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平浪静

书名:
错爱
作者:
本章字数:
14538
更新时间:
2020-07-21 16:19:03

杨露想起了许多事情,想起了她的友情,想起了她的爱情。

她原本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可残酷的现实却让她遍体鳞伤。

她的家人已经知道她和李东洋离婚了,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她已经生下了她和李东洋的孩子,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杨洋的哭声打断了杨露的思绪。

杨露将杨洋抱起,然后开始哄她。

杨洋的哭声渐渐平息,圆润光滑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孩子的笑容是至为打动人心的,杨露每每看到杨洋的笑容,她都感觉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陈晨已经知道了杨露和李东洋离婚的事情。

她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说她尊重杨露的决定。

这段时间以来,陈晨经常会来看她,帮她捎点日常用品或者其他东西。

所以,除了陈晨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现在住在这里。

陈晨曾经跟她说,李东洋曾经去陈晨的家里找过她,可是陈晨说她也不知道杨露在哪里。

李东洋不相信。他每天都会去陈晨家找杨露,可是每一次都是铩羽而归,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久。后来或许是死心了,或许是想通了,总之,李东洋彻底消失了。

陈晨跟杨露说:“你是没看见李东洋那个憔悴样,实话说,有好多次我都差一点告诉了他。”

杨露时常在脑海里想象着李东洋痛苦的表情,她也于心不忍,可是,如果继续和他纠缠下去,只能让彼此伤得更深。

她和李东洋的缘分已尽,不可能再继续走下去了。

但至少有杨洋陪在她的身边,至少她和李东洋那点还未燃尽的余情有了延续。

她对于未来没有太多的打算。

她只想看着杨洋一天天健健康康地成长。

许多个孤独的夜晚,她会梦见陈光。

梦中的陈光始终挂着笑,和以前一模一样。

她有时会在深夜里惊醒,然后捂着嘴低声哭泣。

她欠了陈光太多,她甚至没有为陈光做些什么。

她曾以为时间还有很多,她还有很多机会,甚至她还以为她会在某一天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或许,她真的会重新爱上陈光。

可是老天总是这样,在给了她希望之后很快便带给她绝望。

那深深的绝望一次又一次将她的内心戳伤。

那一个一个细小的伤口结痂又被划破。

绝望的血滴逐渐流淌成了永无止境的血河。

那血河在她的身体里流淌,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将其抹掉。

她看了一眼在她旁边熟睡的杨洋,然后轻抚杨洋的脸颊。

杨洋俨然成为了杨露唯一的寄托和希望,杨洋这小小的身躯里不仅仅流淌着她和李东洋血,更是流淌着陈光对于杨洋的期望。

“杨洋,”杨露俯下身亲吻她,“妈妈爱你。”

然后,杨露又哭了。

时间渐渐流淌。

杨露过着平静的生活。

有一天,她在电视上看到了关于赵玉墨的那些事情。

她很想让自己高兴,因为她曾经想过,那天赵玉墨或许是故意让她看到那本相册的,所以她试图让自己恨她,而且,她知道赵玉墨总有一天会为她自己的自私付出代价。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努力扯动的嘴角却变成了苦笑。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赵玉墨的电话,可是在手机响了一声之后,她却迅速地将电话挂掉。

不行,不可以,她不能再和过去纠缠了,她现在已经被过去折磨得遍体鳞伤,她不想再一次陷入到过去的泥淖。

她呆呆地看着电视中憔悴的、悲伤的、慌乱的、恐惧的、绝望的赵玉墨,她心里很难受,然后,她想起了和赵玉墨在大学里的那段时光。

可是一切都结束了。

人生最为悲哀的事情就是无可奈何,你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为你的未来做注脚。

杨露想忘掉过去,彻底忘掉。

她甚至试图将李东洋和赵玉墨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

但她越是这样,赵玉墨和李东洋在她的头脑中出现的频率就越是频繁。

虽然杨露并不愿意承认,可是她的潜意识知道,她、赵玉墨和李东洋彼此之间已经被命运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所以,当一周后,杨露看到站在她面前的赵玉墨时,她并没有太惊讶,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杨露,你还好吗?”赵玉墨苍白的脸庞上绽出惨淡的微笑。

杨露抿着嘴没有说话。她能说什么呢?你好还是我想你?她只是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她,就这么一直看着她,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杨露,”赵玉墨说,“你还在恨我吗?”

杨露被这句话给激怒了,仿佛她原谅赵玉墨这件事情是理所应当的,仿佛有错的人是她一样。

杨露没有回答赵玉墨,她只是冷冷地看了赵玉墨一眼,然后将大门关上。

杨露回到客厅,坐回到沙发上。

大门没有再被敲响。

门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仿佛赵玉墨根本就没有来过,仿佛刚才只是一个梦。

赵玉墨果然还是找到了她,她苦笑,这个地方连李东洋都不知道,但是赵玉墨却能知道。

她以为她刚刚会抬手给赵玉墨一个耳光,可是当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现的时候,她退却了。

赵玉墨始终是横亘在她心里的巨擘。

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她只是清楚地知道,当她决定面对赵玉墨的时候便意味着她决定重新面对她的过去。

可是她没有做好准备,过去没有,现在依然没有。

杨洋在地上爬来爬去。

她将杨洋从地上抱起来。

杨洋在冲着她笑,她用她柔软无力的小手抚摸着她妈妈的脸颊。

她仿佛看到她妈妈脸上的悲伤,试图以这种无声的方式安抚她的妈妈。

窗外下起了冷雨。

正值寒冷的十一月,凛冽的秋风从窗前呼啸而至。

杨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地闭上了眼,在她刚刚沉入梦乡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将自己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她放下怀里的杨洋,然后冲到了门口,打开门。

赵玉墨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口。

“杨露,”赵玉墨冲着杨露笑了笑,“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你这是何苦,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杨露,我走投无路,所以只能来找你,”赵玉墨抚摸着她的肚子,泪水滑过她的脸颊,“杨露,我怀孕了。”

……

赵玉墨睡了好久。

她一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杨露看着怀里同样在酣睡的杨洋,想起了几个小时前赵玉墨刚刚见到杨洋时的兴奋模样。

那不是装的,她能看得出来,那是由衷的高兴。

“她叫杨洋,我和李东洋的孩子。”赵玉墨并没有问什么,可是杨露却告诉了她。她是一定要告诉赵玉墨的,即使赵玉墨不想问,她也要告诉赵玉墨。

赵玉墨将杨洋抱在怀里,她说:“东洋知道吗?”

