痈疽第八十一

书名:
黄帝内经(全集)
作者:
黄帝、岐伯
本章字数:
1665
更新时间:
2023-03-28 17:4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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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心

《女人的心》是庐隐追求自由爱情主题的经典之作,作品中女主人公素璞对自由婚姻的大胆追求,折射出了庐隐的婚姻状况,即在婚前是大胆、勇敢、执着的,而婚后面对现实的生活,又是犹豫和无奈的。
已完结,累计6万字 | 最近更新:第十二章忏悔

第一章初识

书名:
女人的心
作者:
庐隐
本章字数:
4398

正是一个初夏的早晨,素璞为了她的朋友黎云结婚,她要去帮忙,所以绝早便起来了。当她走到栉沐室的时候,太阳刚刚晒到柳树巅,一群云雀纷纷向各处找吃食去。

素璞站在一面大菱花镜前,打开了头发,右手拿着一把淡黄色玳瑁的梳子,只放在头顶上,怔怔地出神;她想今天是黎云结婚的日子,而且是一个晴朗爽丽的好天气,真可算是良辰美景了。据黎云说他俩已恋爱三年,只为了那位新郎海文已经结过婚,因此他俩在苦恋中挣扎了三年;直到最近海文才和他的妻子正式离了婚,现在他俩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对苦恋的人,达到结婚的目的,黎云不知怎样快乐呢!唉,人人都有一个甜美的黄金时代,我自己呢?

素璞默默地沉思着,那拿梳子的手软瘫瘫地落了下来,她连忙把梳妆台下的春凳拖了出来,爽性对着镜子发起呆来,她一个苦闷的心正回味到四年前她的婚礼上去。

那时也是一个晴明的好天气,而且又当百花开得最灿烂的仲春时节,百灵雀和黄鹏早晚唱着婉妙的歌声;那时候她仅仅十七岁--一个对人生毫无认识的少女,在中学三年级里读书,在学校年假大考结束后,她带着快乐闲散的心情,回到家里;看见她母亲整日整夜地忙着,定作家具呀,买衣料呀,她莫名其妙地问母亲道:"妈妈买这些东西作什么?"而妈妈总是含笑不言,有时或者说:"自然有用处。"不久年假满了,她预备搬到学校去,妈妈连忙把她叫到跟前,摸着她的头发一面慈和地说:"阿素这半年不必上学了。"

"为什么不上学,妈妈?"

妈妈沉吟了一下说道:"贺士已经毕业了,一两日就从上海回来,六七月间要到外国去,这一去至少三四个年头,而你们的年龄也有这么大了;我想还是让你们结了婚他再走,我也放了心,不然一个青年男人在外国住上几年,难保不发生变卦,所以前些时候我已去信和贺亲家商议着,就在春天把你们的大事办了,你能和他同去更好,不然的话他也有个挂牵,就不致发生什么毛病了。"她听了母亲的一番话,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忧惧,只觉得满心腔中充塞着一种异样的感觉,见了人不由得羞答答地不敢抬头,那些亲眷们又常常跑来和她开心什么"小姐大喜呀!"那位老姑妈更使她难为情,每次来了,总是把她通身上下端详个仔细,然后笑眯眯点头道:"这孩子倒有些福气,听说姑爷人品长得不错,而且学问也好,今年刚刚二十多岁已经大学毕了业......"老姑妈唠唠叨叨说个不休,这给她一种很好的印象,于是她感觉得这位未来的夫婿,已占据了她整个的处女之心了。

她在家人忙乱的热闹空气中,匆匆地已过了两个多月,眼看吉期一天近似一天,她这时每日只躲在房里,绣一对鸳鸯嬉水的枕头;在那一针一线中织着她美丽的热情的幻梦。

最后她所理想的结婚生活,变成事实了。贺士果然是一个神隽的青年,在新婚的生活里,他俩都昏昏沉沉地过着,也许那就是所谓甜蜜吧!不过他俩兴趣上似乎总有些不相投,时时显露出互相间勉强应付的痕迹。

