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书名:
用一辈子去忘记
作者:
叶紫
本章字数:
12839
更新时间:
2023-04-28 15:40:47

三年后。

余小青和柯枫终于修成正果,我们几个赶去千岛湖参加他们的婚礼。

许凌飞也吵着要去凑热闹,丁一二趁机把他又丢给我,自个和老公三度蜜月去了。

崔十元开了辆别克商务车,正好塞进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地杀向千岛湖。

怀玉抱着三岁的女儿小桃子,细声细气地逗她说话。

小云则把刚满两岁的儿子扔给穆寒,“你抱着他,我睡一会。”

许凌飞眼睛笑眯成一条缝,“穆寒叔叔,你成奶爸了。”他还是习惯叫穆寒叔叔,叫小云姐姐。

我没忍住笑,“他是妻管严。”

小云优哉游哉地说:“儿子叫穆小寒,又不是郑小寒,他当然得多辛苦点。”

我抿唇,穆寒结婚后就饱受小云的压迫,不过他乐在其中。

小云望着小桃子粉嫩的小脸发呆,“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儿,哎。”

穆寒心情不错,“那咱家小寒就和小桃子定娃娃亲呗。”

小云眼睛发亮,鼓掌:“好啊,好啊。”

“那可不成。”我说,“人家怀玉早和丁一二达成共识,要把女儿嫁给许凌飞。”

穆寒哼道:“公平竞争。”

许凌飞一本正经地道:“我不喜欢小萝莉。”

大家全乐坏了。

“莫非你中意御姐?”崔十元回过头,一脸坏笑。

“专心开你的车。”怀玉在他头上猛拍了下。

许凌飞认真思考片刻,“大概是吧。”

“你知道什么是御姐吗?”我笑着问。

许凌飞老成道:“当然知道,小云姐姐就是啊。”

小云没料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尴尬地挠挠头。

穆寒不乐意了,“臭小子,竟敢打我老婆的主意。”

“公平竞争。”许凌飞义正词严道。

除了崔十元开车没法子,所有人都笑得东倒西歪。

在千岛湖,我终于享受到了用农夫山泉洗澡和冲厕所的待遇。

那一年,小云跟我们炫耀时,胤禛还在我身边,我们说好了要去千岛湖旅游,那时,谁会想到,我们会分别,并且不复相见。

一晃三年过去了。

桑悦这样宽慰我:“谁年轻时没爱过一两个人渣,赶紧忘记他,好男人多得是。”

如果他真是人渣,我一定会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可惜他不是。

他也是迫不得已,他有没有完成的历史使命,他的人生不该沉溺于儿女情长,我不能阻止他前进的步伐,他注定功成名就,名垂青史。

穆寒不懂,“为什么其他优质男人你都看不上眼,那个殷禛究竟好在哪里,让你死心塌地的。”

我微笑,我也不知道他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怀玉是这群人中唯一知道真相的,胤禛初离开时,便是她陪我度过的。

那一段时间仿佛天都要塌下来,我哭到天昏地暗,和她讲一段,哭一场,再讲,再哭。

回忆这东西总是伤人,我甚至神经衰弱到整夜无法入睡。

怀玉怕我得抑郁症,不顾崔十元的反对,挺着大肚子住到我家。

帮我整理胤禛的东西,听我反复唠叨。

终于,我挺了过来。

再看史书上那些有关他的记载,那些历史事件,总带给我不同的感触。

他不再是一个历史人物,他有血有肉,他曾经来过我的世界,住在我心里。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帮忙小青布置新房,以及其他婚礼前的事宜。

小云睡得死沉死沉的,怎么叫都不醒。

等她起床洗漱,已经是中午,然后就窝在房间里上网聊天。

许凌飞不解地问:“小云姐姐,你为什么总是待在房间里?”

柯枫看不惯她的懒劲,恶狠狠道:“为什么一种一过年就要被宰杀吃肉的动物总是待在猪圈里,同理!”

小云:“……”

穆寒:“……”

崔十元摆弄着怀玉的新款iPhone手机,怎么都不会用。

他抱怨道:“就你喜欢这种东西,又贵又不好用。”

怀玉瞪他,“那是你不接受新生事物,老土。”

“我是个很传统的人,”崔十元不甘示弱道。

“呸,你哪里传统了?”

崔十元笑:“我每年大年三十都要看春节联欢晚会。”

怀玉:“……”

然后两个人就腻到一起去了。

我抱起小桃子,“我带你去玩,待在这儿会长针眼的。”

怀玉脸皮极厚,嘿嘿笑道:“晚点回来,我正好抽时间去做个头发。”

我无语。

小云见我抱了小桃子来,眉开眼笑,网也不上了,也抱起穆小寒,偷偷对我说:“把他俩都放床上去。”

“做什么?”