杨露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他。”赵玉墨问。

“离婚了。”

赵玉墨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她说:“什么时候的事。”

“陈光死后。”

“陈光……”

“怀孕期间是陈光一直陪着我、照顾我,”杨露突然哽咽,她想起了陈光,想起了陈光在她的身上倾注的心血,“他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

“杨露,我……”

“行了,不要再说了,”杨露截住了赵玉墨的话,“我让你进来并不是因为原谅你,我依然在恨你,赵玉墨,或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杨露看向了赵玉墨的肚子,然后又抬起头看着赵玉墨,“我只是因为同情。你应该知道我总是会心软,否则也不可能被你们欺骗。”

“杨露……”

“你去休息吧,”杨露走过去将杨洋从赵玉墨的怀里抱走,“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但是赵玉墨,你听着,我不可能一直收留你,我也有我的生活。”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是我打扰了你,杨露,”赵玉墨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孩子不是李东洋的。”

“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杨露虽然嘴硬,但是当她听到赵玉墨亲口说孩子与李东洋没有任何关系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东洋他很爱你,”赵玉墨苦笑,“我曾经试图……”赵玉墨顿了顿,“但李东洋的心里根本就不再有我的位置了,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

“不要再说了,”杨露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感情,“你去我卧室休息吧。”

赵玉墨在原地呆立了几秒,点了点头,然后拖着行李箱进了杨露的卧室。

当杨露听到卧室的门被关上的时候,她哭了。

杨露的思绪被在她怀里的杨洋的哭声扯断。

杨洋已经睡醒了。

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她的衣角突然被赵玉墨拉住了。

“杨露,”赵玉墨从床上坐了起来,“能不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全部、一切都毫不保留地告诉你。”

杨露站在原地背对着赵玉墨没有说话。

赵玉墨将她和李东洋的过去、将她和江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杨露,甚至她在娱乐圈里做过的那些肮脏的事情也和盘托出。

赵玉墨的讲述让杨露感到不可思议。

她完全想象不到赵玉墨居然会做出这些事情,更不敢相信赵玉墨居然会变成了她所厌恶的那种女人。

肮脏、卑鄙、无耻、自私。

杨洋的头在杨露的怀里蹭来蹭去,这柔软可爱的小生物天真得就像一张白纸,可她怎么能体会到她母亲此刻内心的波澜。

“杨露,”赵玉墨哭着说,“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也没想到我会变成这样,事实上,从一开始,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可是我的生命里所拥有的东西本就屈指可数,我认为是我先遇到的李东洋,所以李东洋就应该是我的,但是,我错了,我不该伤害你,我不该伤害李东洋,我不该伤害我所爱的人。可是,我内心里的贪欲就像一个无底洞,它吞噬着我的内心,让我开始变得不再是我自己。我控制不住自己了,所以我才会做出这些事情。但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在我头上悬着的那把剑终于还是掉了下来,除了你,我现在真的已经是一无所有了,我不想再回到牢笼中,金钱、名誉、地位我现在都通通不再看重,我只想要你,杨露,我只是想能和你回到当初,回到大学时期,回到我们最要好的时候。”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杨露转过身看着赵玉墨,“我们最好的时光已经结束了,从我看到那本相册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我知道……”赵玉墨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到床单上,“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赵玉墨抬起头看着杨露,“我现在是一个废人了,是一个被众人唾弃的废人了,所以,这个世上只有你,杨露,只有你能够陪着我。”

“所以你就应该伤害我吗?赵玉墨,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害得有多惨,你害得杨洋一出生便看不到父亲,你害得我不得不离开自己心爱的男人,你害得我不得不拆散刚刚组建好的家庭,你毁了我的生活,从我与你重逢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在毁掉我的生活了。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们没有重逢那该有多好,至少在彼此的脑海中是最好的模样。”

赵玉墨从床上下来站在了杨露的面前。

此刻,赵玉墨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伪装,杨露真的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赵玉墨最为真实的脸庞。素颜的赵玉墨比在电视上看到的还要漂亮,至少足够干净透亮,至少能让杨露愿意重新认识她,至少这才是最为真实的赵玉墨。

赵玉墨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她扯动嘴角笑了笑,她说:“杨露,我知道我带给你的伤害有多么的深,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我知道我犯下了无可挽回的罪过。杨露,请你原谅我。”

赵玉墨突然跪在了杨露的面前。

杨露愣了一秒,随后赶忙将赵玉墨拉了起来。

杨露说:“你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赵玉墨被杨露拉了起来,然后扑到了杨露的怀里失声痛哭。

杨露也哽咽了。她抬起了手轻抚赵玉墨的后背,此刻,她不知道该不该原谅赵玉墨,她感到了手足无措。或许,她不应该将全部的罪责安到赵玉墨一个人身上,李东洋同样有错。

“杨露,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赵玉墨泣不成声,“我伤害了你,这是我一生最大的罪过。对不起,对不起,杨露,求你,求你原谅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真的……真的不能……”

“告诉我,你准备生下他吗?”

赵玉墨从杨露的怀里离开,她看着杨露说:“孩子是无辜的,我过去做错了太多,我没有资格剥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

“好,那赵玉墨,你要答应我,”杨露说,“不要再做回以前的自己,好好活着,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你原谅我了吗?”

“何谈原谅不原谅,我们都早已百孔千疮。”

……

杨露没有将赵玉墨在她这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她默默地承担起了照顾这个小家庭的责任。

她重新坐在电脑前开始写小说,虽然她的父母仍会像以往一样给她汇钱,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她现在不仅仅要养活杨洋,更要照顾好赵玉墨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每天的生活很忙碌,除了要做饭、做家务和带孩子以外,还要在有限的空闲时间里写作。

有的时候她简直累得快要晕过去了,好在还有赵玉墨。

赵玉墨对她说:“我现在的肚子还不是很大,还能帮你做些事情,我会在你写作的时候帮你带杨洋或者做做家务,而且我还可以帮你做饭。”

“好,”杨露说,“那辛苦你了。”

赵玉墨想要过去拥抱她,可是她却往后退了一步。

赵玉墨的身体僵住,她看着杨露,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回过身,将杨洋抱起哄她睡觉。

杨露知道赵玉墨一直都在改变自己,她也真的变了很多。

可是杨露始终无法抹去她心里的那些隔阂。

原谅容易说出口,但是却很难真正做到。人不是神,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是无可避免的事情,或许这就是人生,充杂了太多的羁绊坎坷。

晚餐后,杨露总会陪着赵玉墨去楼下散步。

她看着赵玉墨和杨洋在她面前快乐地打闹,心里感觉暖暖的。这才是真实的赵玉墨,这才是她想看到的赵玉墨,可是一切来得太晚了,如果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赵玉墨便是这个样子,那该有多好。

赵玉墨抬起头问杨露:“杨露,杨洋的名字是你取的吗?”

“嗯。”杨露面无表情地点头,她很想笑一笑,可是她做不到,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赵玉墨的面前总是笑不出来。

赵玉墨并不介意,不管杨露对她的态度是怎样,她都会朝杨露微笑,就像以前一样。

赵玉墨说:“看来你还是挂念东洋的,否则你也不会给杨洋取这个名字。”

“只是一时兴起,没有别的含义。”杨露言不由衷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赵玉墨笑了笑,低下头,看向了怀里的小家伙,“小丫头,干妈爱死你了。”

干妈?

