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耳语 9.3
完结 签约作品 都市人生 现实百态
作者: 瑚布图 主角: 乔福林 张秋蝶、乔小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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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至 第90章 一片热土 2023-03-26 08: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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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这是一部反映新时期山乡巨变的现实题材长篇小说。作者跑遍40多村屯,走访200多耳农,十年构思、沉淀而成。 东北老爷岭腹地,观音山脚下叫柞树沟的一个小山村,交通闭塞,民风淳朴、剽悍,百姓生活极艰辛。 乔福林是银行保卫科长,妻子是银行职员,他辞职回乡搞黑木耳,想带乡亲发家致富,摆脱愚昧贫穷。可妻子想不通,儿子形同路人。因木耳失去丈夫的母亲,采野木耳被黑熊咬残的大哥,初恋情人后成为寡妇的莲蝶都反对!他成了“疯子”! 缺资金、技术、土地,发展思路与村里相悖,菌种制作险丧命,病菌、干旱、洪水、台风等天灾,自己的农药药死母亲,大哥离奇失踪,部分村民昧了良心,莲蝶虽自学菌种制作,爱子却在眼皮下被砸菌架下。为支持援藏事业,乔福林木耳再遭损失。黑木耳产业火了,但农药残留、传统落后的制菌工艺、严重的环境污染等问题随之而来…… 乔福林的儿子、毕得财的女儿,宿仇的孙女,上演了你无法想象的人间大剧,酸甜苦辣咸,爱恨情仇,汗水、泪水、血水,幸福、甜蜜、悲酸、坎坷,终使黑木耳产业和生态建设矛盾迎刃而解,用青春和热血诠释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真谛!

第1章 回乡祭祖

引子

上世纪七十年代,一个深冬午后,鹅毛大雪纷纷,天空一片混沌。绿皮车厢内十分嘈杂、拥挤,虽然许多人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但都洗得干净,一个中年男人和身边男孩穿着破旧的棉袄,木然站在过道上,被来往的人群拥来挤去。火车还没发车,很显然,中年男人在顾忌着什么,紧张兮兮地把一个棉被打成的行李包塞进座位底下,似乎在做见不得光的事。

汽笛声响,火车缓缓开出车站。突然,右侧车厢门口起了一阵小骚动,中年男子敏感地扭头,发现两名乘警朝他挤过来。中年男子眼神慌乱,下意识向左侧车厢口挤去,可很快,他发现前边也有两名公安,而且,他还看见了村支书侯宝山和治保主任刘石头。于是,中年男子绝望了。

餐车上,两名公安将捆绑破棉被的麻绳解开,打开被子,发现里面藏着二斤黑木耳。一名年轻公安得意地笑了,说:“伪装的还挺深,乔元海,你涉嫌投机倒把,私自贩卖黑木耳,现在被抓现行,还有啥说的?”

侯宝山递给公安一支烟,刘石头擦着火给他点燃,侯宝山堆上讨好的笑说:“念乔元海是初犯,你们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

刘石头说:“就是,就是,充其量也就一斤多木耳,没收算了吧?”

年轻公安板着脸说:“你俩这个态度可不行,本来二斤木耳,却非说一斤,这不是和稀泥吗。”

侯宝山指着旁边的乔福林,说:“瞧他还带着个孩子,也不容易,这样,你把他交给我,我们把他带回去严肃处理,召开批判大会。”

年轻公安摇头如拨浪鼓,说:“你别磨叽了,说了不行,你还墨迹啥?我们必须把他带回去审讯。”

乔元海彻底绝望了,他看了眼侯宝山,又看了眼他儿子乔福林,说:“我肚子疼,我要尿尿。”

不好了,有人跳车了!

