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魈传说 9.2
作者: 冷残河 主角: 丁一 吴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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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至 第八集 七百年前2 2023-08-21 17:3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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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道德沦丧,人性泯灭者,为魈,渡人魈者,可成仙。 每个人魈背后,都有一段非同寻常的故事。而渡人魈,则成了南山向丁一还债的主要形式。南山问丁一,他父亲欠下的债,他要还多久,丁一说,这要看他的造化,也许三五年,也许三五十年,或者一辈子……

第一集 诱女1

1

夸张的发型,修身的名牌西装,再配上一辆精致的超级跑车保时捷911,只有二十二岁的小青年南山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

他是一名典型富二代,靠腐败和啃老为生,以泡妞为生活的最大乐趣,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能一直这样潇洒下去。他目前大四在读,同时谈着四个女朋友,这四个女孩儿囊括了南山最喜欢的四个类型的女生,有腿长的、有可爱的、还有学习特别好的,最重要的,还有一个胸特别大的。

南山很喜欢他的这四个女朋友,他每天的时光,除了和一帮狐朋狗友腻在一起,就是分时段的和这四个女朋友约会。他的同学们在为工作和未来生活烦恼的时候,南山却在为如何将一天的时间合理科学的分配给四个不同的女朋友而烦恼。

这样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二代,在这天上午十点钟的时候,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大事件,有人在立交上逼停了他的车,还给他带来了一个滑稽却又恐怖的消息:他爸破产了,彻底的破产。

逼停他跑车的是一辆破旧的骚红色牧马人,他的车被卡停的时候,南山脑子里飞出的第一个词是绑票,同时脑补牧马人车窗摇下来,从里面伸出一只乌黑冷酷的枪口指着他的脑袋,戴金链子的犯罪分子紧张而焦虑的说:“给你老子打电话,在下午两点钟之前准备好五百万现金,否则等着收尸吧!”

丁一把南山从跑车上拉下来的时候,南山双手抱着脑袋大喊大叫:“大哥你别伤害我,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

电话拨过去,却提示他爸手机关机了。南山焦虑的给他爸办公室打电话,号码被注销了,他再给他爸秘书打电话,连秘书的手机都关机了。

南山对丁一两手一摊,说:“大哥,今儿不是您做生意的黄道吉日,我需要时间!”

丁一夺过南山的手机,冷酷的说:“你爸破产了,人跑路了,所以我只能找你!”

南山双手一摊:“大哥,您看我像个手里有存款的人吗?”

丁一瞟了南山一眼,将一张卖身契拍在了南山面前,说:“没钱不要紧,肉偿啊,两年前你爸就把你抵押给我了!”

南山战战兢兢的看完卖身契全部内容,表情扭曲成了麻花儿,他特意强调说:“可是,我是男的!而且,我没那方面嗜好!”

丁一贴着保时捷911的前挡风玻璃,盯着南山的眼睛,说:“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很多年前,咱们见过!”

南山搜肠刮肚的找了半天,印象里根本没丁一这号人物。这个身材健硕,模样沧桑,一身皮衣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外形足够吸引人,像个城市猎人,很装逼范儿,南山坚信,如果他们见过,他一定记得。

丁一将南山拖上牧马人,南山紧张的挣扎:“我的车……可以抵200多万呢……”

丁一发动引擎:“有人照顾你的车,我要的可是你的人!”

汽车在城市里穿梭,半个小时后,停在一间不大的酒吧门口,酒吧巨大的店招在喧嚣的车流和人群面前,显得异常突兀而怪异。

这间酒吧南山很熟悉,“魔鬼情缘”是他爸名下的产业,据他那帮爱泡夜店的哥们儿说,“魔鬼情缘”的酒水一般,驻唱歌手也一般,诡异的是,这酒吧的美女是出奇的标志,一个比一个透着性感多情,在业界可是出了名的奇葩。

传言让南山对这家酒吧很感兴趣,他曾找他爸要过这间酒吧,想用来作为大学假期实习的场所。他大学四年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从字面儿上来看,这个专业出来的学生都有一肚子的忽悠本事,南山坚信经营好这么一家酒吧,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没想到,他爸听他提“魔鬼情缘”,话没说完,就撂下狠话,南山如果敢靠近这家酒吧三公里范围内,断掉他所有钱粮,收回跑车,让他自生自灭。

南山虽然不明白他爸为什么禁止他靠近“魔鬼情缘”酒吧,但在优越的物质生活面前,他还是牺牲了那点儿好奇心,老老实实的在心里将这家奇怪的酒吧给删除掉了。

没想到,时隔几年,他居然能神奇的站在这间酒吧门口,而他爸的传奇,也神奇的就这样覆灭了。

丁一将南山推进酒吧,酒吧里空荡荡的,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位身体单薄的服务生在擦桌子,南山很怀疑这小伙子是吸毒人员,风吹就倒的那种。

丁一对他丢下一句话就出去了,随着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逐渐远去,南山都没从这两个小时的奇异状态中反应过来。

丁一说:“你就在这儿的服务生,工资底薪一千块钱,有卖酒提成,没达到目标倒扣工资,听清楚了吗?”

