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方寸商定寻龙事

与其他的战役不同，罗满屯一战，我只是为了立威，所以制止了那些战士接触这边的争斗。

当然，罗满屯既然介入了邪灵教，便不再清白，我与其厮杀起来，倒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一番强攻死守之后，留下一地鸡毛，而在这般人数悬殊的激烈战斗中，无论是我，还是七剑，个个都带了伤。

不过好在并不算重，除了朱雪婷的左小腿被划了一刀需要休养之外，其余的人基本上没有大碍。

我把扫尾的工作交给了其余的人。至于我，则乘车赶往了省局，将这事儿给何局做了专门的汇报。

在此之前，我与何局之间虽然也打过交道，但并不算熟络。自从我带着他儿子何武从那边回返之后，他对我便热切许多，而且罗满屯归顺邪灵教一事，证据确凿，基本上没有翻案的可能，所以何局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省局派人去黑河收拾现场，对被抓起来的人进行严格审讯，期待得到新的线索。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对小药匣子陆一进行全网通缉，让他感受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状况。

忙完这些，何局长亲切地问我，说半年的挂职马上就要结束了，有什么想法吗？有没有兴趣在黑省落户？

何局这么问，是因为吴琊从兴凯湖畔回来履任之后，投诉也紧跟而至。吴琊在此次任务中糟糕的表现，令许多人不满。政治处找他谈话过后，又紧急约谈了不同职位、不同来历的局内同志，最后将报告提交到了局党委。政治处语气虽然委婉，结论却是老吴同志已经无法胜任业务副局长的职位，建议退居二线。

吴琊具体的去处，还没有经过局党委讨论决定，何局说出这番话，应该是想在我这儿吹点风。

就官职而言，我这个挂职的副局长和吴琊那个业务副局长基本相同，但是职能却是大大不同。总体而言，吴琊在局党委的排名能够达到第三、第四位，而我则在挂车尾的位置，仅比办公处主任高一点儿。对其他人来说，何局长的这个承诺算是仕途上的一个飞跃了。然而这些东西对于我而言基本上没有诱惑力。

不过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也学会了圆滑，没有第一时间回绝何局的善意，而是笑着说道：“这些天也是有些忙碌了，不知不觉，时间居然就到了；不管去哪儿，都需要从长计议，不过我倒是有一些事情，得回宗门处理，还请何局帮忙批假……”

何局叹了一口气，说道：“志程，你我也共事了半年多，我知道俺这小庙，容不得你这尊大佛。不过还是希望你看在咱们这点情分上，日后黑省若是有什么难事，你还得多帮衬一点才是！”

我点头，认真地说道：“但有所命，在所不辞。”

离开了何局办公室，我找到了秘书小李，让他帮我办理交接手续，又打了个电话跟张励耘那边交代了一下，便与杨劫一同离开了黑省，返回了茅山。

重回茅山，自然有不少人需要应付。忙碌许久，我才得到师父传召的消息。我赶到了后院处，与师父见过面之后，将藏在八宝囊中的龙血龙鳞拿了出来，又将那伊万诺夫的脑袋给提溜了出来，接着将这件事情跟我师父讲了个仔细。

待我讲完，师父这才说道：“那小黑天的地盘，在离冥河比较远的野人林一带，的确是十分厉害，就算是为师，在她面前也未必有胜算。只可惜她太在意那真龙遗体，才导致失败。如你所说，那守护松花江上千年的黑龙离世，只怕又会生出许多事端。据我所知，小黑天如那小观音所说，是从尘垢之地的混沌中演化而出的，很难彻底根绝！”

我点头，叹息那精血结晶得而复失，若不是那头魔蟒搅局，只怕已经到了我手上，师父也不用经常闭关，连宗门的俗务都没有时间打理了。

相比我的耿耿于怀，师父倒是豁达许多，他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此事无需多言。”

至于那伊万诺夫的来历，师父显得很不屑，看了一眼便没有多瞧，对我说道：“修行者并非中华一家所有，东洋、西洋、南洋，高手无数，其间还夹杂着许多古怪血脉者。这些家伙不过是从那些血脉之中提取出一些特质来，通过某些化学合成的手段，重现力量，只不过这样的手段，短时间的确有显著提升，但是对身体的损害也十分严重。”

随着生命力的丧失，那些妄图通过药物或者激素来成为强者的家伙，往往会过早夭折。

即便如此，依旧有无数的年轻人心存侥幸，想要走这条速成之路。

此乃题外话，我们真正的话题，是我带来的这龙鳞和龙血。师父经过研究之后对我说：“这东西里面蕴含的规则之力有限，不过聊胜于无。它最重要的作用，是对于其他之物的推演，因为同出一源的缘故，它能够探测出同类残迹的讯息。如果加以祭炼，说不定能够帮助找回你失去的龙柱和精血结晶。”

这话听得我一阵惊讶，继而又提出疑问：“师父，即便如此，那天龙真火珠变幻迷离，平日里只要妥善保管，基本上是不会有讯息外露的；至于那精血结晶，那黑花夫人还在灵界，即便能够查探得到，我们也鞭长莫及啊？”

师父摇头说道：“那龙珠，倘若真的像你说的那般奇特，只怕是找不回来了。不过精血结晶并不一样，黑花夫人夺了它，若是想要化龙，那就一定会回来的。”

“为何？”

“夫天下者，虽逆乱于世，然实归本源，龙腾于形，必现于江河，又或名山——也就是说，不管这世界有多少层天，规则最完善、平和的，便是此处。它若是去往别处渡劫，必定会有无数域外之魔前来扰乱，最终落败。唯独此处，雷电也足，威胁也少，稍微避开一些祸端，便能够直通大道，所以这是它唯一的选择。”

“那它会选择在哪里渡劫呢？”

“不知，或许会在它最熟悉的地方，或许会在它的成长之地……”

“黄河石林？”

师父抚着胡须，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志程，我问你，此物若是能够化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想了一下答道：“我不知道化龙之后，会否脱胎换骨，化作另外一物种。不过我晓得本性难移，它即便是化了龙，也不过是一头心思龌龊的异类。瞧它这蔑视人命、践踏规则的行为，若是获得力量，必然又是一场祸事，还不如将它镇压，也算是曲突徙薪，防患于未然——师父无需多虑，你直接告诉我如何做吧！”

师父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你将这龙血和龙鳞留在我处，我回头让你唐道师叔炼制出一套司南，然后派人下山寻龙！”

唐道师叔是茅山自李道子之后，对炼制之法和符箓之道领悟最深的人。他能够出手，自然是对这物件的一种重视，我毛遂自荐道：“师父，若是派人，不如让我去吧？”

师父摇头，说：“你在上面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忙碌，不可因为门中事物，乱了步骤，这下山之人，我已另有人选了。”

我诧异地问道：“谁？”

师父笑着指着外面道：“你小师弟萧克明，为人机敏，而且还得你李师叔祖的三分真传，算是茅山后辈中数得上来的佼佼者。只可惜心性不定，还需雕琢，我准备将这件事情交给他，让他来做，你觉得如何？”

我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倒也没有怎么了解小师弟的修为境况，只晓得有人将他、符钧与我并称为“茅山三杰”，想着大抵是不错的，于是便点头附和，不再多言。

萧克明只身一人，若是要想拿下此魔蟒，必须竭尽全力方才可行，而如何防止消息扩散，这个需要在茅山长老会上面商谈。师父诸事繁多，便不再与我多聊，吩咐我先去休息。我出了茅山后院之后，倒也不急着回返清池宫中，而是前往陵场附近的草庐。

在那儿，有我在这尘世之中，最大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