车厢里突然乱作一团,接着在一处柞树林边,火车吱嘎停下,乘警、公安和侯宝山、刘石头踩着积雪在前面跑,男孩儿跟在后面跑,他心里惴惴的、惶惶的,突然他放声哭了起来。

1、回乡祭祖

乔福林想让李萍陪她回柞树沟。昨晚睡前温存后,他试探着把想法说了,希望李萍看在他面子上,一起回去祭祀,毕竟乔元海是她未见过面的老公公。明天是父亲20周年忌日,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看薄面。可李萍压根没给他面子,什么佛面、薄面,都不如鞋垫子,因为在她记忆里,那个穷山沟实在太落后、太封闭、太埋汰了,她一想到乔福林的那个家,心里就有些颤颤的,于是她表情寡淡地说:“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遭罪、喂虱子。”

乔福林哀求了几句。李萍不耐烦,说你别磨叽了,你到底睡不睡,不睡去方厅看电视。欠起身的乔福林看着她美丽的睫毛,再看看她肉嘟嘟性感得像舒淇的嘴唇,知道柞树沟的“虱子”给她心里留下阴影了,心里叹息一声,说:“既然你不去,就让小盼跟我去,毕竟他是爷爷的大孙子。”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后的观音岭景色怡人,空气清新,但也霸道地往喉管里逼迫着冷冽空气。吉普车如一条不甘寂寞的鱼,哗啦啦,叮叮咣,抖动着游动在观音岭色彩斑斓的五花山中。刚驶过一片叶子金黄的白桦林,迎面又撞来紫红、暗橙色的密密麻麻的柞树林,接着挺秀的翠绿红松抢入眼帘,犹如森林巨人般“木秀于林”,挺拔得像羊群中的骆驼。乔小盼兴奋极了,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满树红果子,令他不时拍手惊呼,嚷嚷着下去摘“山里红”或者“山丁子”。乔福林按住他脑袋,试图安抚住他的“躁动与喧哗”。

儿子实在聒噪得厉害,乔福林说:“我给你讲个观音岭的传说吧。”

“好呀,好呀。”小盼拍着手说。

大约100年前,这儿还没有人烟,到处是原始森林,到处是老虎、野猪和马鹿,有一天从关里来了三个年轻人,带头的是我太爷爷,其他两人分别姓侯和毕,三人从山东来,是一个村的光腚娃娃。他们千里迢迢,风餐露宿,来到这片荒无人烟的老林子采黑木耳。可眼看秋天快过去了,他们只采了十几斤。一天,精疲力尽的他们来到一处悬崖下,想避避风啃几口煎饼,恢复一下体力,突然侯姓小伙脸色大变,浑身哆嗦,原来就在他们十几米处的悬崖下,一只休憩的东北虎慢腾腾站起来。于是,六只眼睛对着两只眼睛,谁也挪不动步了。我太爷说咱谁也别动,别让老虎看出咱怵它,咱就一直盯着它。就这样,三个人的心都快跳出胸膛了,虽然腿抖得像风中芦苇,屁股沟子淌满了冷汗,却也不敢躲开眼神。我太爷小声祈祷,观音菩萨啊,保佑我们吧,如果不被老虎吃掉,来年春天俺们再来这里,一定在山顶上给你修个庙,在附近定居,永远供奉您。大概老虎刚吃完一个狍子,还不饿,也许他们三个瞪视的眼神令老虎胆怯了,几分钟后,它收回凌厉的目光,低眉耷眼地走开了。三人当即瘫软如泥,跌坐地上。缓过神来,三人搓土为香,拜了把子。为还愿,第二年春三人回到这里,用了大半年时间,在山顶修了座小庙,是为观音庙。而这座高山,也被人称为观音岭。

故事讲完,乔小盼仍有许多疑惑要解决,后来三兄弟咋样了?建完观音庙,直接回山东还是咋的了?再碰没碰到过老虎啊?

乔福林说:“他们在观音岭的柞树沟定居下来,采集野生黑木耳,晾晒干透,冬天背回老家卖掉,挣些钱养家糊口。”

这时一只长尾野鸡,突然从车前扑啦啦飞过去。儿子又开始大呼小叫。

其实,从观音岭回柞树沟,比从鸡图公路走绕远,多出60多公里,但乔福林就是喜欢走这条运材路,虽然不像鸡图公路那样是沥青路,但他喜欢挑战,喜欢开着吉普车颠簸在山路上,尽情领略观音岭雄奇、狂野、原始的自然风貌。于是他心里高兴,嘴里就秃噜出一句怪话,“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乔小盼斜他一眼,说:“你这是啥呀,乱七八糟的,你说咒语呢吧?”

