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谈话记(节录)

书名:
梁启超讲演录
作者:
梁启超
本章字数:
4707
更新时间:
2019-07-04 19:33:50

1927年初夏)

反观现在的学校,多变成整套的机械作用,上课下课,闹得头昏眼花。进学校的人大多数除了以得毕业文凭为目的以外,更没有所谓意志,也没有机会做旁的事。有志的青年们,虽然不流于这种现象,也无从跳出圈套外,于是改造教育的要求,一天比一天迫切了。我这两年来清华学校当教授,当然有我的相当抱负而来的,我颇想在这新的机关之中,参合着旧的精神。吾所理想的也许太难,不容易实现,我要想把中国儒家道术的修养来做底子,而在学校功课上把他体现出来。在已往的儒家各个不同的派别中,任便做那一家都可以的,不过总要有这类的修养来打底子,自己把做人的基础先打定了。

吾相信假定没有这类做人的基础,那末做学问并非为自己做的。至于知识一方面,固然要用科学方法来研究,而我所希望的,是科学不但应用于求知识,还要用来做自己人格修养的工具。这句话怎么讲呢?例如当研究一个问题时,态度应如何忠实,工作应如何耐烦,见解要如何独立,整理组织应如何洽理而且细密……凡此之类,都一面求知识的推求,一面求道术的修养,两者打成一片。现世界的学校,完人偏在知识一方面,而老先生又统统偏在修养一边,又不免失之太空了。所以要斟酌于两者之间。我最希望的是在求知识的时候,不要忘记了我这种做学问的方法,可以为修养的工具;而一面在修养的时候,也不是参禅打坐的空修养,要如王阳明所谓在事上磨炼。在事上磨炼,并不是等到出了学校入到社会才能实行,因为学校本来就是一个社会,除方才所说用科学方法作磨炼工具外,如朋友间相处的方法,乃至一切应事接物,何一不是我们用力的机会。我很痴心想把清华做这种理想的试验场所,但照这两年的经过看来,我的目的并未能达到多少。第一个原因,全国学风都走到急功近利,及片断的知识相夸耀,谈到儒家道术的修养,都以为迂阔不入耳。

在这种雰围之下,想以一个学校极少数人打出一条血路,实在是不容易。第二件,清华学校自有他的历史,自有他的风气,我不过是几十位教员中之一位,当未约到多数教员合作以前,一个人很难为力的。第三件,我自己也因知识方面嗜好太多,在堂上讲课与及在私室和诸君接谈时,多半也驰骛于断片的知识,不能把精神集中于一点。因为这种原因,所以两年所成就,不能如当初的预期。

我对于同学诸君,尤其万分抱歉,大学部选修我的功课的,除了堂上听讲外,绝少接谈的机会,不用说了,就在研究院中,恐怕也不能不令诸君失望。研究院的形式,很有点道尔顿制的教育,各人自己研究各人的嗜好,而请教授指导指导。老实说我对于任何学问并没有专门的特长,所以对于诸同学的工作中间也有我所知道的,我当然很高兴地帮帮他们的忙,也许有我们同学的专门工作比我还做得好,这倒不是客气话。外研究院中的教授,于很隘小范围内的学问,他真个可以指导研究,而除此隘小范围以外,他都不管。而我今日在研究院中的地位,却是糟了。同学以为我什么都懂得,所以很亲密的天天来请教我,而我自己觉得很惭愧,没有充分帮助。不过虽然如此,而我的希望仍是很浓厚着,仍努力继续下去。什么希望呢?假定要我指导某种学问的最高境界,我简直是不能,可以说,我对于专门学问深刻的研究,在我们同事诸教授中,谁都比我强,我谁都赶不上他。但是我情愿每天在讲堂上讲做学问的方法,或者同学从前所用的方法不十分对,我可以略略加以纠正,或者他本来已得到方法,可以为相当的补助。这一点我在知识上对于诸同学可以说是有若干的暗示,也许同学得到我这种的暗示,可以得到做学问的路,或者可以加增一点勇气。