小云诡异一笑,“生米煮成熟饭,造成既定事实。”

在一旁的穆寒一口茶正含在嘴里,这一下全喷了出来。

幸亏我躲得快,怀里的小桃子才逃过一劫。

穆寒指着小云,“你……你……”

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该说她是变聪明了呢还是更二了。

许凌飞抢了电脑玩起了连连看,他回过头笑眯眯地说:“小云姐姐,柯枫叔叔你们也来玩。”

柯枫傲然道:“我才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小云有样学样,“我也不玩。”

柯枫上下打量她,“嗯,连这么幼稚的游戏你都不会玩。”

小云:“……”

良久她气愤道:“你可以再变态一点的。”

柯枫头都不抬,“对付你,这么变态已经足够了。”

小云再次:“……”

又过了会,小云怒道:“心情都被你搞坏了。”

柯枫镇定自若:“喝太太静心口服液吧,也不贵,最主要是对症下药。”

小云又:“……”

小青对柯枫的崇拜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怀玉两口子做完头发回来了。

我第一眼没认出怀玉来,她蹦跳着冲到我面前,“嗨,不认识了?”

我失笑,她剪了个齐刘海,把头发染成了亚麻色,并且烫卷了发梢,显得年轻俏丽了许多。

“装嫩啊,”我说。

“你嫉妒我。”她道。

我贫嘴,“是啊,嫉妒死你了,晚上我就潜进你房里把你的头发通通剪掉。”

她急得哇哇乱叫。

我得意地笑。

怀玉斜我一眼,跑去抱小桃子。

小桃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迟疑了会,叫道:“阿姨好。”

全体哄堂大笑。

穆寒闷笑:“这孩子好有礼貌。”

小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怀玉你太失败了。”

我调侃道:“小桃子终于认清真相了,我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啊,被怀玉拐走多时了。”

柯枫则平静道:“要不要随手拍照上传微博解救被拐儿童?”

大家又疯笑一轮。

晚上怀玉给大家做猪扒饭吃,小云吵着闹着也要吃。

柯枫把她那份抢了,面容严肃道:“你不能吃,自相残杀会有报应的,大好的日子,不吉利。”

小云被气得快吐血了,使劲推搡穆寒,“你倒是帮我反驳几句。”

穆寒立刻执行任务,笑眯眯地,“我说柯枫啊,我可想了起码二十种闹新房的游戏,你想不想一一试试?”

柯枫脸色立马变了,“全是我的错,当我没说过。穆寒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穆寒一脸得色,“不许你再欺负我老婆,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才可以欺负她。”

柯枫做低头请罪状:“是是是。”

有穆寒撑腰,小云顿时腰板也挺直了。“有老公真好。”

我神情微微一窒,随即缓缓绽开笑意。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和胤禛曾经努力过,但最终还是不能在一起,我不会再有任何抱怨。

我只会一直在这里,纵使寂寞开成海。

半夜,我无法安然入睡。

被勾起的伤感情绪,困扰着我。往日的点点滴滴如电影般在我脑海中回放,心空荡荡的。

我穿好衣服,下床推开门。

屋外静悄悄的,月色婆娑,惹人遐思。

清新的空气洗涤了我的灵魂,感觉浑身清澈舒畅,我不觉越走越远。

走累了我便坐在田埂上,手撑住下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发呆。

不知坐了多久,我听到“啪”的一声,我侧身一看,远处亮起一个红点,应该是有人在点烟,我眯起双眼屏息凝视也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隐约瞧见红点随着那人的动作一晃一动。

半夜三更,不知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过我并不怕,他若是敢做坏事,我就让他尝尝我“无影脚”的厉害。

我答应过胤禛,自此不再穿短裙,我说到做到,因此出门都是轻便的裤装,就更能发挥我腿上的功夫。

须臾,那人丢掉烟蒂,拍了拍裤子,大概准备离去。

我轻吁口气,也想站起,就在这时,田里突然跳出一只黑乎乎的丑东西,对着我呱呱地叫。

我被吓一跳,本能地尖叫。

那人闻声赶来,失笑,“别怕,是只癞蛤蟆,不伤人的。”

“哦,”我刚才被惊的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

“看你坐在这里很久,还以为你胆子大得很,没想到……”他打住了,但我听出了他话里嘲笑的意味。

我辩驳,“我只是没有思想准备。”我又一屁股坐下,怎么也不能丢人。

“你还不走吗?”他问。

我没理他。

“这里还会有水蛇,虽然没有毒……”他又话说一半。

我猛地跳了起来,给自己找借口,我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恶心。

他轻笑,我恶狠狠地瞪他,只对上他幽潭般的黑深眸子。

他望定我,怔了怔,“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嗤之以鼻,“你这搭讪方式早已过时了。”

他摸摸鼻子,“我说的是实话,我真觉得我们似乎见过面。”

“上辈子吧,”我吊儿郎当道。

“喂,你抢了我的台词。”他说。

他的幽默,倒让我减少了几分厌恶。

“你不像本地人,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是的。”我简短道。

“我是新郎的亲戚,你呢?”