乔福林嘴角笑笑,唱起了二人转,“大汉江山渐渐残,汉献帝无福闯曹蛮,姥爷镇守荆州地,刘皇叔人马坐西川……”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乔小盼大声唱起来,似乎想盖过父亲的声音,“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吉普车驶过率宾河进入柞树村,太阳才三杆子高。从率宾河北岸左拐进入主街,这是村里唯一的主街,往北开过几趟房,就是乔家祖屋。主街街口矗立的大榆树郁郁葱葱,乔福林太爷闯关东时这棵古榆树就在,现在过去了一百多年,它依然苍翠、挺拔。那年,他太爷和侯宝山的爷爷以及毕得财太爷,一起从吉林翻过老爷岭,攀上观音岭顶峰后,望见山脚下率宾河蜿蜒向东南流淌的背面大山褶皱里,由南向北神龙吸水似的这条大沟,以及它冲击而成的不大一块扇形平原后,突然泪流满面,连说到家了。后来某天,县文物管理所来了几位专家,围着大榆树鼓捣半晌,往树身上咣咣钉牌子,交代村支书侯宝山,要管好村民,管护好大榆树,不要让它枯了、死了,说这棵树有800多岁,是县上的文物。

侯宝山命人在树底焊了个铁栅栏,并在一次村民大会上说:“这是咱柞树村的宝贝,是咱的风水,如果谁胆敢砍树、烧树,搞破坏,就是与柞树村几百口子为敌,就是掘柞树沟的祖坟,看我怎么收拾他!”

二迷糊起刺,问:“破坏了大榆树怎样?”

“那你就屎壳郎搬家,滚球子!”侯宝山严肃地说。

“噢,我知道了,”二迷糊揉着眼角的眵目糊说,“谁敢睁眼往枪口上撞,那就是耗子钻牛角,死路一条呗。”这小子仗着那年学校组织学生进山采野生木耳创收,发现两个猴头长在七八米高的大柞树上,就爬树去采摘,结果手没搂紧从树上摔下来,造成脑震荡后遗症,从此就觉得村里欠他多少似的,啥事都想强出头,成了惹不起的刺头。

后来,大榆树下就成了村中老人议事的地方,谁家添娃起名字,谁家老人上观音岭遭了横事,谁家占了谁家一垄地,谁家公鸡把谁家母鸡欺负了,等等,长者们都要围聚在大榆树下,一袋烟吸完,答案有了,官司断了。乔福林对于大榆树记忆最深刻的,是它成了村民扯闲篇儿的地方,成了二迷糊、葛亚丽他们唱二人转的地方。后来,侯宝山嫌他们唱的段子太荤、太埋汰,担忧教坏孩童,带坏民风,在几次三番批评教育甚至破口大骂无果后,命刘石头在大榆树杈上安置了两个高音喇叭,成天播放郭颂的新民歌。

乔福林看见,大榆树下聚集了许多人,有人在唱二人转,有人在下象棋,还有一些小孩子,在玩追逐游戏。这些孩子看见吉普车,稀罕的不得了,也不顾及吉普车带起的灰尘,在后面追逐着呼喊、奔跑。

吉普车吱嘎停在门前,乔福林看见院门外围了一群人,母亲弯曲着几乎与地面平行的身子,手里的石头拍得木樟子啪啪响,头发纷乱得像冬日田野衰草,浑身颤抖,嘴角白沫蠕动,向樟子另一边的女人喷射出难听的话。“秋子”(观音岭土狗),嘴巴喷溅着白沫,尾巴翘得橡根棍子,愤怒无比地朝对面樟子里的胖女人狂吼。

