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梦魇

听说，人死前，这一生做过的事，会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一重现。

火，好大的火。

到处燃烧着熊熊大火，据点已经失守。他躺在被打翻了的物资箱堆里，在他身下，盛开一朵朵妖冶的猩红之花。耳畔似有低语声响起，往昔的一幕幕，真的在眼前浮现。

第一次踏入学院时的紧张、通过考核领取武装手环的兴奋、加入舰队登上战舰时的激动，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喜悦。

他的唇角勾起浅浅的笑，他试图伸手去触碰，但苦于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体力拉拽着生命力一起离开了他，斑驳的大剑被击打得粉碎。折断的剑锋，正插在他的心口上。一块破碎的机甲碎片，锋利的边沿，嵌在他的脖子里。身体表面，是一道道沟壑般的伤口，触目惊心。

视线越来越模糊了，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一只被机甲包裹住的脚掌，踩住折断的剑锋，只听“嗤”的一声，剑锋扎进了他的心脏。温热的血，从他的唇边溢出。胸腔里，那颗心，渐渐停住了泵动。

那人举起了枪，赤红色的能量于枪口汇聚。

“——！”

那人好像说了什么，但他已听不清了。

扳机扣下，能量激发。

钻心般的痛楚袭来，他的意识彻底归于一片黑暗。

——

坠落。

坠落。

当“他”狠狠摔在地下时，意识终于回归。李悠睁开了眼睛，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认知到自己刚从噩梦中惊醒这一事实。

他掀开毯子坐起来，睡衣被冷汗打湿。空调依然静静吹送着冰凉的风，皎洁的月光透过那扇落地窗照下来，为地板铺上霜华。他抄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摁亮屏幕，凌晨2:38。

这已经是他近一个星期以来第四次做噩梦了，做噩梦不可怕，可怕的是梦的内容一模一样。梦魇，在困扰着他。

他不知道，是否有未知的神秘力量，在通过这个梦向他发出警告。梦里，有被攻破的据点，被搜刮一空的物资箱。支离破碎的机甲，折断的大剑。以及，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濒死的他。

死亡的感觉是如此清晰，就好像那真的发生在他身上一样。他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额头，还好，额头上并没有多出一个洞。他略略放下心来，分清了噩梦和现实。

李悠低下头，扫了一眼戴在右手腕上的武装手环，躺了下去。他一把抓过毯子，盖在自己头上。

“叮咚。”手机响了一下，WeTalk上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李悠从毯子里探出一只手臂，把手机拿进毯子里。划亮屏幕，还未退出的聊天界面只有一条孤零零的信息。

“你睡了吗？”

给他发消息的人，头像是一只可爱的粉色小猪，他备注是“公主殿下”。

他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触电般一弹，回复了一条消息：“做噩梦了。”

“叮咚。”回复很快就过来了，是秒回。“或许，梦境与现实都是相反的呢？”

“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好好休息吧，晚安。”

把手机灭屏，放回柜子上。李悠把手缩回毯子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