服务生警惕的盯着南山,南山凑过去问他:“你在这儿干多久了?”

服务生:“一个月。”

南山:“这酒吧有什么奇怪的吗?”

服务生摇头,不过又压低声音说:“别的倒还好,我总觉得这酒吧不大干净。”

南山心脏一缩:“你是说,有那东西?”

服务生嘿嘿一笑,说:“你是夜班,自己慢慢体验吧。”

南山:“以前的夜班服务员呢?”

服务生一指吧台上的一份文件,说:“派出所刚送来的死亡证明,自己看去,我马上给他快递回老家去!”

南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扭头欲走,却被服务生拦住。服务生将一份A4纸递给南山,正是那份卖身契的复印件,服务生指着上面一行签名说:“老板让我给你的。它虽然没有法律效力,但契约公证人是本市最大的黑帮头目,你不履约就是不给人大哥面子。”

南山接过那张卖身契,契约上的每个字眼儿在他面前都是摄魂的妖刀,他直勾勾的看了无数遍,长叹了一口气,将卖身契叠成方块,放进口袋里。

服务生出门的时候,天黑下来,他冲南山神秘一笑,说:“交给你了!好好干哦!”

他苍白发灰的面容在南山面前定格,像是一张挂了很多年的遗像,拨开尘灰之后,露出久违的笑容。

2

午夜十二点,南山疲惫的坐在吧台前,落地窗外店招的霓虹灯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街上下过一场雨,车辆稀疏,行人寥寥,手机里传来忙音,南山继续绝望的拨打着他爸的手机号码。

最后一位酒客走出酒吧的时候,南山长吐了口气,心想,也许只是同事对新人做的恶作剧,哪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是来酒吧买醉的都市男女而已。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股寒风倒灌进来,吹倒了玄关处的易拉宝广告牌,南山在瞌睡中惊醒,吓了一哆嗦。雨后的街道散发出白茫茫的水汽,昏暗的街灯让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苍白而单调,晚归的行人游离犹如幽灵,在酒吧面前缓缓经过。

南山起身去关上门,为了防止被风吹开,他特意拿一张椅子挡在玻璃门前,又趴在吧台上,倦怠的睡去。

门“嘭”的弹开,椅子飞出两米开外,寒风打着呼哨穿堂而过,南山揉了半天惺忪睡眼,无奈的扶起椅子关好门。突然落地窗前雪白的人影闯入他的视线,他不禁一阵哆嗦,一张苍白的脸贴在落地窗前,幽幽的说:“还营业吗?”

南山后退两步,借着酒吧黯淡的光线定睛细看,女人修长的手指扒在玻璃门上,缓缓推开门,她乌黑的眸子在这寂静的夜里,仿佛能发光,但,南山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能喝一杯吗?”

南山点点头,将女人让了进来。女人在角落坐下,点了一打酒,自顾自喝了起来,没再说过一句话,南山揉了揉眼睛,依旧无法看清楚她的面目。

她坐在光线的死角里,重复着饮酒的动作,静谧如雕塑,却又清幽如幽灵,她头发裙子都是湿的。南山注意到,她光洁雪白的腿上,只穿了一只拖鞋,另一只脚却是光的,血迹拖到卡座地上。

南山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脚上:“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女人平静而冷漠:“谢谢!我很好!”

南山无奈的回到吧台前,他时不时的打量女人,总觉得这女人不大对劲,可到底怪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让南山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女人那双乌黑灵动的眼睛,她慵懒而妩媚的眼神,就像一只躺在名贵地毯上的波斯猫,虽然她浑身透着狼狈,却难掩盖她骨子里的魅惑优雅。

南山趴在吧台上胡思乱想,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卡座上空荡荡的,女人早已不知去向,酒桌上摆着一排空酒瓶子和一叠酒钱。

她走得如此神秘,鬼魅一般飘忽,就像她来时一样突兀神秘。

第二天晚上交班的时候,服务生同事神秘的问南山:“上了一天班,有收获吗?”

