释。切恩太太总是怕打击到他那幼小的心灵,这或许就是她自己差一点走向神经衰弱的原因。

哈维简直想不通,为什么为了让别人高兴他就得快点出去,于是说道:“既然你老爸那么急着跟我谈话,让他自己下来得了。我要他立即带我去纽约。他会得到一笔酬金。”

哈维的话在阿丹听来完全就是个笑话,他瞪大眼睛,朝着前甲板上的舱口大声喊道,“嘿,爸爸!他说,要是你真那么着急的话,你可以自己下来见他。爸,你听到了没有?”

这时候,上面传来一阵回应声,哈维第一次听见人的胸腔竟能发出如此浑厚的声音:“别胡闹了。丹,让他上来。”

丹吃吃地笑了起来,把哈维那双变了形的自行车运动鞋扔给了他。从甲板上传来的那句话的语调中有着弦外之音,使哈维抑制住自己的满腔怒火,想到在返航的途中,他可以慢慢讲述自己的故事,让他们知道自己老爸是多么有钱,哈维心中舒坦了许多。毫无疑问,这一次的死里逃生说不定还能让哈维在他的朋友中成为一名英雄。哈维沿着垂直的梯子攀上甲板,跌跌撞撞地朝船尾走去,一路上好多东西都差点把他绊倒。在通向后甲板的台阶上坐着一个身材矮壮的男人,只见他胡子刮得光光的,留着两撇花白的眉毛。

夜晚,海浪已经平息,留下了一片看似油滑的辽阔的海面,海天之间点缀着十几艘捕鱼船的帆影。渔船之间散落着一些黑色的小斑点,说明平底小渔船正在下海捕鱼。双桅船的主桅上挂着三角形的停泊帆,在那里轻轻地飘动着。船上除了坐在船舱——他们常把船舱叫做“房子”——顶上除了那个人,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早安,哦,我应该说午安。小伙子,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这算是打招呼了。

“早安。”哈维说道。他不喜欢被叫做“小伙子”。而且,作为一个溺水后被救活的人,他希望听到一些同情的话。以往,只要他的脚一蘸到湿的地方,妈妈就会难受得不得了,可现在呢,看到这副情形,那位水手却完全无动于衷。

“现在,让我们来听听事情的整个经过。说起来,事情的前前后后也真是相当凑巧。说说你的名字叫什么?说说你从哪儿来——别跟我说你从什么纽约来的,要到哪儿去——也别跟我说你要到欧洲去。”

哈维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轮船的名字,还简单地说了说出事的经过。末了,他要求立即把他带回到纽约,到了那里,无论想要什么东西,他爸爸都可以给他。

“嗯,”那个胡子刮得光光的男人应道。他对哈维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一点都不动心。“不管怎么说,在这么风平浪静的日子掉进海里,借口说是晕船。这是说不过去的。”

“借口!”哈维嚷了起来,“你以为我从船上落下来,掉到你这条肮脏的小船上就是为了寻开心?”

“小伙子,你开玩笑的意图是什么,我可不好说。不过,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像你说的那样称呼这条船。以上帝名义把你救起来的正是这条船。你竟然还敢这样骂它。其次,你这样说话也让我在感情上受不了。哦,你好像还不知道吧,我就是格罗斯特‘海上号’的船长迪斯科·特鲁普。”

“我是不知道,我也不管那么多。”哈维说道,“当然,我很感激你们救了我,还有为我所做的一切!可我还是想让你明白,你把我送回纽约越早,你得到的酬谢就会越高。”

“你想怎么酬谢我?”特鲁普半边杂乱的眉毛竖了起来,眉毛下那只淡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狐疑。

“给你很多很多美金。”哈维说道。他欣喜地以为这话起了作用,“货真价实的美元大钞。”他的一只手往口袋里一插,肚子也微微向前挺了起来,那是哈维傲慢自大时的表现。“你们把我救上来是你们这一辈子的福分。我可是哈维·切恩唯一的儿子。”

“看来,人人都很抬举他。”迪斯科干巴巴地说道。

“如果你连哈维·切恩都不认识,那你就算不上见多识广……不用多说了。你立马掉转船头,我们抓紧时间。”

哈维总以为大多数美国人都在谈论他爸爸的财富,而且羡慕不已。

“我也许会干,但也许不会。小伙子,把你的肚子缩回去。那里面装的可都是我的食物。”

哈维听见一阵咯咯咯的笑声,是丹发出的,他正在前桅旁边假装忙碌着,听到这笑声,哈维顿时满脸通红。“吃了你的东西,我们也会给钱的。”他说,“你估计我们什么时候能抵达纽约?”

“我可不会去什么纽……约,也不去什么波士顿。九月份左右,我们可能会到东岬角;至于你的父亲——很抱歉,我确实没听过他的故事——也许,听了你的话之后,他会给我十块美金,当然也可能一个子儿都不会给我。”

“十块美金!怎么可能呢,瞧这儿,我……”哈维把手伸进口袋,想掏出那卷钞票,结果只掏出一包湿透了的香烟。

“那可不是什么法定的通用货币,而且对肺有害无益。把它丢到大海去,小伙子,再掏掏看。”

“我的钱被人偷了!”哈维气鼓鼓地叫道。

“看来,只有等见到你老爸才能答谢我了?”

“一百三十四美元——全被偷了!”哈维说着,发疯似的翻弄自己的口袋,“把钱还给我。”

老特鲁普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小伙子,你这点大的年纪带一百三十四美元在身上干什么?”