杨露愣了一下,她想起来了,就在今天上午,赵玉墨问她:

“杨露,我能不能做杨洋的干妈。”

当时的杨露虽然在写稿,可其实她听到了,但她像是没听到一样默不作声。

此刻,当杨露听到赵玉墨自称杨洋的干妈时,她突然情不自禁地笑了。

这个赵玉墨,脸皮厚的德性还是没有改掉。

“杨露,你笑了,”赵玉墨看着杨露,脸上同样绽开了笑容,“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你笑了。”

“那是因为我没见过比你还脸皮厚的女人了,简直和在大学时一模一样。”

“杨露,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回到我们最美好的那段时光。”

“我们……”

“我们可以回去的,”赵玉墨抢先截住了杨露的话,因为她怕听到她不愿意听到的回答,“只要你想,杨露,只要你想,那我们就一定能做到。”

杨露在长凳上坐下,她仰起脸看着赵玉墨。

昏暗的路灯光打在赵玉墨的脸上。

赵玉墨终于变回了一个普通女人该有的模样。

多好啊,人这一生能够普普通通平平淡淡也是一件难得的幸事。

她说:“赵玉墨,来,你坐下。”

赵玉墨听话地在杨露旁边坐下。

杨洋从赵玉墨的怀里钻出来,杨露将杨洋抱过来,搂在怀里,小杨洋的小爪子在空中胡乱地抓着,然后对着漆黑的夜空傻笑。

杨露说:“赵玉墨,你还记得嘛,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你说你感觉我是你失散已久的妹妹,而且你还跟我说了你的梦想。”

“嗯,我记得。”

“那个时候我就很羡慕你,但是,当我听到你的梦想的时候,我便开始隐隐地有些替你担心,但后来,你事业有成,逐渐在娱乐圈里站稳脚跟,我想,或许我错了,赵玉墨和我这种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也永远不会一样。所以我无法了解你的真实内心,因而我只能默默地祝福你。”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当满足了一次自己的欲望就会上瘾一般第二次满足自己的欲望,然后便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直到最后,你的欲望在你的内心里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巨大的黑洞,你已经爬不出来了,所以你只能不停地、不择手段地满足自己的欲望。娱乐圈更是这样一个地方,这个纸醉金迷的圈子可以将一个干净的人变得肮脏,同样,也可以将一个肮脏的人变得更加肮脏。所以,现在看来,我是错的,你是对的,杨露,当我和你重逢的时候我便开始羡慕你的生活,虽然我有了钱、有了地位、有了名誉,但是这些都通通无法敌过李东洋对你的爱。所以,那个时候我便发现我缺少的不是物质而是爱,很多很多的爱。因而我开始嫉妒你,嫉妒你所拥有的一切。”

“赵玉墨,”杨露转过头看向了赵玉墨,“其实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你,一切本不应该开始,因为你从第一步便已经踏错。你伤害了别人,同时,也伤害了你自己。”

“嗯,是的,是的,”赵玉墨苦笑,“所以我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我在一夜之间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当我失去一切的时候才蓦然发现,我可以失去所有,但是,杨露,我不能失去你。”

赵玉墨握住了杨露的手,这一次,杨露没有闪躲。

赵玉墨哽咽着说:“杨露,我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伤害了你,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将一切和盘托出,那么现在的局面也不会是这样。”

“都过去了,过去了。”

“杨露,回到李东洋身边吧,至少,让他知道他已经有了孩子。”

“他以为杨洋是陈光的孩子。”杨露苦笑。

“误会是可以解释的,我会帮你。”

“但是,我和李东洋已经回不到过去了,那个伤口依然在我心里没有结痂。既然我们的相处会让彼此痛苦,那么何必要勉强。”

“杨露……我……”

杨露将赵玉墨揽到怀里,她说:“赵玉墨,有你足矣。”

赵玉墨失声痛哭。

杨露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在心里已经原谅了赵玉墨。

谁都会犯错,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何况,赵玉墨真的已经付出了代价,足够了,可以了,是时候该结束了。

一味地追究已经没有意义,她只是想重新开始,忘掉过去,至少她身边还有杨洋和赵玉墨的陪伴,至于李东洋,她只能说她和李东洋的缘分已尽。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杨露和赵玉墨仿佛真的回到了大学时的那段美好的时光里。

她们谈梦想,聊人生,彼此互相扶持。

赵玉墨对杨露说:“杨露,这真的是我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我甚至有些恍惚,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

“要是有个男人就更好了。”杨露笑着说。

“我想我们余韵犹存,应该不难。”

她们俩沉默了一秒,然后相视而笑。

杨洋呆呆地盯着她面前的两个妈妈,然后突然开始嚎啕大哭。

赵玉墨将杨洋抱起来,她温柔地对杨洋说:“我的小乖乖,怎么了啊,是不是饿了?干妈给你喂饭,好吗?”

“还喂啊,你看看这小胳膊小腿的,”杨露捏了捏杨洋的腿肚子,“都胖成什么样了,明显的营养过剩。”

“婴儿都是这样,长大了就好了,是不是呀,我的小杨洋。”赵玉墨冲着杨洋做鬼脸。

杨洋突然笑了,她的小手在赵玉墨的脸上胡乱抓着。

赵玉墨说:“杨露,你说,将来杨洋长得会像谁?”

杨露突然沉默了。

赵玉墨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

“抱歉,”赵玉墨说,“杨露,我……”

“没事,都过去了,”杨露看着杨洋的小脸蛋,“你看她那么漂亮,长得一定像我。”

“当然了,女孩像母亲嘛。”赵玉墨冲杨露做鬼脸。

“赵玉墨,你当初为什么和东洋分开。”

赵玉墨愣住了。

“我只是很想知道你和他之间的故事,只是好奇而已。”杨露笑着解释。

“杨露,你没必要这样。”

“告诉我吧,”杨露轻抚赵玉墨的头发,“没关系的,我真的很想知道。”

赵玉墨叹了口气,然后她将自己和李东洋之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杨露。

杨露说:“所以说,李东洋的母亲骗了你,对吗?”

“嗯,”赵玉墨点头,“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你们当时很相爱吗?”