“我是新娘这边的。”我边往回走边说,“再不回去天都要亮了。”

他笑笑,耸耸肩。

原本以为过了点更睡不着,没想到头一沾上枕头我便陷入黑甜梦乡。

余小青和柯枫的婚礼办得很热闹,足足开了八十桌酒席。

我们自然是要坐在主桌的,五个大人加一个小大人再有两个婴儿,差点就挤掉伴郎伴娘的位置。

听说伴郎是柯枫的远房亲戚,昨晚才赶来,所以我们都还没见过。

伴娘是小青的表妹,本来伴娘宝座非小云莫属的,谁让她嫁早了呢。

小云哀怨道:“我这辈子还没当过伴娘就结婚了,人生太不完美了。”

穆寒黑着脸,“伴娘能当饭吃啊。”

小云跺脚:“我说说不行吗。”

穆寒忙放软口气,“老婆说的都是对的。”

怀玉和我背过身去偷笑,穆寒好歹以前也是枚人见人爱的大帅哥,倒追他的人无数,现在被小云吃得死死的。

随着《婚礼进行曲》的奏响,司仪扯着嗓子道:“现在欢迎我们美丽的新娘。”

大家的目光齐齐迎向门口。

结果灯光一打,一个秃顶老头摸着脑袋跑了进来,“对不起,我迟到了。”

底下笑翻了天。

我趴在桌上吃吃地笑。

许凌飞笑得更夸张,肩膀抽动,拍桌子捶地的。

总算把新郎新娘盼上场,司仪抹把汗,宣布婚礼正式开始。

我目光无意间扫到伴郎,心头莫名一跳,是他。

他也回应我淡淡一笑。

男女双方家长上台发表感言,祝福新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然后交换戒指,新人拥吻,开香槟,切蛋糕,就在我以为可以开席的时候,司仪说道:“新郎强烈要求向新娘献歌一曲,大家要不要听?”

叫好声一片,属我们这一桌最起劲,和柯枫认识这么多年都没听他唱过歌。

小云压低了嗓音,“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我想,再难听也比不过胤禛吧。

小青拉拉柯枫的西装衣袖,看她口型好像是让他别唱。

柯枫可不依,在口袋里翻找东西。

司仪继续抹汗,“你要是没准备好就别唱了吧。”

柯枫怒瞪他,“我准备好了的,我一定要唱的。”

“那唱什么歌,我好给你放音乐。”

“《爱你一万年》。”

柯枫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是歌词。

司仪无奈摇头,作手势示意他开始。

这气氛搞得真不错,我又想笑了。

本来底下叽叽喳喳有点吵闹,柯枫一开口,登时鸦雀无声。

全场宾客都傻了眼。

这确实是一首《爱你一万年》,但是没有一个音在调上。

我估摸着让刘德华改良改良,又可以再创作出另一首歌来。

怀玉笑着扑进崔十元的怀里。

许凌飞笑得坐在了地上。

台上的小青索性转过脸去,在我这个位置能清晰地看到她肩膀的颤动。

我就纳闷了,问小云,“就没人提醒过他不适合唱歌吗?”

小云莞尔,“去K过几次歌,大家怕伤他自尊,都说他唱得挺好的。”

我也笑喷了,这真是害人不浅。

柯枫唱着唱着也觉得不对劲,莫名其妙道:“我唱得不好吗?”

司仪目瞪口呆一脸痴呆状,好不容易才回过神,为挽回声誉,他一个劲给伴郎使眼色,“快来救场。”

伴郎从容上场,从新郎手中接过话筒,“新郎心情比较激动,现在需要新娘的安抚,就由我给大家唱一首。”他停了片刻,“你是雪,我是尘埃,相遇是意外。你坠落,在我胸怀,流进我血脉……我闭上眼睛不能不对自己坦白,你就是我心爱,明不明白……不能不对自己坦白,你就是我心爱,请听我眼里的对白。”

他唱第一句的时候,我就蒙了。

我以为终有一天,我会将胤禛彻底忘记,忘记这段感情,忘记他曾来过我的世界,忘记他和我相知相守过,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突然就在这一天,我听到了这首歌,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因为这首歌我们一起听过,一起唱过,那是我对他爱的宣言。