“这只是我零花钱的一部分——还只是一个月的呢。”哈维以为,这么一说准能把那人吓得一大跳,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不是间接的。

“噢!一百三十四美元仅仅是他零花钱的一部分——还只是一个月的零花钱哦!你不记得落水前撞到什么东西了,是吧?比如说,撞到柱子之类的东西。‘东风’号的老人哈斯金,”特鲁普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在舱口前绊倒了,头撞到了主桅上,撞得很厉害。大约三周后,哈斯金老人坚持说‘东风’是破坏贸易航线的军舰。所以,他向塞布尔岛宣战,因为塞布尔岛属于英国,他这么一搞,鱼群就全都游远了。在剩下的旅途中,他们把他缝进了一条睡袋里,只露出了头和脚。如今啦,他只得回艾塞克斯的家中玩他的破烂布娃娃啰。”

哈维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特鲁普接下来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我们对此感到难过,真的很难过,你还这么年轻。我想,我们不会再提任何有关钱的事了。”

“你当然不会提啦。因为是你偷的。”

“随便你怎么说。如果你觉得这样说心里更好受的话,说我们偷的也行。至于现在回去这件事,就算我们做得到,也不会这样做,况且你现在这种情形也不适合回家。我们刚到大浅滩,要挣面包钱。我们一个月连半张百元美钞都看不到,更别提什么零花钱了。运气好的话,或许九月初我们可以在某个地方再次登岸。”

“可……现在才五月份啊,不可能仅仅因为你要捕鱼,我就待在这里无事可做。我告诉你,我做不到!”

“说得很好,一点也没错,没人叫你不做事儿。因为奥托在勒阿弗尔落水了,你能做的事儿可多了。我估计,他是在起大风的时候没抓稳而掉进海里的。无论如何,他是再也没机会否认了。不过,你出现了,真是机缘巧合。不过,我估摸你也做不了什么事,没说错吧?”

“等到上岸之后,我非得让你和你的那帮家伙好受不可。”哈维说着,恶狠狠地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嘀咕着有关“海盗行径”的恐吓话语,听到这话,特鲁普几乎没有了笑容。

“光顾着说话,忘了告诉你,你来到‘海上’号除了讲话外还真有其他事可做。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协助丹干好他的活儿,我会每个月给你十块半美元,虽然你值不了那么多钱;到航行结束时你总共可以拿到三十五美元。干点儿活让你的头脑放松下来,以后再告诉我们你老爸、老妈还有你那钱的事儿。”

“我妈妈在那艘轮船上。”哈维眼含泪水地说道,“马上带我回纽约。”

“可怜的女人——可怜啊!不过,等你回去后,她就会把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了。船上加上我共有八个人,如果现在回去——航程超过一千英里——我们会错过捕鱼季节。就算我同意,其他人也不会答应的。”

“可我爸爸会摆平这一切。”

“他会尽力弥补。我不怀疑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特鲁普说道,“不过,八个人的面包钱都指望着这整个季节的捕鱼;等秋天见到你老爸时,你的身体就会好很多。快去帮丹干活吧。我说过,每个月给你十块半美元。当然,还包吃包住,跟我们一样。”

“你的意思是让我干洗锅刷盘子这类的活儿?”哈维说道。

“还有其他的活儿。小伙子,你用不着跟我大喊大叫的。”

“我才不干呢!我爸爸可以给你足够的钱,买下这条脏兮兮的小渔船。”哈维在甲板上直跺脚,“要是你能安全地把我送回纽约,就给你十倍的钱;而且……而且……不管怎样,你还欠我一百三十美元。”

“怎么欠的?”特鲁普说道,他那冷酷的面容变得阴沉起来。

“怎么欠的?你自己清楚得很。不光这个,你还让我干下贱的活。”哈维对自己说的那个形容词十分得意,“一直干到秋天。我跟你讲没门儿。听清楚了吗?”

哈维滔滔不绝地猛烈攻击特鲁普。此时,特鲁普兴致勃勃地盯着主桅的顶端看了一会儿。

“嘘!”特鲁普终于出声了。“我在思考自己的职责呢。这会影响到我的判断。”

丹悄悄地来到了哈维身边,碰了碰哈维的胳膊肘。“别在我爸爸面前瞎闹了。”他请求道,“你刚才已经有两三次说他是小偷了。爸爸从来不会容忍任何人这样说他的。”

“我才不管呢!”哈维几乎尖声叫了出来,完全不理会丹的建议,而特鲁普仍旧处于沉思之中。

“你这似乎不太友好啊。”特鲁普终于说话了,他的眼光落到了哈维身上。“我不怪你,一点儿也不。小伙子,你有气也别朝我发。你肯定听懂我说的话了吧?再说一遍,我花十块半再雇个干杂活的孩子,包吃包住,目的是为了教导你,也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干还是不干?”

“当然不干!”哈维说道,“带我回纽约,否则,我让你……”

哈维记不清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躺在甲板的排水沟里,捂住流血的鼻子。这时,特鲁普低下头平静地看着他。

“丹,”特鲁普对儿子说,“我又犯糊涂了,因为初次见这小子,我就匆忙下了结论。丹,你千万不要因为轻率的结论而误入歧途。现在,我对他感到很抱歉,因为在船上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他现在不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包括他给我安的罪名,还包括他从甲板上跳进海里这事。对此,我确定多半都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丹,你对他要温和点儿。否则,我揍你比揍他狠两倍。出点血可以让他的头脑清醒清醒,让他用水清洗一下!”

特鲁普板着面孔走进了船舱——那是他和年龄大一些的人住的地方,只剩下了丹一个人来安慰不幸的哈维——这个三千万巨款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