还有一点,我自己做人不敢说有所成就,不过直到现在,我觉得还是天天想向上,在人格上的磨炼及扩充,吾自少到现在,一点不敢放松。对于诸同学我不敢说有多少人格上的感化,不过我总想努力令不至有若干恶影响到诸同学。诸同学天天看我的起居谈笑,各种种琐屑的生活,或者也可以供我同学们相当暗示或模范,大家至少可以感觉到这一点,我已有一日之长。五十余岁的人,而自己训练自己的工作,一点都不肯放过,不肯懈怠,天天看惯了这种样子,也可以使我们同学得到许多勇气。所以我多在校内一年,我们一部同学可以多得一年的薰染,则我的志愿已算是不虚了。

现在中国的情形糟到什么样子,将来如何变化,谁也不敢推测。在现在的当局者,那一个是有希望的?那一个党派是有希望的?那末中国就此沉沦下去了吗?不,决不的。

如果我们这样想,那我们太没志气,太不长进了。现在一般人做的不好,固然要后人来改正,就是现在一般人做的很好,也要后人来继续下去。现在学校的人,当然是将来中国的中坚,然而现在学校里的人,准备了没有?准备什么样来担任这个重大的责任?知识才能固然是要的,然而道德信仰——不是宗教——是断然不可少的。现在时事糟到这样,难道是缺乏知识才能的缘故么?老实说,什么坏事情不是知识才能分子做出来的!

现在一般人根本就不相信道德的存在,而且想把他留下的残余根本去刬除。

我们一回头看数十年前曾文正公那般人的修养,他们看见当时的社会也坏极了,他们一面自己严厉的约束自己,不跟恶社会跑,而同时就以这一点来朋友间互相勉励,天天这样琢磨着,可以从他们往来的书札中考见,一见面一动笔,所用以切磋观摩规劝者,老是这么样坚忍,这么样忠实,这么样吃苦有恒负责任。……这一些话,看起来是很普通的,而他们就只用这些普通话来训练自己,不怕难,不偷巧,最先从自己做起,立个标准,扩充下去,渐次声应气求,扩充到一般朋友,久而久之便造成一种风气,到时局不可收拾的时候,就只好让他们这班人出来收拾了。所以曾、胡、江、罗一般书呆子,居然被他们做了这伟大的事业,而后来咸丰以后风气居然被他们改变了,造成了他们做书呆子时候的理想道德社会了。可惜江公、罗公早死一点,不久胡公也卒,单剩曾文正公,晚年精力也衰了。继曾文正公者是李文忠公,他就根本不用曾、胡、江、罗诸人的道德改造政策,而换了他的功利改造政策。他的智力才能确比曾文正公强,他专奖励一班只有才能不讲道德的人物。继他而起的是袁项城,那就变本加厉,明目张胆的专提拔一种无人格的政客,作他的爪牙,天下事就大糟而特糟了。顾亭林《日知录》批评东汉的名节数百年养成不足,被曹操一人破坏之而有余,正是同出一辙呀。

李文忠公功名之士,以功名为本位,比较以富贵为本位的人还算好些,再传下去便不堪设想了。其父杀人报仇,其子必且行劫。袁项城就以富贵为本位了。当年曾、胡、江、罗以道德、气节、廉耻为提倡的成绩,遂消灭无遗。可怜他们用了大半世的功力,象有点眉目了,而被李文忠公以下的党徒根本刬除,一点也不留,无怪数十年来中国的内乱,便有增无遗了。一方面又从外国舶来了许多什么党,什么派,什么主义……。譬如孙中山先生他现在已死了,我对他不愿有什么苛论,且我对于他的个人也有相当的佩服——但是孙中山比袁项城总算好得多了,不过至少也是李鸿章所走的一条路。尤其是他的党派见解,无论甚么的好人,不入他的党,多得挨臭骂;无论什么坏东西,只要一入他的党,立刻变成了很好的好人。固然国民党的发达,就是靠这样投机者之投机,而将来致命伤也都尽在这般人之中,这句话似乎可以断定吧。

现在既然把甚么道德的标准统统破坏无遗,同时我们解剖现代思想的潮流,就不出这二股范围之外:一是袁世凯派,二是孙中山派。而一方面老先生们又全不知挽救的方法,天天空讲些礼教,刚刚被一般青年看做笑话的资料,而瞧不起他。我们试看曾文正公等当时是甚么样修养的,是这样的么?