窃贼般的时光,悄悄地溜走,她结婚已经两个多月了。一天早晨她从床上起来,贺士还沉沉地睡着呢,她披了一件睡衣,推开玻璃窗,倚着窗栏,看见院子里的海棠花一朵都没有了,倒是树荫深处已缀着豆粒般大的海棠果了。同时天气也一天一天闷热起来,贺士出国的日期将近,她对于离别的滋味,有点模糊的凄酸,不免掉过头去望着正在甜睡的贺士。这时贺士正打了一个转身,微微地睁了一下眼睛,便又睡去了。她觉得一个人怔在窗前没有意思,便悄悄地走出房门,墙阴的两株红玫瑰已经开得很茂盛了,她便摘了几朵,仍回房来;贺士这时已经醒来,他看见她云鬓蓬松还不曾梳洗的样子,便问道:"你这么早跑到园子里作什么?"

"我去摘几朵玫瑰花泡茶吃!"

"哦,玫瑰都已经开了吗?"

"是呀,光阴过得多么快!"她说了这话,心里有些发哽,并且叹息了一声道:"再有十天你也就要走了。"

"不错,仅仅只有十天了;素璞,我走了以后,你一个人在家里也闷,不如和妈妈商议,还是继续去读书吧!"

"也好,不过我近来似乎有些毛病,常常头疼,而且心头作呕,月经已经两个月不来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好找个医生看看。"贺士说着连忙爬了起来,要水洗过脸,就匆匆去找杨大夫来。

不久大夫到了,仔细地检查后,便含笑道:"恭喜嫂夫人是喜病,没有什么关系,过了一定的时期,自然会好的。"

她自从听到自己要作母亲的消息,似乎害羞又似乎骄傲。同时她有点怀惧,因此她要求贺士再迟半年去国外,贺士也答应了。从此她便安静地等待着。到了年底她很平安地生产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儿。贺士在第二年的春天,就离开她到欧洲去了,现在已经是去了三年......素璞回味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这时心里充满了无限春愁,她早要知道别离是这样的滋味,真不该让贺士单独出国了。她不禁滴下悲怨的泪滴。正在这时候,张妈拿了洗脸水进来说道:"少奶奶洗脸吧!"

"放下好了!"她懒懒地回答着,站了起来;一面洗脸一面泪滴儿仍如泻珠般滚了下来,她这时不但想到异国的贺士,而且也想到家乡幼小的爱女,因为当她生产以后,贺士即出国,她便到北平进了大学,现在也整整离家三年了。

这一早晨素璞在哀愁与回忆的情绪中混过,而不待人的时间,早又中午了。海文和黎云的婚礼是三点钟,吃过饭就应当去,因此她忙忙地收拾了,换了一件衣服,坐车子到了中央公园。这时满园花草,都开得灿烂夺目,又加着两排苍松翠柏更引人留恋,果然是好天气,美景色,谁说老天无知呢,安排了这样的画境,为这一对幸福的人儿......

她一面走一面想,不知不觉已早到来今雨轩了,她刚想向茶房问黎云来了没有,只见黎云已笑嘻嘻站在户口向她招手,她连忙迎了上去道:"怎么样?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也没有什么可预备的,只等时候到了行礼。"

"海文没来吗?"

"他去拿定的花球去了。"

"你家里的人呢?"

"他们都在后面的屋子里,我来替你介绍介绍,回头请你帮着她们招待来宾。"

黎云领着素璞绕过那草坪,便进来今雨轩的大厅,只见礼堂里满是花篮和松柏枝搭就的台子,十分富丽。在大厅的后面,有一间小屋子是预备新娘化妆的地方,黎云推开门,只见里面坐着两个男人,一个女人,黎云指着那位三十多岁矮胖的男子说道:"这是家兄。"又指着那位团脸的女人道:"这是家嫂。"这时另外一个年轻的男人也站了起来,黎云说:"这是舍侄纯士,他在西郊大学读书,"回头又指着素璞说:"这是我的同学素璞女士。"大家见过了,黎云的哥嫂,便向素璞含笑道:"今天要劳女士的神,替我们招待招待客人!"