我的坚强原来不堪一击。

心上已缺失的那一块,要如何弥补。

我逃进了洗手间,将自己关进狭小空间,背对着门,泪水滑落在嘴角,我尝到咸涩的滋味。

我把刻骨相思隐藏在最隐蔽的角落,不敢轻易碰触。

我只知道,自胤禛离去后,再没有一个人,让我看到他笑,会唇角轻扬起,看到他蹙眉,欲以身代替。

他的手机号码我始终保留着,只为了留下一点念想,为了守候一个人。

我每天说很多的话,也总笑个不停,身边的朋友们都觉得我生活的很快乐,于是我也就默认自己真的快乐。

可我总在和他们相处时突然地沉默,也会在人群中看到某个相似的背影就黯然神伤,天色渐晚,而我看见每家每户亮起灯光,却不想回家,因为他已不在。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最难忘的不是你容颜,而是你在我身边留下的痕迹。

我哭到精疲力竭,身体的疲累终于取代了心上的伤痛。

怀玉在外面敲门,“小颖,你还好吗?”

我擦干眼泪,清了清嗓子,“我没事。”我对着镜子挤出一丝笑容,用粉底掩去泪痕。

什么是快乐?就是掩饰悲伤对每个关心自己的人微笑。

我没有喝酒,借酒浇愁愁更愁,这一点我还是分得清的。

一直听说小青家亲友后援团庞大,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特别是小青的哥哥们,我粗粗数了下,起码有二十来个。

每个人敬柯枫一杯,他已经快哭了,更何况那些人个个海量。

他们为小青高兴,到最后都喝高了。

一个人跑过来拽住柯枫的领带,红着眼,“你要敢对我妹妹不好,小心我的拳头。”

柯枫抖了一下,我们也寒了一个。

伴郎和司仪冲过去拉开他们,“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一会又跑来一人,同样掐住柯枫的脖子,“不准对我妹妹不好,否则我要你好看。”

柯枫估计今天受的刺激不小,脸色有点惨白。

司仪和伴郎又合力将他们拉开。

没过多久,第三个也跑来了,柯枫忙说:“我一定会对小青好的。”

那人嘻嘻笑着,抱住柯枫就亲。

我们也坐不住了,将他们分开。

怀玉低低道:“喝多了果然坏事啊。”

第四个又扑过来的时候,柯枫大概已经麻木了,任由他为所欲为。

那人索性剥开柯枫的衣服。

小青也怒了,“你们还有完没完,”河东狮发飙,把人吼走了。

柯枫一屁股坐下,汗水涔涔。

小云幸灾乐祸,“很好,有人治你了。”

面对小云,柯枫终于找回自信,“我看你是缺乏调教。”

我看着他们兄妹俩斗嘴,轻扯起嘴角,所有人都是快乐的,那么我一个人又有什么要紧。

小青婚后便辞职回家专心做主妇,我怕小云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一有空便去花店帮忙。

这天刚到花店,又看到那老道士笑呵呵地站在门口等我。

“怎么又是你?”我语气不善,每次见到他似乎总没好事。

“年姑娘莫怪,这怕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他慢吞吞地道,轻捋胡须。

三年没见,他的须发皆白,老相毕露。我咬咬唇,“老先生这次找我又为了什么事?

他笑意加深,“这回是好事,你别紧张。”

我紧张了吗,我摸摸脸,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能让我紧张,我这又没有另一个胤禛能让他带走。

老道士严肃道:“姑娘可还记得,你已收回前世的誓言,允诺四爷会在这里等他,所以三生石上因缘再续,今生又会再见。”

我无法准确形容此时的心情,大惊过后又是大喜,“您说的是真的?”

“呵呵,我何时骗过你。”

也对,他从来都是快人快语,不懂婉转。

我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臂,“老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料到事情会有转机,”他神神道道的,“只能说四爷的执着打动了你,终能再续前缘。”

“我还是没听懂。”我挠头。

老道士笑了,“那我说的再直白一些,前世你本已了断和四爷的三世情缘,但四爷不甘心,他的执念将他带回三百年后找到年妃的转世,也就是你。”他顿了顿,“他的痴念最终打动你,使得你收回上一世的誓言,决定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所以前世的誓言失效,今生的誓言开始起作用,你们在这一世也会相遇。”

我嗓子发涩,已不能清晰言语。只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他现在在哪里?”

“天机不可泄露,”老道士狡黠一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已经出现了。”

我的心情是从谷底的绝望猛地冲到云端的兴奋,一时恍惚,手、脚还有身体都在打战,脸上也不知该做何表情,想哭又想笑。

老道又说:“其实本来告诉你也无妨,但你每次一见我就拉长了脸,这回我纯粹是为了报复你,”说完他哈哈大笑着离开。

我:“……”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他就不能有点得道之人的风范和气度?