南山眉头一皱,听出同事话里有话,他向同事投以询问的眼神,同事压低声音,说:“有没有怪异的事?”

南山立刻想到那位幽灵一般的女郎,他想仔细描述那女人的奇特之处,却发现用尽了所有的词藻,都难以描述女郎给他的感觉。但他心里的感觉很真实,他很渴望再见到这位浑身透着神秘的女郎。

见南山不说话,同事坏坏的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咱这酒吧里,藏着另一个广阔和瑰丽的世界!”

南山看怪物一样看着同事,这个一脸病容的年轻人哼着小曲,已经换好了衣服,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酒吧。

此刻,夜幕才刚刚降临,华灯初上,“魔鬼情缘”巨大的霓虹灯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照得他的面目诡异而扭曲,仿佛魔鬼的面孔。

酒吧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无数年轻男女在妖娆迷魂的音乐中畅怀大饮,变幻的彩色灯光划过他们的年轻张扬的脸,南山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性感美丽姑娘的身体,她们扭动的腰肢水蛇一样在人群中游荡。

南山由衷的感叹,“魔鬼情缘”酒吧的美女,果然名不虚传,她们的风情甚至不输给本市任何一家有名的夜店。

人生的改变,往往就是一瞬间。一天前南山还开着保时捷跑车流连于各大夜店,沉迷于酒精和美女的刺激之中,现在却成了一名旁观者,看着他们灯红酒绿,看着他们纸醉金迷,在黑夜中放纵自己的身体和欲望。

一个画着烟熏妆,衣着暴露的女孩儿端着酒杯跌跌撞撞跑到吧台前来,她呆呆的看着南山,嘴里吃笑,南山狐疑的对女孩儿说:“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女孩儿:“帅哥,我能亲你一口吗?”

如果是以前,南山一定迫不及待凑过去,可现在,他礼貌的拒绝了女孩儿。

女孩儿说:“求求你了,我姐们儿都看着我呢,我主动投怀送抱都让你拒绝了,我还怎么玩儿呢?”

舞池里,三个大腿露到根儿的女孩儿冲吧台这边挥手,女孩儿继续央求:“我姐们儿看着呢!”

女孩儿突然抱住南山的脖子,南山挣扎不脱,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南山耳边响起:“服务生,来一杯伏特加!”

南山摆脱了女孩儿,赫然就看见那位高个儿冷漠的女郎站他面前,她化了妆,雪白的裙子精致合身,修长的腿上蹬着一双闪闪发亮的高跟鞋。不过,她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张异常苍白冷漠的脸,这就让她冷艳的气质跃然纸上,酒吧一众男人见她进来,都瞪圆了眼睛,目光贪婪的在她美丽的脸蛋儿和玲珑的身材上游走。

女孩儿瞥了她一眼,“讨厌!”

“一杯伏特加!”见南山发呆,女郎又重复说。

南山匆忙给她倒酒,他突然意识到,女郎的这张脸他好像异常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让他心事重重,搜肠刮肚的在记忆里找。

女郎一口将酒饮净,她将酒杯放吧台上,“再来一杯!”

这时,两个男人争抢着扔钱过来:“她的酒我请了……”

另一个男人将吧台上的钱推开,扔过来一张金卡,“今晚这酒吧我包了,一切酒水开销算我的,谁跟我争我跟谁急。”

他目光转向正饮酒的女郎,说:“特别是这位小姐,没照顾好她,我拆了你们酒吧!”

扔金卡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留着大络腮胡子,一身名牌西装,戴金链子,手上一块金表闪闪发光,估计最便宜也要二十多万元,是位真正的金主。

南山看这金主,像看到以前的自己,他酒兴上来了,或者跟别人抢姑娘,也会干这种摆阔的傻事儿,一晚上刷爆信用卡,然后意气风发的抱得美人归。

不知道为什么,南山现在对络腮胡子特别厌恶,他将金卡塞回络腮胡子手里,说:“抱歉,本店从来不包店,您可以单独请她喝酒。”

南山驳了络腮胡子的面子,络腮胡子气急败坏找南山理论,他身后两个保镖蓄势待发,随时有冲过来将南山暴打一顿的可能。

突然,人群里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一个人,他一身皮衣,蹬着马靴,一副城市猎人的打扮,正是酒吧现在的老板丁一。

丁一推开络腮胡子和南山,生气的说:“谁说我的酒吧不能包场了?!你?还是你?”