对面的胖女人叫齐丽美,是村支书侯宝山的老婆,她身大力不亏,嗓门格外大,明显在这场骂战中占了上风。

两个女人这种吵架,乔福林从小就司空见惯了,他依稀记得,她们的骂战是父亲跳火车摔死后,开始的,那以后,母亲将丧夫剧痛归咎于侯宝山带人围追堵截乔元海所致,于是总是小题大做,故意找对方的茬。而齐丽美因丈夫是支书,在村里处处受人尊敬,不成想西院的庄小凤时常指桑骂槐,就有些受不了,所以两个女人的骂战就不可避免。乔福林觉得她们的对骂太难听、刺耳,知道肯定是因为点鸡毛蒜皮小事而吵架,担心污染小盼耳朵,就去拽母亲的胳膊。

母亲以为是哪个拉架的邻居,头也不回说:“你不用劝我,我今天就是要讨个说道,天底下有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妈。”乔福林低声唤了一声,手上用些力气。

母亲似遭电击,身子颤栗下,艰难地转过身,仰头看见乔福林一手抓住自己胳膊,一手牵着大孙子,眼里露出乞求的目光。而那只有几岁的大孙子乔小盼的目光,却是惊恐的、惊扰的、惊讶的!于是这个饱经风霜,腰弯得像张弓似的女人,突然老泪纵横,抱着小盼哇哇嚎啕。

乔福林把母亲搀进屋,一家人盘腿坐在炕上。庄小凤爱怜地看着乔小盼,左一句大孙子,右一句大孙子,满眼流露出的都是爱意。乔福林还纠结于刚才的阵仗,说:“妈,你以后别总跟东院的齐婶吵架,你俩吵了一辈子,还没吵够啊?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故意找茬吵架,累不累啊?”

庄小凤还在逗弄孙子,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辈子都咽不下,只要我还有这口气,就和他老侯家战斗到底。”

乔福林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你总记挂在怀,时间长了气不顺,你会憋出病来的。”

“啥?”庄小凤朝他瞪起了眼珠子,大声说,“大林子,你是不是忘了你爸是怎么死的了?你,你这样说娘,娘的心真的很痛啊,大林子!”庄小凤呜咽着抹起了眼泪。

乔小盼吓坏了,从庄小凤怀里挣脱,钻进乔福林怀抱,一双莫名无辜的眼睛,胆怯地看着庄小凤。乔福林心软下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妈你误解我了,我爸当年是害怕因为投机倒把罪回来蹲笆篱子,才从火车厕所窗户跳车的,他的死纯属意外,跟侯宝山没有太大关系……”

“住嘴!”

庄小凤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瞪着乔福林,说:“你那时才七八岁,你懂个屁?跟侯宝山没关系?说得轻巧,如果不是他带人去抓你爸,你爸能摔死吗?大林子,你太让我失望了,太没骨气了!难道你忘了,你爸摔死后,我带着你们姊妹几个,孤儿寡母的有多难吗?”

乔福林怕母亲太过激动、伤心,连忙说:“对不起了妈,是我不好,一回来就惹你生气,你别再生气了,瞧把小盼吓的,孩子都要吓哭了。”

乔福林的话真管用,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庄小凤看见小盼小鹿般纯净、怯懦的眼神,赶紧止住哭声,说:“奶奶不哭了,还是俺小盼乖,奶奶最心疼小盼了,来,奶奶抱抱,哎呦,我的心肝宝贝啊!”

过了一会儿,乔福林问:“你刚才为啥那么激动啊,跟东院吵得那么凶,也不怕左邻右舍笑话。”

庄小凤说:“齐丽美大胖猪,欺负人欺负到家了,想骑着我的脖颈子拉屎,我不跟她吵,便宜了她。”说完,她竟然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

乔福林说:“多大点事啊,天塌下来了,还是观音岭倒了?”