一整天我都不在状态,不是开错了票,就是写错地址。

小云把我赶到里间去休息,“颖姐,你是太累了。”

我只好笑笑,我一直在想老道士的话,内心波动,心绪复杂,无法平静。

稍晚的时候,又有客人光顾。

小云按住我,“颖姐你坐着,我去就好。”

我隐约听到客人要购买一束康乃馨送给他母亲,且要求我们送货。

小云让他报上地址,以及送花人姓名。

他说:“我叫殷禛。”

我手上捧着的茶杯,咣当落地。

“颖姐你没事吧,”小云担心道。

我几乎不能站稳,声音略低,“没事。”

从里间到外面短短几步路我走了很久,我害怕见到他我的情绪会难以控制,我更害怕不是他那我会崩溃。

终于我和他面对面,他眸光深幽,平静如水。

“是你,”我低低道。

“这么巧。”他神情轻松愉悦。

我垂眸,“是的,好巧。”

他便是柯枫的伴郎,也就是我三个月前在田埂偶遇过的男子。

“你是这里的老板?”他目光锁定我。

“小本经营,不值一提。”我情绪不高,态度亦是淡淡的。

他视线静静在花店转了一圈,兀自低喃,“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里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心头一震,难道那老道士说的是他?我仰头紧盯着他瞧,胤禛剑眉薄唇,而他眉眼修长,薄唇倒是一样,胤禛鼻梁挺拔,他似乎也不差,胤禛五官深刻,他的更像雕刻过一般,胤禛侧脸棱角分明,他的侧脸几近完美,胤禛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他好像有一米八五的样子,胤禛皮肤很白皙,他……

我到底在看什么,我不自在地转开眼。意外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我又慌张地躲开。

他饶有兴致地勾起唇,我发现他这个动作与胤禛很像。

“颖姐,你们聊着,我去送花。”小云对我眨眨眼,我脸莫名一红。

“你叫?”他问。

“年颖。”我答。

他笑一笑,背着手在屋里转。

我同样注意到这个细节。“喝水吗?”我有点慌乱,这种感觉同刚遇见胤禛时他给我的压迫感极相似。

“好的,谢谢。”

我拿一次性杯子给他接了一杯水,递给他。

他斯文地抿一口,突然指着桌子问,“这里本来是不是放过电脑?”

我噌地站起,“你怎么知道?”原来的台式机淘汰以后,我换了个笔记本,基本都是小云在使用,她喜欢随意搁置在沙发上,说是用起来顺手。

他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摩挲过一张椅子的椅背。

这是胤禛以前经常坐的椅子,我止不住的激动,“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感觉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可今天明明是我头一回来这。”

我闭了闭眼,深深吸气。

“说来奇怪。”他咧嘴笑开,“我昨晚刚梦见这间名为‘脱颖而出’的花店,今天就在现实中看到,更没想到你就是花店老板。”

我眼眶开始发烫,“你还梦见过其他吗?”

他轻笑,“前些日子时常做一些奇怪的梦,最离奇的是,我老梦见自己蹲在垃圾房旁边,被一个女子捡回了家,不过我没能看清她的长相。”

我双手紧紧抓着椅背,呼吸困难。

“不怕你笑话,在柯枫婚礼见过你以后才开始做这些奇奇怪怪的梦。”

我怔住,我也是在遇见胤禛以后才逐渐梦见前世的一些事情。

“我要说我梦见过你,你一定会当我是登徒子。”他看着我,半真半假道。

我分不清他说的是事实还是玩笑话,勉强回以一笑。

他敛去笑意,“你会不会觉得很荒谬?”

我鼻子一酸,“不会,你往下说。”

“我梦见你对我说,我没文凭没经验,去应聘的话连打杂都没人要,只能自己开公司,你要当我的法人代表,”他自嘲道,“原本我回国只为参加柯枫的婚礼,就是因为你这番话,我注册了公司,打算将工作重心转回国内,”他目光别有深意,“我也知道自己今天和你说这些唐突了点,其实我早问柯枫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想循序渐进,可一进这花店,看到你以后,我就有点控制不了情绪,年颖,可能你不会相信,我对你有很强烈的熟稔感,好像上辈子就认得你,”他轻吁,“很抱歉,我有点语无伦次,你别介意。”

我早已泪流满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惹你生气,”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我,递给我纸巾,想给我擦眼泪又不敢。“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大反应,我很抱歉。”

我反应能不大吗,老天将胤禛又送回了我身边。我绽出灿烂笑容,想起他离去后我的痛不欲生又忍不住掉泪。我又哭又笑,着实把他给吓到了。

他苦笑,期期艾艾道:“我还是先走吧。”

我一把拉住他,用力擦去眼泪,“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胤禛走后,我并没有退掉隔壁的店铺,还是保留原样,就连他用过的纸笔都放在原来的位置,从未改变。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屋内的摆设,以及所有他用过的东西。

我眼睛有些酸涩,“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他手指轻轻拂过桌上的一本文集,“很眼熟,”他倏然转过身,“这墙上是否挂过一幅字?”