“杨露……”

“我已经和李东洋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你没必要顾虑。”

“嗯,我们很相爱,或许……”赵玉墨看向了杨露,“或许如果没有那件事情我和李东洋已经有孩子了,但是,杨露,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我和李东洋分开是因为我们没有缘分,李东洋是爱你的,他是个好人,他……”

“我知道,我知道,”杨露说,“缘分真是个奇妙而又残酷的东西,它总是会折磨着彼此相爱的人,所以,你、我还有李东洋都没能幸免。”

“杨露,很明显的是,东洋爱的人是你,我和他之间存留的感情已经完全被你占据。”

“可是已经结束了,现在再追究已经没有意义了,”杨露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赵玉墨,我走后东洋有没有对你动过情。”

“杨露,实话说,我曾经试图在东洋的身上找回过去,可是我却发现,李东洋的身体里满满的都是你的影子,我已经在他的心里销声匿迹。他是爱你的,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根本无法留出任何的空隙给别人。”

“都过去了,赵玉墨,都过去了,”杨露叹了口气,然后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心里好难受,我时常会梦见他,梦见他对我笑,还有陈光,他们常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每一次从梦中醒来我的心里就会很难受。”

赵玉墨将杨露搂过来,她的心里此刻正默默地对杨露说着“对不起”,可是,她知道,无论她说多少个对不起都无法弥补她的过错。

所以,她每天都会尽力地帮杨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直到后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在杨露的百般劝阻下她才开始安心养胎。

赵玉墨看着杨露每天在她面前忙忙碌碌,她的心里愧疚得要命,她除了能帮杨露照看一下杨洋以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她现在简直成了杨露的累赘。

有一天晚上,赵玉墨夜里起来上厕所,她看到杨露的卧室还亮着灯。

她悄悄地走过去,在虚掩的门缝里看到杨露正坐在电脑前打字。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白天的时候,杨露先是陪她去做产检,然后又是做饭又是洗衣服又是做家务,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只有晚上才能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赵玉墨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杨露始终是这么一个人,永远都在为别人着想,很少会顾及自己,所以,每每她想起她过去对杨露做的那些事情时,她就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几巴掌。

赵玉墨踱到厨房,她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进杯子里,然后加热。

她拿着刚刚加热好的牛奶回到杨露卧室的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杨露回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赵玉墨。

“赵玉墨,你怎么还不睡,”杨露站了起来走到赵玉墨面前,“你身子这么不方便不能站时间太久。”

“辛苦了,杨露,”赵玉墨说,“我给你热了一杯牛奶。”

“哦,”杨露有些感动,“谢谢。”

“你瘦了,”赵玉墨抚摸着杨露的脸颊,“为了我和杨洋,你真的辛苦了。”

“有你们能陪着我,再辛苦都是值得的。”杨露笑着说。

“还顺利吗?”

“还好,虽然开始不顺,但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我相信,你写的《姐妹》是我读过的最好看的小说。”

“玉墨,你真的改变了许多。”

“那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玉墨,你不打算告诉孩子的父亲吗?”

“他没有父亲,”赵玉墨笑着说,“他只有母亲,而且还是两个。”

……

赵玉墨生产那天下起了暴雨。

巧合的是,那天正好是赵玉墨的生日。

杨露抱着杨洋焦急地在手术室门外等待着。

赵玉墨生产时很不顺利,就当杨露担心赵玉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时,手术室的大门终于被推开。

“是个男孩。”护士抱着孩子对杨露说。

杨露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护士走后,她差一点瘫坐在地上。

她对她怀中的小杨洋说:“亲爱的,你要当姐姐了。”

……

赵玉墨在病床上睡了好久。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杨露。

她感觉好幸福。

最爱她的人陪在她的身边。

“玉墨,你醒了。”杨露握住了赵玉墨的手,她的拇指轻抚赵玉墨的手背。

“嗯,杨露,见到你真好。”赵玉墨的脸上浮现出疲惫的笑容。

“是个男孩。”

“嗯,我知道。”

“而且,今天还是你的生日。”杨露笑着说。

“是吗?我真的忘记了。”

“你这猪脑子。”杨露笑着给赵玉墨看了一眼她手机里的照片,照片里的衣服是她给赵玉墨买的生日礼物。

“这是……”

“笨蛋,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呀。”

“杨露……”

“我这是在激励你,让你产后好好恢复身材,然后才能穿上,要是你偷懒,那么你也就只能挂在衣橱里看看了。”

“算你狠。”赵玉墨笑了。

“所以说,玉墨,你是幸运的,在你生日这天上苍给了你一个孩子,所以上苍是眷顾你的。”

“或许吧。”赵玉墨淡然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江浩,她甚至在想,当江浩知道了这件事情时他会有什么反应,他会开心吗?不,不会的,她离开了他,他不会原谅她的,或许有一天他会找到她,想到这里,赵玉墨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杨露看向了她怀里的杨洋,说:“杨洋要当姐姐了,对不对?”

小杨洋当然没有听懂,所以姐姐为何物她当然也不会知道,此刻,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赵玉墨的脸,一动不动。

赵玉墨说:“我想杨洋了,杨露,快点,让我亲她一下。”

赵玉墨艰难地撑起身子在杨洋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又躺回到了床上。

小杨洋开心地笑了。

“杨露。”

“嗯?”

“给孩子取一个名字吧。”

“我?”

“嗯,你也是他的母亲。”

“你之前没有想过吗?”

“想过,但是,你起的名字应该比我要好。”

“不,玉墨,你才是她真正的母亲。”

“也是,”赵玉墨笑了笑,“那就叫赵晓东吧。”

……

韩氏集团破产了。

赵玉墨是在电视上看到的这则新闻。

新闻上还说,韩氏集团的董事长江浩负债累累,目前不知去向,而且警方目前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江浩与之前的一起凶杀案有关,死者为前韩氏集团的董事长韩森。

赵玉墨盯着电视发呆,以至于杨露从外面回来她都没注意。她没有想到,江浩居然杀了人。

“玉墨?”杨露推了推赵玉墨,“玉墨,你还好吗?”

赵玉墨回过神来。

“你回来了,”赵玉墨有气无力地说,“怎么这么早。”

“对啊,家里的菜还有很多,所以没买多少。玉墨,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没事。”

赵玉墨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但马上便被杨露夺走。

“烟瘾又犯了?你不是答应我戒掉吗?对了,”杨露从茶几上拿起烟盒,“你什么时候买的烟,我怎么不知道。”

“心情不好,”赵玉墨苦笑,“让我抽一根吧。”

杨露将烟和烟盒一块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不行!”杨露坚决地说,“你怎么了啊?怎么魂不守舍的。”杨露看了一眼电视,电视上正播报着娱乐圈的新闻,杨露明白了,或许赵玉墨是因为看到娱乐圈的事情想到了自己。

娱乐圈真是个更新换代十分迅速的地方,如果没有足够的曝光率那么很容易就被公众遗忘,而赵玉墨就是这样,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提起她,因为这个圈子里比她年轻漂亮的女孩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杨露说,“娱乐圈是个肮脏的地方,这是你对我说过的,所以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何况你现在有了晓东,你不是说你现在所拥有的是最为快乐的时光吗?”