他们所修养的条件,是什么样克己,什么样处事,什么样改变风气……先从个人、朋友少数人做起,诚诚恳恳脚踏实地的一步一步做去,一毫不许放松。我们读曾氏的《原才》,便可见了。风气虽坏,自己先改造自己,以次改造我的朋友,以及朋友的朋友,找到一个是一个,这样继续不断的努力下去,必然有相当的成功。假定曾文正、胡文忠迟死数十年,也许他们的成功是永久了。假定李文忠、袁项城也走这一条路,也许直到现在还能见这种风气呢。然而现在的社会是必须改造的,不改造他,眼看他就此沉沦下去,这是我们奇耻大辱。但是谁来改造他?一点不客气,是我辈,我辈不改造谁来改造?

要改造社会,先从个人做人方面做去,以次及于旁人,一个、二个……以至千万个,只要我自己的努力不断,不会终没有成绩的。江、罗诸公,我们知道他是个乡下先生,他为什么有这样伟大的事业?在这一点上,我对于诸同学很抱希望,希望什么?希望同学以改造社会风气为各人自己的责任。

至于成功么?是不可说的。天地一日没有息,我相信我们没有绝对成功的一日。我们能工作一部分,就有一部分的成绩,最怕是不做。尤其我们断不要忘了这句话,社会我们切不要随其流而扬其波,哺其糟而啜其醴。不然,则社会愈弄愈坏,坏至于极,是不堪设想的。至少我有一分力量,要加以一分纠正,至于机会之来不来,是不可说的,但是无论有没有机会,而我们改善社会的决心的责任,是绝对不能放松的。所以我希望我们同学不要说我的力量太小,或者说我们在学校里是没有功夫的。实际上只要你有多少力量,尽多少责任就得。至于你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是社会的一分子,你也尽一分子的力,我也尽一分子的力,力就大了,将来无论在政治上,或教育上,或文化上,或社会事业上……乃至其他一切方面,你都可以建设你预期的新事业,造成你理想的新风气,不见得我们的中国就此沉沦下去的。这是对于品格上修养的话。

至于知识上的修养——在学问著述方面改造自己,那么因我个人对于史学有特别兴趣,所以昔时曾经发过一个野心,要想发愤从新改造一部中国史,现在知道这是绝对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可办到的,非分工合作,是断不能做成的。所以我在清华,也是这个目的,希望用了我的方法,遇到和我有同等兴味的几位朋友,合起来工作,忠实的、切实的努力一下。我常常这样的想,假定有同志约二三十人,用下二三十年工夫去,终可以得到一部比较好的中国史。我在清华二年,也总可说已经得到几个了,将来或聚在一块,或散在各方,但是终有合作的可能,我希望他们得我多少暗示的帮助,将来他们的成绩比我强几倍归纳起来罢,以上所讲的有二点:(一)是做人的方法——在社会上造成一种不逐时流的新人。(二)做学问的方法——在学术界上造成一种适应新潮的国学。