我点点头,“是的。”胤禛的真迹,我怕太过惹眼,就拿回了家中珍藏。

“年颖,”他缓缓看定我,似有所思,“我们是不是从前就认识,而我失去了部分记忆?”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不是失去记忆那么简单,对他而言,那是上辈子的事了,难道要告诉他,他是雍正爷转世?不仅如此,雍正爷还穿越来现代,与我有过一段情?他会不会直接当我神经病落荒而逃?我支吾道:“等你完全想起以后,就会明白。”

他颔首,“我忽然很想写一幅字,你帮我磨墨?”

雍正爷诗兴大发,我当然满口答应,所幸笔墨放了这些年还都能用。

他气定神闲,一挥而就:坐惜芳华晚,登楼独举觞。眼看春色暮,行踏落花香。藻密鱼堪隐,林深鸟容藏。凭栏无限思,新月逗清光。

我泪盈于睫,这字,我终其一生不会认错。

他习惯性地在兜里掏着什么。

“你要拿什么?”

“章。”

“是不是这个?”我从口袋里摸出刻有“破尘居士”的章,静静放在他面前。

“对,就是这个,怎么在你那?”

“是你送我的。”

我们一问一答,极其流畅自然。

他拿着章,正要盖下,倏地停下动作。

“怎么了?”

“我从小在国外长大,根本没学过用毛笔。”他惊诧道来。

我心中了然,他的记忆正在逐渐被唤醒。

“还有这章,好像是一件对我很重要的东西,可我以前从未见过。”他把印章紧握在掌心,“这个称号也仿佛在哪里听过。”

能不重要吗,我暗道,那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我微笑,“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带他回了家。

胤禛的书房还是原先的模样。

他在墙上所挂画前站定,又似询问又似自答,“这是你?”

“嗯。”

“谁画的?”

“你。”

他看我,一双黑亮的眼睛投以探询目光。

我不答,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想起,我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他咬了下唇。

我暗叹,又是一个他惯常的动作。“有没有想起什么?”我追问。

他合上眼,似呢喃,“我应该在这里住过,我能回忆起着这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那你有没有记起我?”我急迫地问。

他淡淡道:“我不想撒谎骗你。”

我失望地叹气。

他忽然往外走,直接走向厨房,半天看着料理台不说话。

我恍惚忆起当时的情景,脸颊瞬间飘红。他不会什么都不记得,就光想起这个吧。

他脸上抹上一层红晕,颇有点娇羞的感觉,瞟我一眼,没说话。

我咬咬牙,“你想说什么?”

“我好像……”他顿住了。

“行了别说了。”如果他真的只回忆起那段,我直接一头撞死得了。

我把他拖到电脑前,“这是你用过的电脑。”

他默看了我一阵。

貌似不管用,我捏紧衣角,翻出他赚到第一笔钱后买给我的红色围脖。“这个有印象吗?”

他合了合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我垂头丧气,但绝不放弃。

我给他一包女士烟,“鼻烟壶你记不记得?”

“这明明是烟。”

我哑然,再接再厉,“酒心巧克力你吃不吃?”

“我不太喜欢吃甜食。”

我们说的完全不在一个点上,我快抓狂了。

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我带你去坐摩天轮好吗?”

“不是很有兴趣。”

“你恐高?”我忙问。

他淡定道:“我基本每个星期都要坐飞机,就算有恐高也早治好了。”

我磨牙,我就不信搞不定他。

“你先坐一会。”

我跑到厨房捣腾半天,端出烤鱼、老鸭汤、串烧大虾和麻油鸽等菜。

自胤禛离去,我学会了做这些菜,独自一人慢慢品尝,常常泪流满面而不自知。

他津津有味地把菜吃得一点不剩,这人身材偏瘦,胃口倒好。

“手艺很好。”他夸赞道。

“就只有这,没有别的?”我就快黔驴技穷了。

“还有什么?”他茫然。

江郎才尽说的就是我。

我抱着脑袋苦思冥想。

再给他剃个光头不知道管不管用?

或是叫许凌飞来帮我出谋划策?

抑或是请沈泽再来刺激他一回?

我边想就边把这话说了出来,“我觉得我该给沈泽打个电话,他可能比较有经验。”

他脸往下一沉,“沈泽?”

有反应了。我观察他的脸色,情敌这个名词果然是件神奇的存在。“嗯,我的前男友。”其实叫沈泽来也就是我一说,他现在早已修身养性,被某悍女抓得死死的,我若是叫他扮作我男朋友,就算他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帮忙,我也不敢,会被人泼硫酸的。

他的脸上忽然变得温和起来,“哦。”

我抓耳挠腮,一筹莫展。

难道我要再次带他去雍和宫、故宫甚至泰陵才能唤醒他的记忆?