赵玉墨笑了笑,她关掉电视靠在了沙发背上,她说:“不是因为娱乐圈的事,我现在已经声名狼藉了,我巴不得所有人都忘记我。”

“那是因为什么。”

“晓东的父亲出事了。”

“什么?”杨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江浩,”赵玉墨看向了杨露,“他出事了。”

杨露哑然,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一天,也早就知道他会和我有一样的下场,”赵玉墨苦笑,“我和他都是自私的人,而自私的人很少会有好的下场。”

“玉墨,你不要这么说。”

“我没事的,”赵玉墨握住了杨露的手,“都过去了,不是吗?”

但其实赵玉墨说的都是违心话,因为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无法确切地形容这种预感到底是什么,她只是在隐隐地担心,担心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四天后,赵玉墨的预感真的应验了。

那天本来应该是赵玉墨在家里看孩子,杨露出去买东西。

可是当杨露走到门口的时候,杨洋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哇哇地哭着找妈妈。

赵玉墨看着无法脱身的杨露,她笑着说:“算了,你在家带孩子吧,以后买菜这种事情都交给我吧,毕竟你现在要养活我们仨。”

“算你还有点良心。”杨露翻了一个白眼。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照你这么说好像你还吃亏了似的。”

“好吧,好吧,谁都不易,待会晓东醒了你就知道什么叫鸡飞狗跳了。”

杨露忍俊不禁。

赵玉墨真的没有夸张,这两个小祖宗只要一醒,这个家就会不得安宁。

“你说我们这种生活叫什么?”赵玉墨问。

“什么意思。”

“两个单身母亲的幸福生活。”

“哈哈,”杨露恍然,“这句话比较贴切。”

“杨露。”赵玉墨抿着嘴笑。

“干嘛。”杨露装作嫌弃地瞥了赵玉墨一眼。

“我真的好幸福,有你真好。”

赵玉墨走后,杨露还在品味着赵玉墨刚才的那句话。

我真的好幸福,有你真好。

杨露也想将这句话同样回给赵玉墨。

赵玉墨真的变了,她已经是一个真正的母亲了,她的眼神里不再有空洞的欲望,有的只是慈爱的目光。

她不再是以前的赵玉墨了,以前的赵玉墨已经在她的身上死掉了,就像是破茧成蝶,她的过去犹如她身上的死皮一样彻底褪掉。

杨露真的感觉自己很幸福,她曾以为失去了李东洋她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忍受孤独,但现在看来,她真的很幸福。

她怀里的杨洋仍在啼哭。

她亲吻杨洋的额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窗外突然下起了暴雨。

幸亏赵玉墨走的时候杨露劝赵玉墨带一把伞,否则现在赵玉墨早就成了落汤鸡了。

杨露坐在沙发上一边哄杨洋睡觉一边等待着赵玉墨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有隐隐地担心,可她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

赵玉墨站在居民楼门洞里。

她打开伞,然后走进了暴雨中。

寒风裹挟着雨水打到她的脸上。

她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身后缓缓地行驶。

她回头看了一眼,心里突然有些不安,所以她立刻快步朝大街上走去。

但是她身后的那辆车迅速地开到了她的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后退了一步,刚想大喊救命的时候,从车里出来一个穿着皱巴巴的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虽然戴着墨镜,可是赵玉墨一眼就认出了男人是谁。

他是江浩。

江浩将墨镜摘下,他没有打伞,身上很快就被淋湿。

“赵玉墨,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江浩说。

赵玉墨哑然,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江浩是一个危险的人,可是当江浩拉着她钻进车里的时候,她居然没有任何的反抗。

他们两个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赵玉墨只是看着前方,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想要跑,可是,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她需要了结一些事情,彻底地了结。

江浩开着车在暴雨中狂奔。

赵玉墨转过头看向了车窗,无数的雨滴在玻璃车窗上滑落,就像是一张正在流泪的脸庞。

“你总归还是找到我了。”赵玉墨说。

“我早就找到你了,”江浩说,“我不仅找到了你,而且还知道你的孩子叫赵晓东。”

“你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

“你搞错了,赵玉墨,”江浩看了赵玉墨一眼,“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会知道,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赵玉墨感到不寒而栗,她说:“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你离开我以后,公司就开始一落千丈,我调查到你的下落,我想,我只要知道你在哪里就好,等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回来找你,但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江浩突然笑了,“现在许多人都在找我,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把镰刀,他们找到我之后就会杀了我,”江浩突然瞪大了眼睛,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赵玉墨,这都是你害的,如果没有你,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如果我没有遇到你,我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浩,”赵玉墨冷笑,“你这套逻辑根本就站不住脚,我说过,像我们这种人是没有好下场的,自私的人总是会遭到报应的,所以这一切都是天命,你我都逃不掉,江浩,”赵玉墨将手搭在了江浩的胳膊上,“回去吧,回去面对你应该面对的结局。”

“回去?”江浩将车停在了海边,“回去就是死路一条,警察到处都在找我,因为我杀了人。”

“那你就去自首,你总归要面对自己,”赵玉墨看向了江浩,“生下晓东之后我才明白,人这一生想要的太多就会不快乐,平平淡淡就好。”

“可是我已经一无所有的了,赵玉墨。”

“至少你还有你的家人。”有那么一瞬间,赵玉墨差一点就告诉江浩,赵晓东是他的孩子,可是她适时地止住了这个想法。

“家人?现在连我女儿都在恨我,我哪里来的家,我现在是在逃的杀人犯。”

“只要你能面对过去,她们就会原谅你。”

“赵玉墨,”江浩突然掐住了赵玉墨的脖子,“我现在除了你已经一无所有。我现在只要你,我要你跟我走,过去的事情我既往不咎,跟我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吗?”赵玉墨惊恐地看着她面前的江浩,她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但是下一秒,她就告诉自己一定不能答应江浩。

江浩松开了手,抚摸着赵玉墨的脸颊。

“跟我走,好吗?”江浩说,“我会对你好,我如此爱你,你明白吗?”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不能放过我们彼此。我该给你的、能给你的都给过你了,你到底要我怎样。”

“很多事情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玉墨,上苍已经将我们绑在了一起,我们谁都逃不掉。”

赵玉墨想要打开车门逃走,但是江浩一把将她拉了过来,他用力地揪住了赵玉墨的头发,他说:“赵玉墨,如果你想让你的朋友还有她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活,那么你就跟我走,要知道,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我做什么都不怕。”

赵玉墨的身体开始颤抖。

江浩真的疯了,她知道现在的江浩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她怎么可能允许江浩伤害杨露,但是,她更不可能跟江浩走。

江浩的车在暴雨中飞驰。

赵玉墨想到了晓东,晓东还那么小,她怎么可能舍得丢下他。

她想象着杨露在家里焦急地等她回家的模样,泪水突然划过眼角。

赵玉墨想要打开车门,但是车门已经被江浩锁住了。

“你停车!江浩,你他妈的给我停车!”赵玉墨突然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喊。

江浩只是冷笑,他根本没有停车的意思。他不可能轻易地放过赵玉墨,他在赵玉墨身上花费的金钱、时间还有感情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掉。

赵玉墨突然抓住了方向盘。

“赵玉墨,你疯了!”江浩试图推开赵玉墨,可是赵玉墨的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方向盘。

“赵玉墨,”江浩突然害怕了,原来当真正面对死亡的威胁时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恐惧,“你他妈的给我松手,你不想活了吗?”