他狠狠的指着南山的鼻子,南山低下头,络腮胡子哈哈大笑,两个保镖跟着他笑,络腮胡子得意的说:“老子啥都没用,就只有钱,让钱烧的慌!我今儿还不只包一晚上场子,我包半个月……包到老子腻了为止!”

丁一在络腮胡子面前露出谄媚的样子,他紧握着络腮胡子的手,奉承说:“本店就欢迎您这样的客人!从今以后,您就是本酒吧的vvip,享受至尊级服务,仅此一张。”

丁一激动的递给络腮胡子一张金卡,络腮胡子不屑的瞟了一眼,翻着面儿给南山看,得意的说:“vvip卡,别人不能干的,我都能干,是这意思吧?”

丁一:“是是是!!!”

南山对丁一极度厌恶,他别过头去不去看他们。丁一小声对南山说:“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事后你又去你爸公司跑过好几趟,他以前的部下都让你烦透了,你给我记住了,你爸破产把你卖给我了,道上大哥亲自做的公证,你要敢有异心,我保证你活不过二十四个小时!”

南山敢怒不敢言,丁一得意的哼着小曲:“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呀不如鸡!”

络腮胡子牵着女郎修长娇嫩的手,去了里间雅座,络腮胡子为她点了最贵最烈的酒。南山给他们送酒进去的时候,络腮胡子正强行对姑娘又搂又抱,南山动了恻隐之心,出门前他对女郎说:“我们这儿的酒烈,喝多了难受,悠着点儿吧!”

话没说完被两个保镖打了出去,络腮胡子叫骂的声音从雅间穿出来:“去你大爷的……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一个服务生跟我吴老三抢女人……”

南山憋着气,他趁送酒的机会常在雅间门外晃悠,他等着女郎呼救,只要听到她的求救声,他立刻毫不犹豫的打电话报警。南山这些年在夜场泡大,见过不少世面,女郎给他一种直觉,她跟这些混迹酒吧的女人不一样。

南山把耳朵贴门上听,让他失望的的是,他没听到女郎被络腮胡子欺负的声音,却听明白了女郎跟这酒吧里的女孩儿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特别主动的将络腮胡子勾搭得五迷三道,一口一个爷,南山听了都脸红,甚至还给络腮胡子跳舞呢。

南山气得摇头不已,愤愤离去:“这残酷的社会,不给人一点希望啊!什么冷冽清高,全是装给屌丝看的!”

南山下楼的时候,丁一躲在角落喝酒,他冲南山喊:“客人催酒嗓子喊哑了你给人家付药费啊?”

南山:“我……”

丁一摆手:“去去去……照顾客人去吧……”

女郎的影子在南山脑子里挥之不去,她皱眉的样子,让他心头一阵发怵,特别是她猫一样的眼神,几乎能洞穿人心,戳到人心窝子里去。现实的巨大反差让南山很痛苦,虽然他们才见过两面,在一起说的话不超过三句,可他却奇怪的觉得,他们认识,还很熟悉,甚至有更深的关系。

丁一坐在角落里,他的目光穿过在音乐中蛇一样扭动的人群落在南山身上,连南山脸上的表情变化,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目光如炬,却让人恐怖。

丁一自语:“这么多年你变了吗?我变了!”

3

丁一磕着瓜子喝着啤酒,壁挂电视上播着本市新闻,南山收拾吧台,擦拭桌子和将酒分类放好。

酒分类好了,南山将抹布扔在吧台上,他突然凑到丁一面前,说:“咱们商量下吧!”

丁一跟看疯子似的看着南山:“你跟我谈条件?”

南山:“做服务员,我几辈子都不可能还清我爸欠你的债,不如你让我出去找别的工作,凭我的聪明头脑,说不定三五年就能还清欠债。”

丁一看了南山足足一分钟,他的目光令南山发怵,丁一突然咧嘴笑了:“你爸欠我的,可不是金钱能还清的。”

南山:“他到底欠你什么?父债子偿,我替他想办法!”