我在清华的目的为此,虽不敢说我的目的已经满足达到,而终得了几个很好的朋友,这也是做我自己可以安慰自己的一点。

今天是一年快满的日子了,趁天气晴和时候,约诸同学在此相聚,我希望在座的同学们,能完全明了了解这二点——做人做学问——而努力向前干下去呀。

已经读完最后一章啦!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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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南宋自南渡以来,迁都临安,高宗皇帝建炎天于四年,改为绍兴元年。在朝有一位京营节度使,姓李名茂春,原籍浙江台州府天台县人,娶妻王氏,夫妻好善。李大人为人最慈,带兵军令不严,因此罢官回籍,在家中乐善好施,修桥补路,扶危济困,冬施棉衣,夏施汤药。这李大人在街市闲游,人都呼之为李善人。内中就有人说:"李善人不是真善人,要是真善人,怎么会没儿子?"这话李大人正听见,自己回至家中,闷闷不乐。夫人王氏见大人回来,闷闷不乐。可就问大人因何不乐?大人说:"我在街市闲游,人都称我为李善人,内中就有人暗中说,被我听见。他说我惩恶扬善,又说善人不是真心,要是真心为善,不能没儿子。我想上天有眼,神佛有灵,当教你我有儿子才是。"夫人劝大人纳宠,买两侍妾,也可以生儿养女。大人说:"夫人此言差矣,吾岂肯作那不才之事?夫人年近四旬,尚可以生养儿女。你我斋戒沐浴三天,同到永宁村北天台山国清寺拜佛求子。倘使上天有眼,你我夫妻也可生子。"王氏夫人说:"甚好。"李茂春择了日期,带着僮仆人等,夫人坐轿,员外乘马,到了天台山下。只见此山高耸天际,山峰直立,树木森森,国清寺在半山之上。到了山门以外,只见山门高大,里面钟鼓二楼,前至后五层大殿,后有斋堂客舍,经堂戒堂,二十五间藏经楼。员外下马,里面僧人出来迎接,到客堂奉茶。老方丈性空长老,知道是李员外降香,亲身出来接见,带着往各处拈香。夫妻先至大雄宝殿拈香,叩求神佛保佑:"千万教我得子,接续香烟。如佛祖显灵,我等重修古庙,再塑金身。"祷告已毕,又至各处拈香。到了罗汉堂拈香,方烧至四尊罗汉,忽见神像由莲台坠地。性空长老说:"善哉善哉,员外定生贵子,过日我给员外道喜。"李员外回到家中,不知不觉夫人有喜。过了数个月,生了一个公子。临生之时,红光罩院,异香扑鼻,员外甚喜。这孩自生落之后,就哭声不止,直至三朝。这日正有亲友邻里来庆贺,外面家人来回话,说有国清寺方丈性空,给员外送来一份厚礼,亲来贺喜。员外迎接进来。性空说:"员外大喜。令郎公可平安?"员外说:"自从生落之后,直哭到今朝不止。吾正忧虑此事。老和尚有何妙法能治?"性空说:"好办。

员外先到里面把令公子抱出我看看,就知道是何缘故了。"员外说:"此子未过满月,就抱出来,恐有不便。"性空说:"无妨。员外可用袍袱盖上,可以不冲三光。"员外一听有理,连忙把孩儿从里面抱出来,给大众一看。孩儿生得五官清秀,品貌清奇,啼哭不止。性空和尚过来一看,那孩儿一见和尚,立止啼哭。一咧嘴笑了。老和尚就用手摸那孩儿头顶说:莫要笑,莫要笑,你的来历我知道。

你来我去两抛开,省的大家胡倚靠。

那孩儿立时不哭了。性空说:"员外,我收一个记名徒弟,给他取个名字,叫李修缘罢。"员外应了,把孩儿抱进去,出来给和尚备斋。吃罢,众亲友都散去,性空长老也去了。员外另雇奶娘扶养孩儿。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过了几年。李修缘长至七岁,懒说懒笑,永不与同村儿童聚耍。入学读书,请了一位老秀才杜群英先生在家教他,还有两个同伴,一个是永宁村武孝廉韩成之子韩文美,年九岁。还有李夫人内侄,永宁村住,姓王名全,乃是兵部司马王安士之子,年八岁,三子共读书,甚是和美。就是李修缘年幼,过目不忘,目读十行,才学出众。杜先生甚奇之,常与人言:"久后成大器者,李修缘也。"至十四岁,五经四书诸子百家,背诵极熟,合王韩二人,在学房,时常作诗,口气远大。这年想要入县考取文童,李茂春卧床不起,人事不知,病势垂危。派人把内弟王安士请来,到床前。李员外说:"贤弟,我不久于人世。你外甥与你姐姐,全要你照应。修缘不可纵性废读,吾已给他定下亲了,是刘家庄刘千户之女。家中内外无人,全仗贤弟分心。"王安士说:"姐丈放心养病,不必多嘱,弟自当照应。"员外又对王氏夫人说:"贤妻,我今五十五岁,也不算夭寿。我死之后,千万要扶养孩儿,教训他成名。我虽在九泉之下也甘心。"又嘱了修缘几句话,自己心中一乱,口眼一闭,呜呼哀哉。李员外一死,合家恸哭,员外帮办丧事已毕,修缘守制不能入场。是年王全、韩文美都中了秀才,两家贺喜。王氏夫人家中有一座间心楼,一年所办之事,写在帐上。每到岁底,写好表章,连同帐一并交天,一年并无一件事隐瞒的。李修缘好道学,每见经卷必喜爱,读之不舍。过了二年,王氏夫人一病而亡,李修缘自己恸哭一番,王员外帮办丧事完毕。李修缘喜看道书,到了十八岁,这年孝满脱眼。他立志出家、看破红尘,所有家中之事,都是王员外办理。李修缘自己到了坟上,烧了些纸钱,给王员外留下一纸书字,竟自去了。