我急了,冲他道:“我是你最爱的年贵妃,你真不记得了?”

他嬉笑地凑到我耳边,“不是最爱,是唯一。”

我热泪盈眶,“你全想起来了?”

“是的,小颖。”

我扑进他怀里,泪水抹了他一身。

他迫切地寻找我的唇,狠狠吻下来。

……

许久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早就想起来了?”

他促狭地挤眼对我笑,“就在厨房看到料理台那会我就全记起来了。”

我脸红得不能自已,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我让你使坏!”

他吃痛呼叫,“小颖,你还是那么凶悍。”

我咬牙切齿,“你活该。”

他忽然一本正经起来,“小颖,我嫉妒那个叫爱新觉罗?胤禛的男人得到过你的心。”

我却笑了,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我也嫉妒年贵妃曾经得到过他倾心相爱。

我们扯平了。

从今开始,他不再是四爷,我也不是他的年妃。

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只属于年颖和殷禛。

(全文完)

已经读完最后一章啦!

全书完

90%的人强烈推荐

我们的清甜小时光

【青梅竹马·养成系·校园之恋。年少时的一场遇见,是朝朝暮暮,是岁岁年年,是此后长相见!】 受人之托,周首长把故人之女从乡下带回军区大院,和自家那个混世魔王儿子周铮养在一起。小姑娘柔柔弱弱,性子面团似的,周首长每天都担心她被自家儿子欺负。 直到某天,他看到脾气又臭又硬、看谁都不爽的周铮蹲在门口哄小姑娘,低眉顺眼,耐心十足,恨不得当场变出个大尾巴摇给赵筱漾看,放心了。 初闻赵筱漾是自己传说中的未婚妻,周铮冷笑:“有她没我。” 后来看到别的男生向赵筱漾告白,内心的醋意还是不知不觉飘了十里。可当他明白自己的心时,小姑娘已经羽翼丰满,撇下他远走国外。 四年后,赵筱漾带着满身荣光回国,熟悉又陌生的两个人再次遇见—— 相爱、成长、一起面对事业的冲击,他们是天生一对,他们都从少年懵懂变得光芒万丈。 “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这辈子,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从今天起,我周铮就是你的家人。” “遇到你的每一天,都是最美的时光。”
已完结,累计51万字 | 最近更新:第155章

第1章

书名:
我们的清甜小时光
作者:
浩瀚
本章字数:
2229

八月中旬,已经立秋,高速路上车辆稀少,燥热的阳光落在倒车镜上,反射出光芒。赵筱漾越过倒车镜看着飞逝后退的测速带,世界一片寂静。母亲去世,她成了孤儿,她要去往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过了B市高速收费站,薛琴摸了摸赵筱漾的头发,柔声道,“快到家了。”

赵筱漾有些不自在,但是也没有挪开,薛琴是个好人,她不能让薛琴失望。赵筱漾把手交叠在一起,抠了一下才又分开。垂下视线,视线所及是被磨起球的衬衣袖口。

她扯了下袖子,试图遮住。

“晕车吗?”薛琴又问。

赵筱漾立刻摇头。

“让孩子休息下。”坐在副驾驶的周启瑞道。“别一直跟她说话。”

薛琴的笑淡了下去。

赵筱漾想辩驳,胃里翻涌,她又立刻把话咽了回去,转头看向窗外。车速慢了下来,窗外高楼林立,夕阳穿过玻璃落入车厢,车厢内开着空调,并不会感到热。

上次赵筱漾来B市还是参加父亲的葬礼,烈士入园,她跟母亲坐火车到B市。她对B市的印象就是无数涌动的人头,还有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

下午五点,堵车高峰期,汽车走一分钟停一次。赵筱漾忽然捂住嘴,低声说,“阿姨,能下车吗?”

“怎么了?”

酸水从手缝里涌了出来,赵筱漾的吐字刚出口直接吐到了车里,顿时车厢内气味浑浊起来。赵筱漾面红耳赤,耳边一阵嗡鸣。

“对不起……”

“赶快擦擦手。”薛琴抽纸给赵筱漾,“晕车了?”