“让我下车!让我离开!”

“赵玉墨,你毁了我,我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你!”

“我毁了你?”赵玉墨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江浩,“江浩,我的这一生明明差点被你毁掉,遇见你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黑色的轿车在路面上无规律地快速地行驶着。

车内的赵玉墨和江浩都在试图控制住方向盘,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辆黑色轿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朝着大海猛冲了过去。

“赵玉墨你给我松手!”江浩用力地掐住了赵玉墨的脖子,赵玉墨的脸变得通红,她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但是她的手仍孤注一掷地紧紧地抓住方向盘并且试图从江浩的手中夺回方向盘的控制权。

然后,当江浩发现汽车正在全速冲向护栏的时候,他突然蒙了,他狠命地踩下了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江浩知道一切已经晚了,所以他松开了掐着赵玉墨脖子的手。

赵玉墨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她看到江浩在冲她笑。

在那一瞬间,赵玉墨听到江浩说:“赵玉墨,你说得对,我们都是自私的人,所以我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赵玉墨知道她即将面临的结局将是死亡,她将会和她身旁的这个她不爱的、痛恨的男人一起死去。

这就是她的结局,这就是她们的结局。

她闭上了眼睛,泪水划过眼角。

终于结束了。

她的秘密将会和她一起死在海里。

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死在海里。

汽车以不可阻拦的速度冲破了木制护栏飞向了大海。

在汽车入海的那一刹那,江浩想起了杀死韩森时他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他想,当他在另外一个世界见到韩森时,他一定会跪下向他谢罪,他不该死,该死的人是他自己。

……

赵玉墨的死引起了一阵轰动,或者说,这场轰动并不仅仅是因为赵玉墨的死,而是因为赵玉墨和江浩的共同死亡。

各家媒体对于赵玉墨和江浩之间的关系众说纷纭。

直到江浩的妻子韩娜在媒体面前控诉赵玉墨和江浩之间的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时,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杨露闭着眼睛听着电视里对于这场事故的报道,然后,她睁开眼,关掉电视,将遥控器狠狠地砸向电视。

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她突然趴在沙发上嚎啕大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玉墨,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丢下我,怎么这么狠心丢下我和杨洋还有晓东,你让我们今后的人生该怎么继续下去。

晓东还那么小,他连妈妈都不会叫,你怎么能忍心丢下他。

赵玉墨,我的心好痛,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你,可我知道这仅仅是一场梦,你已经死了,我今生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赵玉墨,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和我相伴到老吗?你不是答应过我要看着杨洋和晓东一起长大吗?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走完今后漫漫的人生长路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先我一步走掉。

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今后的人生该怎么办……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为什么……为什么我连你都无法留住……

我想你……赵玉墨……我想你……如果你能听到,那么求你回来……回来,回来,求你快些回来……只要你能回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

杨露哭得精疲力竭,然后,她昏死了过去。

……

一个月后。

“赵玉墨,我来看你了。”杨露将花放到赵玉墨的墓前,然后蹲下,“你放心,我会好好地将晓东抚养长大,我会让他知道,他曾经有一个美丽的妈妈,”杨露潸然泪下,“可是我现在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居然走了,你居然就这么离开了我。”

此时,杨露听到有人正朝他这边走来,她转过头,看到了一个捧着花的戴着墨镜的男人。

男人将花放到了赵玉墨的墓前,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递给了杨露。

杨露站起身,接过手帕,她看着男人,仅仅一秒钟的时间她便已经知道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谁。

男人摘下墨镜,看向杨露。

“杨露,”男人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李东洋。”

他们相顾无言,然后同时看向了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赵玉墨笑得如此灿烂,那时的她是快乐的,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可一切都只是表面。

赵玉墨从她出生起便已经注定了如今的命运。

一阵狂风吹过,天空瞬时乌云密布,几分钟后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下雨了。”李东洋说。

“嗯,下雨了。”杨露伸出手,让雨滴滴落在她的手心里。

已经读完最后一章啦!

全书完

90%的人强烈推荐

先婚厚爱-林笛儿言情小说全集

甜到心坎儿,撩到腿软,林笛儿都市畅销言情小说经典!
已完结,累计663万字 | 最近更新:番外:俏王子(三十三)

纸玫瑰(上) 1,婚礼上的不速之客

书名:
先婚厚爱-林笛儿言情小说全集
作者:
林笛儿
本章字数:
6296

白雁觉得自已称得上是“淑女版”的女孩。论身高,一米六六稍冒点,在南方应该算是高挑的;论体重,一百斤还是旺秤,有那么一点儿骨感美人的架势。轻盈的身材,配上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和白白净净的皮肤,还有抿着嘴儿一笑现出的特有韵味的两个小酒窝,活脱脱一副现代版淑女形象。

不过,这淑女一扔进滨江第一人民医院里,那就成了天使眼中的大多数。

不知咋的,人民医院招护士时,好像选的不是专业人才,而是选美似的,一个比一个靓。

但今天,白雁这个大多数却是最最漂亮的。

谁敢和新娘子抢风头呀?

白雁站在镜子前摸摸脸,摆摆腰,夸张地耸耸肩,不经意地捋捋盘好的头发,撩撩头上披着的婚纱,忍不住嫣然一笑。

读护校的时候,白雁曾经和同学柳晶在操场上一圈圈地逛,不知怎么说起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人。柳晶说不管嫁什么样的,宁嫁老,不嫁小。比自己小的男生,可以失身,但却不能厮守。太英俊的,不可靠。也不要嫁太有钱的,那样不知得和多少女人共享!

白雁笑着说那能不能嫁个有权的?