王员外两日不见外甥,派人各处寻找,不见外甥。自己拆开字来一看。上写的是:修缘去了,不必寻找。他年相见:便知分晓。

王员外知道外甥素近释道,在临近庵观寺院,各处派人寻找,并不见下落。

派家人贴白帖,在各处寻找:"如有人把李修缘送来,谢白银百两。如有人知道实信,人在何处,送信来。谢银五十两。"一连三个月并无下落。书中交代,且说李修缘自从家中分手之后,信步游行,到了杭城,把银钱用尽,到了庙中要出家,人家也不敢留他。他自己到西湖飞来峰上灵隐寺庙中见老方丈,要出家。当家和尚方丈,乃是九世比邱僧,名元空长老,号远瞎堂。一见李修缘,知道他是西天金身降龙罗汉降世,奉佛法旨为度世而来,因他执迷不醒,用手击了他三掌,把天门打开。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源流,拜元空长老为师,起名道济。他坐祥坐颠,还有些疯。庙里独叫他颠和尚,外面又叫他疯和尚,讹言传说济颠僧。

他本是奉佛法旨,所为度世而来,自己在外面济困扶危,劝化众生,在庙内不论哪个和尚有钱就偷,有衣服偷出去就当了,吃酒,最爱吃肉。常有人说和尚例应吃斋,为什么吃酒?济颠说:"佛祖留下诗一首,我人修心他修口,他人修口不修心,为我修心不修口。"自己就是与庙中的监寺僧广亮不对。庙中除去了方丈,就属监寺僧为尊。广亮新作了一件僧衣,值钱四十吊。他偷了去当在当铺中,把当票贴在山门上,监寺广亮一见僧袍没有了,派人各处一找,把当票找着。和尚挂失票不行,把山门摘下来,四人抬着去赎。广亮回禀老方丈,说:"庙中疯和尚不守清规,常偷众僧的银钱衣物等物,理应按清规治罪于他。"元空长老说道:"道济无赃,不能治他。你等去暗中访察,如要有赃证,把他带来见我就是。"广亮派两个徒弟在暗中访拿济颠。济颠在大雄宝殿供桌头睡觉。两个小和尚志清、志明,每日留神。这天见济颠在大殿里探头出来,往各处偷瞧了多时,后又进去一看,蹑足潜踪出来,怀中古棚棚的。方至雨道当中,只见志清、志明由屋中出来,说:"好济颠,你又偷什么物件?休想逃走!"过去一伸手,把那济颠和尚抓住,一直竟到方丈房中回话。监寺的先见长老说:"禀方丈知道,咱们庙中济颠不守清规,偷盗庙中物件,按清规戒律之例治罪。"元空长老一听,心中说:"道济,你偷庙中物件,不该叫他等拿住。我虽然护庇你,也无话可说。"吩咐人:"把他带上来就是。"济公来至方丈前屋内说:"老和尚你在哪里?我在这里间心。"见了方丈永远是这样,元空也不教他磕头,说道:"道济不守清规,偷盗庙中物件,应得何罪?"广亮说:"砸毁衣钵戒碟,逐出庙外,不准为憎。"老方丈说:"我重责他就是。"就问道:"道济,把偷之物献出。"济公说:"师傅,他们真欺负我。我在大雄宝殿睡觉,因扫地没有盛土之物,我放在怀中。你等来看罢。"说着,把丝绦一解,哗啦落下土片。老方丈大怒,说:"广亮误害好人为盗,应得重责!"吩咐看响板要打监寺。众僧都来瞧热闹。济公自己出来,到了西湖,见树林内有人上吊。济公连忙过去要救此人。

正是:行善之人得圣僧救,落难女子父女相会。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