母亲的语气缓和下来,说:“也没啥大事,不过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不就是咱家的大公鸡鸡跑到东院啄了几口白菜吗,至于让她削了一棒子,差点把大公鸡膀子砸断……”

唉,乔福林轻叹一声,说:“你的脾气也真够火爆的,点火就着,可是妈,气大伤身啊。”

庄小凤露出一丝狡黠的笑,说:“其实我才不生气呢,我就是想膈应膈应齐丽美。”

家里吵得这么凶,乔福林却没看见大哥乔福森的影子,心里不免有些懊糟。提起这个拎不起来的大哥,着实令他从心里反感、瞧不起,怨他不争气,成天喝得醉醺醺,把日子过的苦哈哈,母亲跟他生活在一起,乔福林每月给他50块钱,作为抚养费用,可都被他买酒喝了,为此大嫂胡金兰颇为不满,两人三天两头闹得不愉快。

大概母亲瞧出了乔福林的疑问,说:“你大哥去村委会了,村会计通知说,镇上来人了,催缴咱家欠的统筹款和提留款。”

“咱家欠多少钱?”乔福林问。

“欠国家和村里的,合计一千多块。”庄小凤叹息一声,刚才还因吵架而潮红的脸,突然苍白衰弱下来。

乔福林顿时懊恼起来,说:“我大哥太不要强了,一个冬天6个月,也不知道出去找点活干,不欠一屁眼子饥荒才怪。”

“你也不能只怪你大哥,”庄小凤听他责怪老大,心里有些不高兴,说,“自打你爸死后,你大哥就顶起了这个家,为了让你们姊妹吃饱饭,上得起学,他成天在老林子里转悠,采点木耳换钱,谁承想黑木耳跟咱家有‘仇’,害死你爸不说,还让你大哥被黑瞎子啃去半个脚后跟,要不是他躺在地上装死,早被黑瞎子舔了……”说到伤心处,庄小凤抹起了眼泪。

乔福林见不得母亲哭,知她说的是实情,心里感到愧疚,说:“你别哭了,我去村委会看看。”他拉起儿子手,走出外屋门。

乔福林把吉普车在村委会门口停好,把儿子抱下车,起风了,虽然不大,却吹得凉飕飕的。他给小盼扣好衣扣,朝村委会走去。在走廊里,他听见一个人大声说,“乔福森你别光抽烟,到底啥时把欠款还上?你倒是出个声啊,像个闷葫芦,到底啥意思。”

另一个声音似乎是支书侯宝山的,“福森啊,你说句话,现在还不上,到年底能不能还上?要不,你就做个还款计划,今年还不上,明年,或者后年还上,不管咋的,你得有个态度嘛。”

乔福森瓮声瓮气地说:“我也想还钱,可是,俺家就这条件,就我一个男劳力,脚后跟又叫黑瞎子啃去半边,干不了重活啊。”

大概第一个人是镇里干部,说:“你这个态度太消极,谁家没有困难,要是都像你这样不思进取,日子就没法过了。”

乔福森嘟囔了一句,“谁不想过好日子啊,谁不知道欠钱丢人现眼,可是,我家真的困难啊。”

侯宝山说:“乔福森说的也有道理,要不,我看这样行不行,让他做个还款计划,每年还一点,逐渐还吧。”

镇里干部说:“我真服了你,乔福森,肉,你太肉了!”

“爱他妈咋地咋地,反正老子没钱,有能耐,你们把我拉出去枪毙!”大概乔福森感觉受到了侮辱,被激怒了,语气突然强硬起来。

“好啊,既然你死猪不怕开水烫,想暴力抗税,那好,赶紧给派出所打电话,把他绳起来!”

“吓唬三岁小孩呢?有章程你们现在就把我抓起来,老子要是眨一下眼皮,就不姓乔!”

“乔福森,你咋说话呢?”侯宝山大声训斥,“咋的,你还能耐了,不听劝了是不是?”

乔福林听出来了,侯宝山是怕事态激化,在故意给大哥找台阶下,他知道大哥的驴脾气,发起犟来九头牛也拉不回头,于是他快步走进去。

乔福林看见,小会议室里烟气弥漫,会议桌一边坐着侯宝山、治保主任孙俊,还有两个人不认识,估计是镇里的干部,另一边坐着大哥乔福森。大概没想到乔福林会突然出现,乔福森脸上布满疑云,皱着眉看着他。

乔福林掏出120块钱,放到桌子上说:“这钱先还上,欠多少我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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