柳晶瞪了她一眼,有权的都娶门当户对的,就是你打破头挤进去,最多也就是一使唤丫头。

当时只是说笑,白雁认为那是和自已永远扯不上边的事。

殷实的家业和优裕的工作是一幅厚锦,所谓的爱情不过是锦上的花。对于医院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护士,一个父不详的姑娘家,她看重的不是锦上的花,而是花下的锦,能嫁个国家机关公务员就该偷笑了,其他的都太遥远,不切实际。

白雁是个务实的人。

没想到,她没要打破头,却真的嫁了一个“青年权贵”。

滨江是个地级市,她的新郎是这个市的市长助理,上个月刚满三十岁。从省城下来镀金的,现在分管城建,风华正茂,前程无量。

“好了啦,别再摧残我们这颗受伤的心了,知道你嫁得好,麻雀蜕变成凤凰,未来的省长夫人。”一帮小护士把个化妆间挤得满满的,对着白雁夸张地直翻白眼。

白雁怕弄化了妆,不敢有太多表情,扯了扯嘴角,坐下。

白雁家在几百里外的一个小县城,康剑的家在省城。两个人都在滨江工作,于是就把婚宴放在滨江举办,女方那边的亲戚等婚后再过去补办,男方这边的至亲好友特意赶了过来。按照滨江旧的风俗,婚礼前一天,新郎和新娘是不可以见面的,所以白雁从前天开始,就跟她妈妈住进了婚宴所在的酒店。

一会儿,新郎要过来接新娘,两个人一同牵手走进婚宴现场。音乐、鲜花之类的,婚仪公司都做好准备了。

一帮小护士正笑闹着,有耳尖的护士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一探头,见是新郎和一帮人正往这边走来,突然跳起,“啪”地一下关上了房间的大门。

“康剑来了?”柳晶兴奋地问道。

关门的护士点点头。

柳晶和几个护士相互交换了下眼神,纷纷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侧耳倾听。

“砰,砰!”有人敲门。

白雁看着这一切,只笑不语。她原先和柳晶几个都呆在妇产科,后来她被调到了手术室,但几个人一直处得很好。

妇产科的护士和医生最是生猛辛辣,什么都见过,什么都敢说。柳晶早就说过了,康剑那一帮年轻权贵,整天坐在台上指手划脚,正经八百的,今天要给他一个实实在在的下马威,不过个五关六将,休想把新娘接走。

“白雁?”康剑皱着眉头在外面喊道。

里面传来咯咯的笑声,“此房是我住,此门是我关,要想进此门,听从我安排。”柳晶高声说道。

康剑扭头询问地看向后面跟着的几位。

做伴郎的秘书简单一挑眉,他做过几次伴郎,有点经验了,娶亲总有一些小小磨难。“康助,这个简单,我来。”他从包里掏出几个红包从下面的门缝里塞进去。

“哈哈,不错,还算识趣。不过这只是小意思,接下来猜几个谜语,猜不中,就面壁思过去。”柳晶说道,“没登记就同居,打一体育项目。”

外面一帮男人面面相觑。幸好市委接待办主任是个老江湖,对着简单挤眉弄眼,俯耳说了一句。

简单挽起袖子,“早操。”

“男人没有,女人有,打一物理名词。”

这个简单知道,“波动。”汗,这帮女人真够猛的。

“阳萎,打一成语。”

一帮男人黑了脸,接待办主任嗡声回道,“举不胜举。”

里面哄笑声一片,接着又出了几道,都被接待办主任和简单迎刃而解。

柳晶和几个护士觉得这难不倒他们,换了另一个法子,“新郎唱首情歌,能打动我们新娘芳心,我们可以把门打开一小条缝。”

康剑抿着嘴,已经按捺不住想发火了,哪里还肯唱歌。简单一见,忙打圆场,自告奋勇地说道:“我来唱。”

他使坏,唱了首《把根留住》。

刚一唱完,里面突然传出一首高亢激昂的《一剪梅》,一剪没?直把外面几个男人听得冷汗涔涔。

“不行,不行,这次一定要新郎出来,讲个带色的笑话,不然就不开门。”柳晶几个闹腾得也差不多了,使出最后一枪。

简单爱莫能助地看看康剑。

康剑冷着个脸,就是不开口。

“康助,说一个吧,这帮小护士可不是来假的,一餐厅的客人在等着咱们呢。上次我们到林区检查,那个守林员说的《扫盲》,不伤大雅的,就说那个。”简单悄声说道。

康剑从鼻子里哼了两声,面无表情地开了口:“有一个老师到农村去扫盲,教给农妇一个词‘被子’,第二天他想考考农妇学得怎么样,就写了这个词让农妇认,农妇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只好提醒道,就是你每晚睡觉时压在你身上那个。农妇问是哪天的?老师随口说了昨天的,农妇说昨天是村长,老师一愣,那前天呢?农妇很老实地回答,前天是村里的刘会计。”

门里门外都笑得接上气来。

里面的是因为这个笑话好玩,外面的是看到康剑这幅冷面冰容的表情讲着一个带色的笑话,忍俊不禁。

康剑射过去一记冻死人的目光,俊脸都扭曲到变形。

不过,那道房门到是开了。

柳晶几个小护士嬉笑着跑了出来,康剑这才走了进去。

白雁抬起头,朝他露齿一笑,脸上有几道泪水的痕迹,是刚才笑得太狠了。

康剑,不是康建、康健,是康剑,白雁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站在一群“布尔什维克”中间,无疑他是出众的,卓尔不群的。人如其名,目光清冽如剑,身材挺拨如剑。陪同着他来的几个男人,虽然年岁和他相当,太多的应酬和习惯的阿谀奉承,不知不觉腆起了肚子,佝着腰,举止间市侩气十足。与之一比,更显康剑的俊眉朗目、气宇不凡。

这个男人在千金小姐、知性美女们眼中,都是极品。这样的极品,怎么会给她一个小护士给网住了呢?

白雁想不通,只能用一句俗语来解释:缘份呀!

“都准备好了吗?”康剑平静地直视着她。

他直视时,眸光一般人不敢迎视,像是一道强光陡地照进人的内心,让人无所遁形。

“我好像需要......补下妆。”白雁脸红红地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心口急喘。

康剑的手机恰巧响起,他看了下,眼角的肌肉一抽搐,“那好,我去接个电话,一会再进来。”说完,他转身出去。

在门口,他回过头看了看白雁,神情微微紧绷。

门外的那一帮男男女女不知嘻嘻哈哈跑哪去闹了,房间里只留下白雁一人,她给化妆师打了个电话。

化妆师也是婚仪公司的,在前面餐厅里凑热闹,接到她的电话,让她稍等会,化妆箱放在外面车子里呢!

白雁吁了口气,缓缓坐下,对着镜子里绯红的面容出神。

“我可以进来吗?”突然,房门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一个长发及腰的娇柔女子,清脆的嗓音犹如大伏天里冻过的西瓜汁。

白雁看着眼生,以为是康剑那边的亲戚,忙礼貌地站起,“当然,你请坐。”

女子默默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温婉地一笑,“你就是白雁?”

“是的,你是?”

女子松开一直紧握的手,“我是来还这个的。”她把一枚白金的男戒放在桌上,“早晨康剑离开时有点匆忙,忘了戴上。”

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暂时让自已与这个世界隔绝一小会,白雁不自觉地曲起了手指。

但很快,她就睁开了眼睛,笑靥如花。

那一会的闭眼,只是让人以为是卷卷长长的像扇子般的假睫毛眨了一下,时间稍长。

她拿起桌上的男戒,细细端详着,“嗯,是康剑的,我代康剑谢谢你了。若不是你送得即时,一会当着宾客的面,他一伸手,还挺尴尬的。”她怕是联想到那场面,笑得更欢了。

女子本来挂着一幅等待火山爆发的迎战神情,现在听了她这话,一愣,一时慌了阵脚,嘴张了张,脱口问道:“你......不好奇康剑为什么早晨会在我那里?”