丁一眼里红光闪烁,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还是被南山看在眼里,南山突然意识到,丁一跟他父亲的关系,并非简单的债务关系。

丁一淡淡的说:“你唯一能做的,是替我经营好这家酒吧!再胆敢有别的心思,我阉了你!”他手在空中一划,比了个切割的手势。

南山发现自己很难适应这种心理落差,从夜店豪客到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服务生,他从天生掉到了地下,犹如身陷沼泽却无法自拔。过去他在夜店挥金如土的日子,现在想来已经恍如隔梦了,直到现在,南山都很难接受眼前的事实,他已从一个阔少变成了酒吧服务生。

对那位气质独特女郎的失望,让南山饱受打击,加速了他逃离“魔鬼情缘”酒吧的冲动。虽然他对她没有任何了解,两人只是陌生人的关系,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姓名。

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丁一早开着他的牧马人消失在夜色中了,晚上酒吧客人并不多,所以南山很悠闲。最后一对客人走了之后,南山已经开始着手打扫卫生了,突然外面响起一阵闷雷,闪电将空荡荡的街道照得亮如白昼,南山面前,赫然站着一个湿漉漉的人。那人面如金纸,一身衣服黏在身上,头发蓬乱,衣服上到处都是泥水,像是在雨中跌倒过,狼狈得不像样子。

南山后腿两步,也许是刚才睡意太浓,他竟然没注意到有人走进了酒吧。

那人瓮声瓮气的说:“给我来一打啤酒!”

南山皱着眉,将地上的泥水拖干净,然后将酒水搬上来,一一帮客人打开。

客人说:“你陪我喝点儿吧?”

南山摇头说:“我还要打扫卫生呢,马上打烊了!”

他转身欲走,却被客人拖住,说:“我丢了工作,女朋友又跟人跑了,房东催我交房租,再没钱交租,他就要赶我出去。我都活成这样儿了,难道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陪我喝两杯酒吗?”

南山只好坐下来,客人将一瓶酒递给他,两人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客人拽着南山,诉苦说:“我打小在穷乡僻壤长大,本以为通过刻苦读书能改变贫穷的命运,没想到大学毕业至今,混得一天不如一天。女朋友跟哥们跑了,一个单位的哥们又在背后搞小动作,害我丢掉了工作,你说我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南山跟客人碰杯,他想起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和他比起来,自己简直是太幸福了,眼前的这点波折似乎微不足道。

客人透过落地窗望着偶尔路过的行人,眼里透出贪婪的光,自言自语说:“天地不仁,我又何必仁?你看看他们……年纪轻轻却衣着光鲜,而我呢,从小刻苦努力,混到三十多岁,还是一无所有……”

南山似乎能从他眼里看出一股炙热的紫色光芒在熊熊燃烧,他的面孔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而扭曲得不像样子,他的双手搅在一起,微微颤抖。

南山劝他说:“总会好起来的!”

客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其实我明白,这是一个扭曲的世界。好人受尽折磨,坏人却占近便宜,我之所以混这么惨,是因为我走错了路,我一只在努力做一个好人,而好人是没有好报的。”

南山无言以对,客人跟他碰杯,说:“从今天起,我决定彻底改变自己。”

南山无奈的喝干了杯中的酒,他不是一个会劝说别人改变主意的人,特别是思想这么激进的人。

突然,酒吧的门被人推开。印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光洁的腿和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高跟鞋,女郎今天穿了一身露肩短裙,她人还没进来,身上的香水味已经钻进了南山的鼻子。

南山站起来,客人不屑的瞟了女郎一眼,抛出两个字儿:“骚货……全他妈骚货……正经女人谁大晚上来这种地方?”

南山假装没听见,上去替女郎收了雨伞,礼貌的向她问好。

女郎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给我来一杯最烈的伏特加!”

她径直往男客人那边走去,在男客对面坐下。南山好奇的望着他们,在他看来,女郎跟男客应该不是一路人,他俩无论如何也坐不到一块去儿,可是他们就是坐在一起了,还猜拳助兴喝上了。

两人觥筹交错,一会儿功夫喝了好几打啤酒,男客人因为女郎的加入,变的异常兴奋,他们的谈话也断断续续的飘进南山的耳朵里。

男客人:“小姐,你的酒量真令人惊叹,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会有这么好的酒量!”

女郎:“一个人的时候,总容易借酒浇愁,喝多了,酒量自然好了!”

男客人:“我猜像你这么美丽的小姐,一定是为感情问题困扰,不过,像你这么漂亮,又何必为感情困扰呢?”

女郎:“你可真会说话。”

男客人:“我是个嘴笨的人,但你实在是太漂亮了,我忍不住想用最美丽的语言赞美你。”

女郎噗嗤笑了,轻声骂道:“你可真够讨厌的!你怎么会这么狼狈?”