“嗯。”赵筱漾觉得羞耻,她又不知道要怎么做,茫然地擦着手和脸。紧张的尾指都在颤抖,她离开家的时候听姑姑说这车价值百万。

“对不起。”

“没事没事,不怪你,B市就是堵车太厉害,一走一停。”

赵筱漾更觉得无地自容。

车终于穿过拥挤的高架桥,开进了戒备森严的军区大院。

赵筱漾晕头转向的下车,手里捏着一团用过的纸巾不知道该往哪里扔。她抬起头就看到漂亮的两层洋楼,大概就是电视里出现的别墅。

院子里种着玫瑰,郁郁葱葱。赵筱漾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玫瑰,在天光的余辉之下,红的娇艳又高贵。

“筱漾,到家了。”

这是周叔叔的家吗?以后也是她的家么?洋房漂亮的让她不太敢踏进去。

“走吧。”薛琴握住赵筱漾的肩膀,柔声说,“回家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和你周叔叔是你的亲人。”

“谢谢。”赵筱漾端正地跟薛琴鞠躬,三天前,周启瑞也就是周叔叔和妻子参加完她妈妈的葬礼,拿出了收养文件,她的监护人从妈妈变为周启瑞夫妇。

进门,赵筱漾没看到垃圾桶,手里的纸巾一直攥着。

“你先坐,张姨,给筱漾倒杯果汁。”

赵筱漾看着年纪略大的女人送来果汁,连忙说道,“谢谢奶奶。”

薛琴看了眼赵筱漾,也没有纠正叫法,只对张姨说道,“周铮呢?”

“吃完中午饭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野小子。”薛琴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漂亮得像电影明星,皮肤白的发光。说话的时候柔声细语,永远含着笑,极有涵养,“筱漾累么?要不要休息?”

晕车让赵筱漾有些恶心,她低声说,“我想去洗手间,在什么地方?”

薛琴的眼里有疲倦,起身道,“一楼的洗手间在这里,我带你过去。”

薛琴把赵筱漾带到洗手间门口,打开了门,“有什么不知道的问我,或者问张姨。”

赵筱漾连声道谢,进去后反锁门才把手里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洗手间很大,干净得一尘不染,赵筱漾打开水洗手,抬头猝不及防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凌乱,脸上灰扑扑的,衬衣上还有一片黄色的污渍,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上的。赵筱漾垂下头去看自己的脚,沾满灰尘的球鞋,就她进洗手间这一会儿工夫,地上已经印出好几个脚印。

赵筱漾简直想把脚藏起来。

她上完洗手间,又洗了一把脸,地上的脚印密集起来。赵筱漾想找个拖把把地弄干净,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她很不安地打开门,外面已经没有了薛琴,年长的女人在厨房做饭。

赵筱漾回头看脚下,又一串脚印,她有些慌张。

“奶奶。”

张姨回头看到赵筱漾,赵筱漾穿着白色衬衣,黑色的长裤,没有什么版型,脚上穿着一双廉价的鞋。长得倒是漂亮,明亮的一双眼,肤白如雪,只是发型太土,特别没有气质。

“有事吗?”

“家里有拖把吗?”赵筱漾试探着问,声音很小。

张姨看到地上的脚印呀了一声,连忙放下手里的工作拉着赵筱漾去门口,“忘记给你拿拖鞋了,怎么弄的哪里都是?”

赵筱漾更尴尬了,简直无地自容。

一双洁净的粉色拖鞋放到面前,张姨说,“你先穿上。”

赵筱漾连忙换鞋,旧鞋要放回鞋柜,张姨两根手指拎着鞋往塑料袋里装,“你还有其他的鞋吗?”

赵筱漾脸涨的通红,说道,“有。”

“那我先把你这双鞋收起来了。”张姨处理好鞋,说道,“你去喝果汁吧,看会儿电视,很快就可以吃饭。”

没人跟她说房间在哪里,也没人说周叔叔和薛阿姨去哪里了。

赵筱漾走到客厅,客厅里放着宽大的真皮沙发,刚刚她试过,特别柔软。赵筱漾小心翼翼坐下,拿起果汁喝了一口,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的神经瞬间紧绷,转头看过去。

房门打开,先进门的是个高挑的少年,头发略长看不大清楚脸。他穿着黑色球衣,长腿格外显著,笔直修长。手里钥匙扔到玄关柜子上,啪的一声响。

赵筱漾刚要移开视线,他忽的抬头。猝不及防,两人对上视线,那是个长相非常精致的少年。深邃漆黑的眼浸着寒,高挺的鼻梁,薄唇冷冽。

赵筱漾怔住,少年并没有对她有过多的关注。淡漠的目光移开,走了过来。

赵筱漾浑身紧绷,垂下头看到他的鞋子。他踩着一双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球鞋,此刻沾满了泥,就这么进了客厅。有些近,赵筱漾屏住了呼吸,少年越过她走向冰箱。

“铮哥牛啊,打的那群孙子没还手之力,真爽——哟,这哪来的土包子?”王昊跟在后面进门,乍然看到客厅里坐着这么个村得不能再村了的女孩,登时笑出声,“这不会就是你爸妈给你带回来的林妹妹吧?”

周铮打开冰箱取出两罐可乐扔给王昊一罐,冷冽薄唇轻启,“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