白雁配合地露出一脸感兴趣的表情。

“昨天晚上,他在我那里呆了整整一夜,我们彻夜做爱,一共来了四次。”女子心一横,豁出去了,嘴角扯出一丝狠毒的笑纹。

白雁愕然地瞪大眼,缓缓伸出手,捂住嘴,“四......次?康剑有那么厉害?”

女子张口结舌,彻底傻眼。

这个女人思维正常吗?

白雁脸羞得通红,低下了头,自言自语:“那以后我应该很有性福了,哇-”

她不好意思地捂着脸。

“你是不是傻了?”女子气急攻心,指着白雁的鼻子,毫无长发美女的飘逸形象,“你懂不懂做爱是什么意思?做爱是和你爱的人做的事,康剑他根本不爱你,他爱的是我......我们都一起二年了。”

女子说着说着,哭了。

白雁从指缝间看向她,无辜地撅起小嘴,“小姐,你表错对象了,我不是康剑呀!”

“我看你叫白痴好了,”女子狠狠地拭着泪,“若不是你,今天和康剑结婚的那个人是我。”

白雁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放下手,“这是康剑的选择,好像和我没有关系。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二年,七百多天呢,再忙总能抽个时间求婚吧!”

女子脸刷地白了,她死死地看着白雁,牙咬得紧紧的,一字一句说道:“只有你......不可能有别人的。不过,白雁,这并不代表从此以后康剑就属于你,你拥有的不过只是一张婚书罢了。我和他情投意合,爱得刻骨铭心,我会等他,一直等到你们离婚。我相信这个时间不会久的。”

“你估计是多久,我们一起来倒计时?”一张婚书罢了?就是那张婚书是根导火苗,让美女面色狰狞如同女鬼,真让人同情。

女子哼了一声,听到外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丢下一记不甘心的白眼,噙着泪拉开门走了。

白雁自嘲地弯起眼角。医院结过婚的猛女们总结了一条婚姻之道:男人,你不能指望他样样好,又会当官,又会赚钱,又会做家务,又会寸步不离地疼老婆,又英俊,床上功夫又了得......就算世上真有这种男人,那他也看不上你,有个一两项就够你幸福一辈子了。

康剑会几项,她不清楚,但看得出他会当官,就这一项就够让别人忌妒了。妒忌的人会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自已一定要沉得住气,千万不要当真。

白雁,你一没家世,二没才华,三没美貌,和康剑从认识到决定结婚,不过六个月,不是爱情这样的魔力,谁会轻易许下一生呢?白雁在心里对自已说道。

所谓婚礼,都已是结婚的后续。在一个月前,他们就注册登记,法律上早已是夫妻,今晚只不过是向亲戚朋友证实一下彼此的新身份,某某人的夫,某某人的妻。

这样的夜晚,就是天掉下来,也没人敢像电视剧里常演绎的那样,结婚进行曲响起,一对新人站在神父面前,突然新娘or新郎突然扭过头,对对方说:对不起,我爱的人不是你。说完,转身就往外跑去。

几百道视线看着你,不是爱与不爱的事,而是面子和里子的事。

康剑丢不起这个脸,她也不想犯傻。

鲜花铺就的地毯,洁白的婚纱,皎美的妆容,女人如花,那么,今晚就是花朵盛开最娇艳的一刻。以后,哪怕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宾客,同一个主题,可是再也没有这份心绪了。

为了自已,她也不能毁了这个夜晚。

冲动是魔鬼。婚姻,不是一种状态,而是一种智慧。至于那个女人,暂时不要去考虑。

可是,白雁坐回椅子中时,指尖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了,手上的男戒滚落在地上。

不得不承认,心情多少有点坏了,虽然脸上根本没有流露半点。

脚步声是化妆师的。一进门,忙不迭地道歉,说电梯卡了几分钟。白雁笑着说没事,乖乖地坐好,让化妆师补妆。

补好妆,康剑回来了,额前散着几绺头发,粘着,像是出了许多汗。一向镇定自若的表情,微微慌乱。

“过来。”白雁向他招手,按着他的肩让他坐下,用湿纸巾细心地替他拭去额头的汗,然后扑了点粉。一会要摄像,没有上过妆的面容会很难看。

康剑僵硬地看着她,那两道假睫毛太碍事了,他怎么也看不到她的眼里。

化妆师抿着嘴站在一边轻笑,递递粉拍,提提建议。新娘子真是小心眼,对新郎守护得真紧,这些小事一般都是化妆师做的。

白雁替康剑又理了理领带,指尖擦到他的胸膛,感到他的心跳得很快。

“好了!哦,还有这个。”她抬起他左手,微笑地把男戒缓缓戴上无名指,“好象指环有点大,刚才掉了你也没发现,幸好我看到了。”

康剑挑了挑眉梢,掩饰住眼中掠过的惊愕。

说这话时,白雁仍然没有抬眼。

“大就大,就今晚戴一下,以后上班了就要除下来了。”康剑说道。按照规定,政府官员上班是不允许戴任何首饰的。

白雁娇嗔地捧着他的左手,“今晚可不比别的夜晚,你可要小心哦,再掉了就不一定是我捡到了。虽说是枚普通男戒,可意义对于我们不同,是不是?”

她终于抬起头,小酒窝可爱地嵌在白皙的脸颊上,眸子象湖水般清澈。

康剑一下跌进那抹湖光里,但他很快就别开了脸,“不会再掉了。”

“那就好。”白雁短促地笑了一声。

做伴郎的简单和做伴娘的柳晶不知从哪块冒出来了,斗着嘴走进房间,你瞪我一下,我瞪你一下。

“康助,康书记说宾客都到,让你和新娘现在进场。”简单瞪着瞪着,想起正事来。

康剑点点头,站起身,向白雁伸出手。

白雁深呼吸,没有接他的手,而是抬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康剑身子一僵,显然不习惯这样的亲昵。

新郎、新娘在前,伴郎、伴娘在后,四个人向酒店最大的餐厅走去。

餐厅的门是掩着的,婚礼主持人高亢的语声从门缝里透了出来,“现在,让我们静静地、以无比挚诚的心,欢迎一对新人进场。”

礼仪小姐慢慢打开大门,餐厅内的灯光熄去,通向主婚台的走道两旁点满了蜡烛,结婚进行曲飘荡在大厅内,走道的红毯上撒满了花瓣。

“走呀!”康剑低低地催道。

白雁没有抬脚,她突然扭过身,抱了抱康剑。“谢谢。”嗓音颤抖。

谢什么,她没有说。

康剑脸上的肌肉不自在地痉挛了下,他生硬地把她的手塞回臂弯里,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大厅。

白雁闭上眼,笑意恬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