男客人:“我是一个有理想和抱负的人,从世界五百强企业辞职后自己创业。想必你也知道,创业是非常艰辛的,我经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一个小时前,我下班路过一条没有路灯的街道,看见几个小流氓试图强奸一个女孩儿,我头脑一热,冲上去跟他们撕打了起来。”

女郎:“想不到你文质彬彬,却这么有勇气!”

男客人摆手:“也就是路见不平吧!谁见了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两人你来我往,已经坐到了一起,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出酒吧的时候,卡座上已经堆满了空酒瓶子。

南山提醒女郎说:“你还清醒吧?”

女郎点了点头,又摇头,南山说:“我可以送你回去,或者,帮你联系你的朋友或者家人!”

女郎苦笑着:“我已经没有朋友和家人了。”

南山:“既然是这样,我送你吧。”

男客人警惕的拦住南山,说:“你别操心了,我一定将她安全送回家的,我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两人跌跌撞撞的在酒吧巨大的霓虹灯下等车,南山对女郎说:“需要醒酒茶吗?”

男客人急忙阻止南山继续说下去,他对南山说:“不劳你费心了,我会照顾好她的,现在的醒酒茶不靠谱的居多,还是自然醒酒比较好。”

一辆的士在雨幕中划出一条白线,停在酒吧门前,男客人手忙脚乱搀扶着女郎上了车,的士在街道上转弯,然后又飞快的消失在雨幕中。

南山在寒风和大雨中长叹了一口气,他心中的迷惑和忧愁,就像他这声断不掉的叹息,女郎的倩影和眼神,在他眼前久久定格,挥之不去。

他心想,她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呢?

4

吧台前,南山正照着调酒配方调配鸡尾酒,丁一哼着小曲,拿着最新款的iphone手机在搜索性感美女图片,南山的同事那个瘦成竹竿的小伙子(他叫吴楠)在一旁陪着丁一,两人不时大呼小叫。

丁一指着一张穿泳装的美女照片惊呼:“这个胸大,起码是D,D罩杯啊!”

吴楠却指着他的腿:“长腿,这腿可真长啊!”

他们的大呼小叫丝毫没影响南山,他依旧专注的照着调酒秘方研制他的新品,丁一瞟了他一眼,把手机扔给吴楠拍着吧台:“你这人可真够没劲的!”

南山头也不抬:“我这叫做一行专一行,作为老板,你该感到高兴才对。”

丁一夺过调酒指南,翻了好几页,他看着泛黄的书页疑惑的说:“哪儿弄来的古董,酒可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别喝死人了!”

南山把书抢回来,说:“旧书店淘的,我觉得靠谱。”

这时,壁挂电视在播出本市新闻的时候,播出了最近本市接连出现的人口失踪案,已经连续失踪了五个人,他们的身份有企业老板、公务员、设计师和公司职员,由于案情重大,领导已经做了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破案。

丁一的注意力全被新闻吸引,以至于酒洒到衣服上都没发现,看完新闻,丁一扔了酒瓶一屁股坐下来,对吴楠说:“这案子不简单!”

吴楠:“您的意思是?”

丁一的目光炯炯有神,南山又在他眼里看出了一抹红光一闪而过,丁一说:“我闻到了魈的味道,这事儿恐怕咱们不能不管了!”

吴楠点头,飞快的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将丁一的话记录下来,然后对丁一说:“我立刻去调查失踪者的详细资料。”

丁一点点头,吴楠离开了酒吧,丁一瞥了南山一眼,两人大眼瞪小眼,丁一冲他喝道:“在看热闹吗?”

南山急忙否认:“我什么都没听到!”

丁一上下打量了南山一番,阴阳怪气的说:“挺识相啊?!”

南山狠狠瞪了丁一一眼,丁一潇洒的走出了酒吧,驾着他那辆破旧的牧马人扬长而去,整件事却在南山心里打下一个巨大的问号。

魈的味道?什么是魈?

词典给魈的解释是,精怪。南山想起他第一天来上班,同事吴楠特意嘱咐他,这间酒吧有些不干净,难道所谓的不干净是跟魈连起来的?

这天晚上,南山脑子里都是这个魈字,一直到第二天交班的时候,他来找吴楠,有意无意的问吴楠,什么是魈?

吴楠神秘一笑,说:“你知道咱们‘魔鬼情缘’区别于别的酒吧在什么地方吗?”

南山茫然的摇头,以他多年混迹夜店的经验,“魔鬼情缘”除了名字怪点,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吴楠:“告诉你吧,咱这其实是家主题酒吧!”

“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