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元年(公元194年),春三月。
沛国,芒砀山。
一位身高八尺的俊朗少年衔着根不知名的野草,心事重重地从山中走来。
身后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刚刚长出嫩芽的小树枝生生被折断,哗哗掉落。
又听见一声大吼,一头白虎蓦地扑到,锋利的虎爪抓向他的天灵盖。
“该死!这畜生!”
少年大怒。
转身就是一拳,狠狠地击打在白虎脆弱的咽喉处。
那畜生吃痛不住,硕大的身躯仰面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落地的瞬间,尘土飞扬。
少年早就发现了白虎。
但他一直想着心事没搭理它,没想到这畜生竟然如此锲而不舍。
既然动手,就不留活口。
不等白虎翻身,少年铁拳又到了。
只见他挥舞着遒劲有力的胳膊,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砸得白虎鲜血四溅,血肉模糊。
……
堂堂的百兽之王,就这么被他徒手打杀。
少年却只是寻了一处水洼随便清洗下,重又叼了一根野草,头也不回继续往沛县方向走去。
换了平时,他一定会留下来好好收拾一下,这白虎可全身都是宝。
但现在,少年完全没有这心思。
“孩子,其实你是霸王项羽的后人!”
下山前,向伯的话让他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向伯,你说什么?
项羽后人?这不可能!
400年前垓下突围后,项羽自刎乌江,世上再无他的消息。
又何来项羽后人?”
“孩子,莫要被汉王骗了!
霸王殁后,有志士将公子隆救出,并不离不弃地守护。
只可惜,霸王一脉始终子嗣艰难,到你已是十九代单传。”
“我还是不信!
这里是沛国,汉王的龙兴之地。
霸王后人怎敢藏身于此?”
“这就是前辈们的高明之处了,把最危险的地方变成最安全的。”
“既然我是霸王唯一的后人,是无数先辈用命守护才活下来的,为何又让我去徐州投军?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今时不同往日,10年前太平道张角振臂一呼,搅得天下大乱。
这汉室江山,大厦将倾!”
“可是,这与我又有何干?”
“弱者惧怕乱世,强者拥抱乱世!
你乃霸王后人。
汉室江山倾覆,
就是你复兴大业的良机!”
向伯费了大量口舌,想让少年接受他是霸王项羽后人的事实。
可向伯不知道。
其实与霸王后人相比,少年身上还有更大的秘密,却无法对向伯说出口。
向伯想趁着黄巾军搅得天下大乱的时机,让少年下山兴复霸业。
却不知道,少年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少年。
如今的少年,只是还保留着原来的躯壳,灵魂却是来自1800年后。
是的,他穿越了。
过去他是向往,现在成了向问天。
对于向伯的要求,他无法理解。
“向伯,这与送死何异?”
“竖子!昔日秦皇嬴政何等威风,霸王犹能脱口而出‘彼可取而代之’!
没想今日却有汝这等子孙,霸王若泉下有知,岂能瞑目?”
看着向伯老泪纵横,向问天突然感到非常愧疚。
他莫名其妙占了别人的身体,还让不知就里的老人如此失望。
“实在是不该啊!”
“或许,上天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想改变点什么吧?
更何况,成为项羽后人听起来很酷啊!
轰轰烈烈过一生,岂不比21世纪碌碌无为的蚁族强多了?”
思考再三,他终于决定担起这份责任。
“向伯,我……我只是没有信心。”
良久,向伯气也顺了。
他怜爱地望着向问天:
“的确有些难为你了,孩子。
可这是你身为霸王后人的使命!
400年了,先祖一代代传承,复仇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
……
“好的,我都听你的,向伯。”
向问天表示顺从后谄笑道:
“先辈们准备了几百年,一定有许多底牌杀手锏的对不对?快给我说说!”
向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昔日霸王从会稽起兵,到巨鹿破釜沉舟,可有什么底牌?万事靠别人,如何成事!”
然后,向伯就把他逐下山了。
在着他远去的背影,向伯眼角泛着泪光,呢喃自语:
“底牌?到时自会知道!”
……
走进沛县城门时,腹中空空的向问天一打眼就瞅见了“飘香楼”的大招牌,赶紧进去大快朵颐一顿要紧。
“客官吃点什么?本店有上好的酒菜,口味不输沛国王府。”
“不管什么,能饱腹就行!”
这一看不是豪门公子就是没出过门的雏,跑堂的心里乐开了花。
一会儿,酒菜上来了,满满的一桌,香气四溢,勾得向问天馋虫发作,口水流了一地。
吃饱喝足,才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把跑堂的叫到跟前,问道:
“小二,这沛县大街上怎么空空荡荡的?酒楼也没有客人,人都去哪了。”
小二满脸堆笑:
“客官,这不是听说黄巾余孽又来了嘛,能跑的都跑了。跑不了的也都关门闭户,街上人自然就少了。
就说咱们飘香楼吧,明日也准备歇业了。”
“那……小二哥可知徐州怎么走?”
“徐州?客官是要去彭城吧。也不算远,150里,快马一日可达。”
……
按照店小二的指引,向问天在城东十里处找到了一家马市。
可是,他身上只有碎银几两,怎么才能买到一匹骏马呢?
正寻思着。
耳后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很近。
饶是向问天身手敏捷,避开了疾驰的骏马,却还是被马尾巴扫中,熏天的臭气扑面而来。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往哪奔丧呢?”
向问天中气十足,虽已跑出老远,马背上骑士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找死!”
骑士们调转马头,恶狠狠撞来。
真是来去如风。
向问天大怒,于间不容发之际侧身一闪,躲过了战马的冲撞。
然后一伸手就把当先一名骑士拽下来掼倒在地,抢过一匹战马。
那些骑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策马往彭城方向而去了。
一群人疯了似的在后面大喊:“拦住他!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前面马市里果然又冲出二十几骑,横在中间挡住了去路。
当中一人拿刀指着向问天,怒道:
“哪来的小子?敢惹陈家!”
向问天轻蔑一笑:
“陈家?什么东西!”
他都穿越了,又背负复兴霸王大业的使命,岂会怕了什么狗屁陈家?
“滚!”
“好狂的小子!受死吧!”
话音未落,前后几十名愤怒的骑士全部拔刀策马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