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里警察没有把事情说得太清楚，只是说报案人是纪狗精，她声称在南京无依无靠，是安护家政公司的员工。她手拿着公司的合同，要警察给一个说法。

“有人死吗？”

施杞在路上问陈洁。

“那老头和保姆都活着在派出所。”

凌晨三点的派出所里，一个穿着睡衣的老头和一个披着长大衣的保姆，他俩在来之前显然也是在睡觉。

施杞和陈洁却是忙了一整天，这会儿一个哈气接一个哈气的。

在进入派出所大门前，施杞感觉一瞬亮光在眼角闪了一下。

“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施杞问陈洁。

陈洁又打了一个哈气，“感觉到什么，问问什么事赶紧回家睡觉吧，这算不算加班？老板应该给我们加工资。”

施杞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除了昏黄的路灯外，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商铺也都关门了。应该是她太困了，出现了幻觉。

施杞走了两步还是觉得不对，她又猛地回头。刚才的亮光她之前好像也感觉到过，是闪光灯的感觉。

可她周围肉眼可见之处什么都没有。

真的是错觉吗？看来她得好好休息了，除此之外，风穿过发丛时，施杞还能感觉到风里轻微的呼吸声，黑暗里似乎有双眼睛正在看着她。

看来她得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你们俩谁是陈洁？”值班的民警问道。

“我是。”陈洁眼睛里的红血丝描述着她的疲累。

民警将两人朝里边的办公室里带，一边走一边给陈洁和施杞描述情况。

据说纪狗精正在房间睡觉，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摸她，她睁开眼就看见张人祖站在她的床边，于是她就报警了。

张人祖说他只是起来上厕所，他看到纪狗精的被子掉地上了给她盖上。

两个人反正是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那纪狗精的诉求是什么？”施杞问道。

“这就是难办的点了，家里没有摄像头，谁也说不清楚，就这个事闹到派出所我们也问她想怎么解决，凡事要讲证据的。”

“她想要张人祖道歉？但是张人祖不道歉是吧。”

“要是道歉倒还好，两人说到后来，那老头是想服软的，他说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碰到了，盖被子碰到也正常，就说他可以道歉，以后纪狗精睡觉把门关上，他也不进去。可是这女的压根就不是要这个。”

“那是要赔钱？”

“也没提。”

“不想干了？”

“不想干了直接走就是了，我看这老人也没有强迫她，要不然她哪能顺利报警呢。”

施杞和陈洁都觉得民警说得有道理。

“所以为什么叫我来？”陈洁问道。

“她说你是负责人她合同的人，他因为信任你们公司才来这家干活，现在出了这种事，她要你们公司道歉。”

“什么？”施杞和陈洁正在走的脚步停住了。

天上果然不会掉陷阱，馅饼可能是个大陷阱。现在想来，这整件事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纪狗精和张人祖这几天的关系一定是相处很融洽的，否则八千块的价格，张人祖随时都可能拿着合同来公司要求换阿姨。

在交中介费的时候陈洁就告诉过他，如果觉得阿姨不合适是可以换的，但是张人祖没有。

纪狗精也肯定是信任张人祖的，如果不是，她不应该开着房间门睡觉，她大可以将房间门锁上，这样也不存在张人祖见到被子掉地去帮她拾起盖上的事情。

事情太奇怪了，尤其是纪狗精现在的态度，好像伤害到纪狗精的从来不是张人祖，而是安护家政公司。

“你们总算来了，你们介绍的老色狼啊。”

“我没有啊，我什么时候，我没有啊。”一旁的张人祖百口莫辩。

“是你上门应聘，是你和雇主爷爷看对眼了，不是我们介绍的。”陈洁冷静道。

“你们不认是不是？欺负我这个外地的老太婆啊，我要去法院告你们。”

施杞记得那日在公司里见到纪狗精时，她风韵犹存，看起来知书达理的。这会儿她披头散发，像个泼妇。可让她吵闹的原因，又只有她一个人能够证实。

“告我们？”

“当然告你们了，就是你们给我介绍的工作，我有合同的。”

合同正在纪狗精的手里抓着，它的外面还有一层透明的文件袋。

“那你现在要干什么？”

派出所里的民警都给闹疲了，一旁的张人祖在办公室的转椅上快睡着了，他每一次从迷糊中醒来，都是因为纪狗精时不时突然的一阵高呼。

“我……我要找安护家政公司算账，我要找负责人，要找老板，要把这个事情告诉所有人。”

纪狗精说到做到，她越说越精神，就在办公室里不走，民警都有点后悔将两人带到派出所了，这明明是在家里就能调解好的。

陈洁给老板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听。

施杞想起了她签第一单之后快要辞职的那会儿，那会儿也是这个时间，她接到电话后是一个人去的雇主家里。

那时的她害怕又忐忑。现在她并不忐忑，只是有一种奇怪的不安，面前的纪狗精如果不是有精神问题的话，那这一切就是设计好的。

在天蒙蒙亮的六点钟，老板接了电话，赶到了派出所。

他可是混江湖的，听了施杞和陈洁这么一说就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妥，他给陈洁和施杞打了辆车，让两人回去睡觉，剩下的交给他。

就在陈洁和施杞踏出派出所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纪狗精的声音。

“黑心中介公司啊，让保姆陪老头睡觉啊，没有天理啊。”

施杞皱眉，这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可也就是在这时，施杞感觉到一阵胸闷，她的视线里看不见老板叫的那辆网约车了，她的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的一堆记者，他们正将摄像头对准施杞和顾唯。

记者们的模样并不陌生，施杞见过他们。

在省中医院紫金分院张磊的手术室门口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