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跟张北山到苛山的时候这边已经有不少交警正在接管道路，一问才知道，林场临时调派帮忙的人已经撤回去了。

两人只好上营地去，果不其然，老远就在门口看到一个人坐在门口。

“嘿！这位谁家的女孩，怎么大晚上还在山里啊……”林业笑着脸凑了上去，结果没意外地挨了一瞪，还有一顿语言输出。

张北山在一边不说话，也没敢过去，直到看到有手指头往这边指，他才尴尬地走过去。

“好啊，北山哥找你，你找我！”

“你俩真能耐了！”

“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忙前忙后……”

又是一顿物理输出，林业只得赔笑点头，安慰着眼前累得不行的谢安安，谁知道会闹成这样，并且拉上张北山，说好有空两人一起请她吃一顿好的这才稍微平息了她的怒火，然后开车把谢安安送回去。

到了林场，林业跟谢安安下了车，张北山却没有动静，他握着方向盘，沉思了片刻，望着外面的两人说了一句，“你们回去吧，我还有事。”

林业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一些，想必是警察那边的事情，所以就没追问，只跟他挥手告了别，简单地回了个好。

“哦，北山哥再见。”谢安安也露出了笑容，摆手再见。

张北山离开了，谢安安跟林业走在路上，一路上跟他说自己刚才多忙，游客多不听话，差点被挤成肉饼，看到林业心不在焉，戳了他一下。

“你听见了吗！还有明天陪我去村里看看，听说卖小吃的很多，还很热闹。”

“哦哦哦，没问题！”林业回过神来，笑着点头。

“你说北山哥去哪，明天他是晚班……噢！难不成回家找老婆去了！也对，晚班的话，的确可以回家，反正每天还得回来接你的晚班，你说是吧！”谢安安又回到了叽叽喳喳的模样。

“嗯……应该吧，这个人也许明天回来，也许不会回来了。”林业回过头，身后路灯光亮，人却早就消失在黑暗里。

……

张北山接着住户的灯穿过深邃的巷子，走到一栋小楼面前，取出一把银白钥匙，“咔嚓”一下打开了门，这楼道的灯一闪一闪的，坏了都没人来修。

这里是漠县的老旧房区，基本原户主都搬走了，但是房子还在等拆，所以索性就租出去，还能赚一点钱，是漠县的廉价租房区，很多单身汉都喜欢这里，因为便宜，偶尔也有一些经历苦难的夫妻。

一进去就能闻到特别的“香味”，像是……泡面的味道，张北山用手拍了拍鼻子前的空气，踩着昏暗的灯光走上楼，果然在一些租户门口，能看到几桶打翻的泡面。

赵三元就住在这样的楼，“624……”，爬上六楼张北山掏出另一把钥匙插入锁孔，然后推开了门。

张北山打开手机的电筒找到了门口边上的灯，将灯打开之后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房间还挺宽敞的，看样子有个四十平左右，三个房间，进门有一桌一凳，上面摆放着一本“百年孤独”，张北山拿起书来，露出了一抹微笑，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有闲心看书，里面还有不少用圆珠笔勾出的句子，书页最后前几页有折叠，看来应该是还没看完，张北山记得赵三元说过，当作者是他的梦想之一。

在往里走还有电磁炉跟碗筷，像个厨房，但是跟前面桌子是一整间，并不独立，最后里面就是卫生间，整个房间还挺干净，看来赵三元即使在暗淡的日子里也十分认真地度过每一天。

张北山回过头来，回到门口旁边的卧室，也就是赵三元睡的地方，张北山轻轻推开了门。

卧室的设施也很简单，一张床加上床头柜，被子都给叠得好好的，床头柜上面摆着插座，充电器还在上面，小小的衣柜在另一边，张北山打开了柜子，几件衣服挂在里面，他找到了一件有些陈旧的衣服，从内兜里面摸出一张纸来，张北山情不自禁握紧了双手，有些害怕，几秒之后还是慢慢打开了它。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证明我已经不在了，但是我相信黎明的曙光终将鏖胜短暂的黑夜，是吧，我的同志们。回首这些年，不论是狱中的日子还是在卧底的时候，当我回到这个小屋的时候我无数次怀疑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甚至不争气地想过放弃，但是……再坚持一点，我每次又这样告诫自己，我不希望的三年努力付诸东流，不要问我值不值得，我可以自豪地说，我愿意，因为我是人民警察。”

“为什么要写信呢，其实我可以不必写的，但是想到还有担心的人，我决定还是随便说点什么，首先就是李昕跟小莹，不用告诉他们我的事情，代我向他们说一句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做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如果我没选择参加缉毒工作，或许我可能是个好父亲，我有一张银行卡，就在我枕头之中，里面有我为数不多的一些钱，合法的，将他们交给母女两人吧，终究是我对他们的亏欠，小莹喜欢甜点，这些钱应该能买不少，谢谢了。其次，不知道张风归案了没，如果有，记得在我墓前放上一簇兰花，九泉之下，我相信能看得到，如果没有，虽然很遗憾，但是你们继续加油。最后，希望我的老友，同事，所有人都可以在每一次任务之后露出笑容。”

“我柜子里有一份名单，里面是我了解到所有跟组织有联系的相关人士，这个烂摊子也麻烦你们了。”

“我叫赵三元，一名普通的缉毒警察，兼职卧底，身在黑暗，心在光明。”

张北山手指颤抖，坚强如他也忍不住动容，眼中闪着晶莹，鼻腔有些酸涩，他嘴角勾出一抹勉强的笑，低声说道：“你，做到了最好……”

这份工作太过沉重，唯有参与的人知道其中的艰辛，他跟赵三元两人曾是同期入局，那个时候张风即使逃到了境外依旧让手下的人顶风作案，可谓极其嚣张，在看到张北山选择参加了卧底任务的时候，他也自告奋勇选择了尝试，作为“另一条线”赵三元真的打入了其中，而且晋升得比张北山还快。

先是在头目“李烟鬼”手下得到重用，借此在大扫荡行动中除掉一恶，“假罪名，真坐牢”，然后出狱之后又在“秦王”手下做事，帮助警方成功打掉六大首，最后在张风身份数次给警方提供线索破获盗猎、运输毒品等多个案件。

张北山收拾好情绪，接下来还有他要做的事情，他将银行卡跟赵三元的衣物整理好，桌子上的书他也拾起，关上灯，望着眼前的漆黑，他默默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