"那是当然帮忙的。"

她们应酬了几句话后,黎云便对纯士说道:"你们外头坐着吧,恐怕客人也快来了,我让嫂嫂替她烫头发。"纯士应着便陪素璞到大厅上,参观了一阵礼堂。他便招呼素璞到廊子上的茶座上坐下,茶房泡了一壶香片茶,又摆了一桌子的糖果,他俩吃着茶等待客人,但是时候还早,除了一些游园的人们,从这里经过外,还不曾有人来;在这闲暇时间中,素璞忽然抬起头来,向坐在对面的纯士望了一望,她觉得纯士面孔上,有一种使人难忘的印象,她莫名其妙地把纯士的五官暗暗地品评着,最后她发现他的眼睛特别光亮。同时她感觉贺士虽然是一个美男子,可是赶不上纯士聪隽有精神。她正在呆呆地思量着,忽听纯士说道:

"素璞女士是研究教育吗?"

"不,我是研究史地的。"

"快毕业了吧?"

"还有一年半。"

"贵校的史地用的是什么课本?"

"我们不用课本,完全是讲义,不过先生另外还写了几本英文的参考书。"

"女士也喜欢看西洋文学书吗?"

"偶尔也看一些,如迭更司的小说呀,大仲马父子的作品等,不过我的外国文程度太浅!"

"那是女士太客气了,我常听见黎云姑姑谈起女士对于中国文学很有根底,而且我也曾拜读过女士所填的《浪淘沙》,真是调高韵逸;几时女士也教教我填填词!"

"笑话,我哪里会填什么词,不过一时高兴,胡乱写上一些罢了。"

他俩正谈得高兴时,忽见有几个客人已向这里走来。纯士招呼客人到大厅里坐着,素璞去看黎云,只见她已将一头的乌云,烫成水波纹式,脸上擦了脂粉,果然比较年轻美丽了。黎云对着镜子向素璞含笑道:"你替我把纱披上试试看。"素璞便把那长方盒里的薄如蝉翼的白纱,轻轻地拿了出来替她齐额披好。衬着身上粉红色的礼服,果然光艳耀眼。素璞扶她坐在椅上,这时女客也来了不少,有几个亲眷走进来看新人,黎云默默含情地低着头,让她们品头评足,素璞本想陪着她,忽见她嫂嫂进来说道:"素璞女士,外面来了几个黎云的同学,请你去招呼她们坐吧。"素璞听了这话,只得撇下黎云到外面去招呼了。

五点钟行过礼后,来宾们都纷纷坐上席了,正好素璞同纯士坐在一张桌子上,当喜宴将散的时候,纯士向素璞低声说道:"黎云姑姑叫我请女士慢一步走。"

不久来宾都散尽了,黎云已把头纱取下来,换了一件玫瑰色的软缎绣花旗袍,满脸喜气地挽着海文走出公园,坐汽车回家,纯士另外雇了一辆车子送素璞回去。

在寂静的长安街上,路灯闪闪地发着青绿色的光,天上繁星如棋子般满布着,一钩新月才从云层里吐露出来,春天的和风,夹着花香拂吹着,这美丽的夜,当然是最适合新婚儿女的环境;便是这一对初识的青年男女,他们依样地也被这软软的春光所陶醉了。在这个时候无论哪一个人,心弦上都颤动着活跃的音波,而憧憬着梦幻的美丽,虽然明知自己所想象的,是超越实际的热情,但是春便是整个浪漫的象征,因此这汽车中的纯士和素璞也竟不能逃避春的诱惑,在他俩的心田深处,已暗暗地洒上相思的种子了。

不久已到了素璞的家里,纯士看着素璞下车进去了,他才又折回城东去,在车上他似乎惊喜着自己发现了些什么,但同时又像是失掉些东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